第三十五章
霍明珠放下手裡的筷子,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才看著也已經放下筷子用餐巾布擦嘴的易天澤說:「我來的時候,易伯伯說你家公寓很大,平時又沒人打掃,讓我住你公寓去,順道照顧你的飲食,怕你三餐不規律胃病又患了。」
「你可是霍家大小姐,我哪裡敢勞你的大駕?」
易天澤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霍明珠可是香港霍氏千金,在家都有專門的傭人侍候的,他豈敢讓她來照顧自己?
「我可是說真的,」霍明珠一臉認真的表情,恍如秋水般的眼波凝望著他:「反正你住的地方寬,而我也不想去收拾我那兩年沒住的公寓,我們住在一套公寓里也可以相互照應不是么?」
她和易天澤雖然算不上青梅竹馬,但是也認識多年,而兩家關係也好,其實四年前兩家就有聯姻的意思,可易天澤一直都不冷不熱的,沒明確表態。
上年易家還搞了個選親大會,當時說是幫易天澤選妻的,她還失落了好一陣,想著自己和易天澤終究還是沒有緣分,他寧願公開選親也不要自己。
可後來聽說選親主角換了易天澤的弟弟易水寒上去,她心裡再一次升起了希望,覺得易天澤臨時變卦不去選親,心裡應該還是有自己的。
這一年來,她雖然和易天澤見面的次數不少,可他的態度依然還是不冷不熱若即若離的樣子,讓她把握不住。
其實在易家,她也算是深得人心的,易家爺爺易荀寬和奶奶徐青蓮對她都比較中意,而易父易旭山對她更是非常的滿意,認為她是易家不二的大媳婦人選。
「我們倆住一套公寓的確是可以相互照應,」易天澤淡淡的接過她的話來,「可我在前天剛聘請了一位家佣,昨天才把合約簽好,所以我那公寓就沒多餘的地方給你住了。」
「家佣?」霍明珠略微有些吃驚的看著他:「你一個人請鐘點工就可以了,用得著家佣嗎?」
「怎麼用不著?」易天澤淡淡的回答:「我上下班不是很規律,有時晚上有應酬要喝酒什麼的,回去不得喝醒酒湯什麼的?鐘點工能臨時趕過來么?家佣卻隨時都可以為我服務不是嗎?」
「這些小事,我也可以做到啊,」霍明珠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我來了,你就把家佣辭退了吧。」
「可我昨天才和她把合約給簽了,」易天澤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說:「你知道的,我這人向來不喜歡違約,何況已經和她說好,今晚她就會搬到我公寓去住了。」
易天澤在最後一句話加重了語氣。
雖然易天澤沒有說他請的家佣是男是女,可霍明珠卻從他的語氣和神情里已經猜到是女人了。
而且,還是一名年輕的女人!她心裡這樣篤定著。
不知道為何,她心裡莫名的升起一股威脅感,那個從來不曾見過的女人讓她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能讓易天澤帶到家裡去住的女人,即使是傭人,又能差到哪裡去?
易天澤就安靜的坐在那,看著對面霍明珠那明麗大氣的一張臉被他氣得清白交加,心情就沒來由的舒暢起來。
霍大小姐一向很自信,也只有他才能讓她多少感覺到一些挫敗感!
看著霍明珠的臉,他不由得又想起萬初雪來,那個女人也會發火,會動怒,會吼叫,會假笑,會撒謊。
可是,不管是哪一面,她的表情總是很自然,任何時候都讓他覺得嫵媚動人。
莫名的,易天澤就覺得不該讓萬初雪自己去安排她母親的事情,他今天應該派人去協助她把母親安排好,然後早點把她接過來才。
做婚姻特使以來,除了工作需要,初雪私下裡從來不曾跟客戶來往過,而每次結束一樁工作,她都會換一個手機號,再不跟以前的客戶聯繫。
而這一次,她卻是破例在工作之外找了自己的客戶安在旭。
其實母親的事情她原本沒想過要找安在旭幫忙,即使早上沒聯繫上易天澤,她也還是想要自己解決。
因為身無分文,等她徒步走到法拉盛緬的治安聯防隊都快中午了。
沒錢,不能保釋,連母親的面都沒見上。
借治安聯防隊里的電話求助,程菲菲手機依然關機聯繫不上,最終不得不打給自己的老闆芭芭拉。
因為在她的腦海里,能隨時記起的電話就兩個,一個是程菲菲的號碼,另外一個就是老闆芭芭拉的號碼。
芭芭拉接到她的電話就大叫,說安在旭一早就到她公司了,他們正因為聯繫不上她著急呢,問她現在哪裡。
