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管寂雪的道歉
樓九夜瞬間屏住了呼吸，眼神中爆射出一抹精光，看向管寂雪的眼神愈髮帶著顯而易見的興緻勃勃。坐在她身側的樓欽鳴則眉峰微微一皺，想起了之前這管寂雪跟樓九夜之間的那件震動帝都的「婚約事件」。
「他是導師？」反倒是剛剛醒來的蕭自在神情自若，看著講台上淡定從容的管寂雪微微揚起了唇角，手指揉了揉眼角：「如果是他選人的話，還是靠譜的很，你們放心吧。」
「此話怎講？你很了解他？」樓九夜聽出蕭自在話里的深意，以她的實力和在學員中「最強」的地位，尚且十分認同管寂雪的話，那這個向來以「體弱」示人的管家長子，看來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主了……
「字面意思。」蕭自在無所謂地聳肩，轉眸看向神情有些凝重的樓欽鳴，不由有些譏諷道：「把你那些小心思都收了吧，管寂雪才不會那麼無聊地去關心管氏和你們樓家的什麼爭端。」
樓九夜微微嘆氣，這兩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不是很熟悉的人，一見面就互掐，像是天生的冤家一樣。
樓欽鳴也是神色一僵，寒眸中浮上一層薄怒，卻是沒有接蕭自在的話頭，只抿了抿唇看向自始至終維持著優雅笑容的管寂雪：「這人我看不透。」
蕭自在「嗤」地笑出聲來，隨即整了整臉上的表情才悠然道：「比你厲害倒是真的，不過也就那樣，他有資格作為甲字班的導師，不過是因為他……」
樓九夜正全神貫注地等待她繼續說下去，卻不料蕭自在神色變了變卻是住了嘴，惹得樓九夜一陣猛瞪：「繼續說啊……」
「嘁，有人不讓說。」蕭自在努了努嘴，朝向講台的方向。
樓九夜轉過頭去看向講台，果不其然迎上了管寂雪「善意」的眼神，不由面上有些赫然，輕咳一聲正了身子。
管寂雪很是專註地注視了樓九夜好一段時間，才將眼神移開了去。
而被他眼神洗禮了一遍的樓九夜，這才開始認同蕭自在的說法，這管寂雪確實有點玩意兒……
那眼神恍若實質，明明是溫暖而無害的，卻又帶著明顯的壓迫。至少比她現在要強！這是樓九夜得出來的結論。
樓九夜現在只是勉強達到了六階，也就是說，這個同樣被外界傳說無法修鍊的管氏大公子，至少擁有六階以上的實力……
「有趣有趣。」樓九夜勾起了唇角，單手拄著下巴，眼眸中劃過一道道異彩。這人竟然還是她那可笑替嫁的另一方，不管怎樣這始終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這也讓樓九夜下意識地關注著他。
而這位風度翩翩儒雅而溫柔的年青導師，果然不負樓九夜的「熱情」凝視，一節枯燥的魂術演變史被他講述的生動萬分，就連一向對這些提不起興趣的蕭自在，竟也沒再趴著睡回籠覺。
「他果然夠這個資格。」臨近下課，管寂雪結束了課程的講述，隨便的說了些魂術的常規使用方法。蕭自在也沒那麼認真聽了，偏頭輕聲跟樓九夜說道。
「這麼說你以前確實聽聞過他咯？」樓九夜還是很好奇課前她那句沒說完的話，此時也來了興趣。
「被校長親自請進學院的人物，我自然有所耳聞，只是一直沒有親自來聽過他的課。」蕭自在嘻嘻一笑，波光流轉的眸間劃過驚訝：「你不會是對他感興趣了吧？」
樓九夜嗆了一聲，急忙掩飾性的掩唇輕咳：「怎麼會，我只是對他的隱藏實力感興趣！」
「如此甚好……」蕭自在句尾上揚，鳳眸眼角挑得極高：「美人兒可不能拋棄人家哦……」
「蕭！自！在！」樓九夜呼吸一滯，一口氣憋在了胸口堵得她直翻白眼，壓著嗓子咬牙切齒逼出一句話，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蕭自在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哎呀我告訴你嘛，看看還是我對你好吧，那管寂雪哦，最拿得出手的是……」蕭自在賊賊地湊過來，附在樓九夜耳邊悄聲道。
「樓九夜。」
樓九夜眨眨眼，看向講台上直直望向自己的管寂雪，完全無暇顧忌耳邊已經僵住的蕭自在。
這管寂雪最拿手的本事是啥，看來她短時間內是不會知道了，但他打斷別人說話的本事，倒是真的不小……
「好了這節課就到這，樓九夜跟我來一下。」管寂雪看到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更加愉悅，招了招手便走下了講台。