她趕緊把自己家出了點事說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問芭芭拉能不能給她送點錢過來,因為目前她急需要錢把母親保釋出來。
她原本以為給她送錢來的人應該是芭芭拉,因為在電話里芭芭拉二話沒說一口就答應了。
可誰知道,開車趕過來的人不是芭芭拉,而是她的客戶,昨晚和她一起被掃黃的安在旭。
安在旭看見無比焦急的她趕緊安慰著說:「你別急,凡事不要朝壞處想,等下把你母親保釋出來就成了。」
安在旭說得輕鬆,可事實上保釋她母親非常不容易,因為那邊一口咬定她母親縱火,是犯法行為,要送看守所監禁。
初雪說母親神經有些不正常,安在旭的律師又提出做鑒定,最終忙活了一天,直到下午六點,天都快黑了,才把保釋莫蘭青的手續辦好。
莫蘭青是保釋出來了,不過初雪卻被迫卻簽署了一份同意將莫蘭青送精神病醫院的承諾書,並且要在72小時內把母親送到精神病醫院去,否則保釋無效,依然要被提起公訴。
初雪非常無奈,而莫蘭青從治安聯防隊出來好似也被嚇壞了,
「初雪,我要回家,」莫蘭青像個孩子似的緊緊抓著女兒的手,好似一鬆口就又要被人抓進去似的。
初雪只覺得萬般難受,把母親擁進懷裡輕聲的安慰著:「好,我們這就回家,我這就帶你回家去。」
晚上,沐浴后的易天澤站在陽台上抽煙,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朝樓下看去。
時針早已經把五點甩了幾條街,可他派去接初雪的車,卻遲遲沒有開回來。
怎麼去接個人過來要這麼久?難道是路上塞車了?
他有些煩躁的把剛點上的香煙掐滅,有些懊悔下午沒早點結束那個會議,他應該自己親自去接她的,至少那樣還可以早點見到她。
就在他把第二隻煙點上時,陳伯的電話終於打過來了。
「怎麼這麼晚還沒到?」他語氣明顯的不好,聽手裡傳來的聲音陳伯應該還在路上,忍不住就道:「把手機給她,讓她聽電話。」
「易少,萬小姐.她不見了。」陳伯在電話里吞吞吐吐的說。
「什麼?」易天澤略微有些吃驚:「究竟怎麼回事?」
「我按照你的吩咐,一直在巷子口等著,可五點過了好久,她都還沒出來,於是便撥打她手機,可一直沒人接聽。」
陳伯說到這裡停頓一下又說:「後來我乾脆下車,走到你說的巷子盡頭那棟去找,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她住樓上的房號,不過敲開門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那人告訴我他們一家今天才搬過來的,至於之前的住這的人去哪裡了不知道,後來還是對面的鄰居告訴我,說她們一家昨天就被房東給趕走了,而你給她那張卡上的資金,一分都沒動過。」
什麼?
昨天就從法拉盛緬街搬走了?可她昨晚卻讓他開車送她回的那地方啊?
萬初雪,你居然敢跟我玩調虎離山計?
易天澤心裡迅速的升騰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咬牙切齒的把剛剛點上的煙狠狠的掐滅在陽台上!
萬初雪,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一次,我不再來找你,我要你乖乖的回到我身邊來求我!
初雪醒過來就打了一個噴嚏,拿過床頭柜上的紙巾擦拭一下,然後望著暖色調厚重的落地窗,半響才回過神來。
這是在安家,而她躺著的是安在旭的床。
昨天,安在旭幫她把母親從治安聯防隊保釋出來,然後又在她的指引下開車送她和母親回程菲菲租住的公寓。
她原本還想著在程菲菲公寓里再住一晚,明天再想辦法把母親送到好一點的精神病醫院去。
可誰知道,敲開程菲菲的門,裡面站在著的卻是程菲菲滿臉憤怒的同事,介於母親昨晚把程菲菲同事的房間弄得亂七八糟的緣故,她們母子倆自然是被趕了出來。
萬不得已,她帶著母親再次上了安在旭的車,然後被安在旭接到了他的公寓來了。
前晚幾乎一夜未睡,昨天又因為母親的緣故走了不少的路折騰了一天,所以昨晚就睡得特別的沉,就連平時擇床的習慣都丟掉了。
伸了個懶腰起床來,她不能再睡了,今天還得給母親找精神病醫院,這是頭等大事,可不能再耽誤了。
迅速的起床,麻利的把床整理成昨晚進來時所見到的樣子,然後才去洗臉漱口。
梳洗完畢,對著洗手池寬大的鏡子把頭髮簡單的梳理一下,塗抹上冬天防乾燥的BB霜,這才拉開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