「別去。」樓欽鳴確實下意識抓住了樓九夜的手腕，心頭的不安讓他本就清寒的面容更加冰冷。
「哥，沒事的。」樓九夜心裡也有一絲驚異不定，卻是安撫性的捏了捏樓欽鳴的手指，語氣放軟。
「好啦，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管寂雪還能在學院里把你那寶貝妹妹怎麼樣么？」蕭自在卻是恢復了漫不經心的神情，懶懶倚在椅背上，唇邊掛著熟悉的譏誚。
樓欽鳴手指一縮，唇角僵硬的扯動了一下，才慢慢放開手：「自己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樓九夜笑笑，覺得樓欽鳴真是過分擔心了，自己也真是的，前世什麼樣的大陣仗沒見過，卻被管寂雪那樣一個複雜而深沉的眼神給震住了，真是有夠丟臉。
看著樓九夜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蕭自在才收回了目光瞥向一旁兀自擔憂的樓欽鳴：「管寂雪若想做什麼，就是這帝國學院的校長也是管不到的，難不成你還能把他怎樣？」
沒有樓九夜在身邊，樓欽鳴身周散發的氣場愈加冰冷，卻是不願意搭理蕭自在，微闔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蕭自在也絲毫沒有尷尬，像是是自言自語般斂了眼角眉梢的慵懶，語氣帶著深意：「還是說，你確實有這個實力和背景去撼動他？」
「你知道了什麼？」樓欽鳴豁然睜開雙眸，深潭般琥珀色眸子第一次湧上了悍然煞氣，緊緊盯著蕭自在。
「我可什麼都沒說，只是猜測啦猜測。」蕭自在一副「開玩笑」的姿態，卻是沒了剛才瞬間的犀利，又恢復成了萬年不變的嬉皮笑臉，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不過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你想讓人知道的，不想讓人知道的，或許我都知道一些哦……」
頂著樓欽鳴驚濤駭浪一般洶湧而來的殺氣，猶自神色不變的蕭自在輕偏過頭，瞅了窗外一眼：「你還是擔心那管寂雪吧，我是不會傷害九夜的，但是剛剛把九夜帶走那位嘛……」
帝國學院幽靜的後山，錯落有致的院落點綴在青山綠水之間，卻是帝都繁華紛擾之中極其難得的清靜之地。
管寂雪的步子並不快，青色的長袍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俊秀而雅緻，潑墨般柔順的長發打理得服服帖帖，隨著他步伐而輕微飄動。
樓九夜從心底里認為，這樣一個如世外謫仙的人物，不該生在管氏那樣市儈而庸俗的家族。
兩人一前一後卻是沒有言語，轉過如迷宮一般的迴廊和林間小徑，走入一座古樸院落。
「先坐吧。」管寂雪微笑著回頭看她，指了指一旁的高背椅子。
「導師不必如此客氣。」樓九夜不知他葫蘆里賣得什麼葯，只得規矩地應答。
管寂雪擺了擺手，神情間卻是舒緩了一些，少了課堂上那種溫雅之後處處疏遠的姿態，反而顯得愈加平易近人了。
「之前的事情，是管氏的錯在先，還望樓小姐不要介懷。」管寂雪甩了甩衣袖，便是行了個標準的大禮，這讓樓九夜大驚，急忙閃到一邊。
「管先生這是做什麼？」樓九夜此刻心中真是詫異到了極點，先不說這件事自始至終都不見對方參與，饒是如今兩人師生的關係，也斷然沒有管寂雪給她賠禮道歉的道理。
「管氏做的事對樓小姐的名譽有很大的傷害，這是管氏考慮不周造成的，我雖然事前並不知情，卻是誠心道歉的。」管寂雪語氣平緩，好像自己跟管氏根本沒什麼關係一般，絲毫沒將管氏大家族的榮譽看在眼裡。
樓九夜無語，擺了擺手有些頭疼道：「沒什麼，那件事情事前我也完全不知情……」
荒唐至極的替嫁風波中，男女雙方竟然都完全不知情，這不得不說是一場大笑話。
好在樓九夜完全不把這種所謂的名譽放在心上，管寂雪也是誠心道歉，兩人一拍即合，相視露出了些許笑意。
「管先生叫我九夜就好，樓小姐樓小姐的，太過生疏了。」放鬆下來的樓九夜抿出笑容，看著管寂雪的眼神雖然還有著戒備，卻沒了剛開始的冰冷。
「九夜天賦覺醒，可是讓很多人一反常態的眼熱呢。」管寂雪說到此不由冷下了聲，這與世人眼中的如玉公子一貫的溫潤氣場可不大相符，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樓九夜大跌眼鏡：「像管氏這種見風使舵的人，你以後還會遇見更多的。」
「咳，管先生難道也遇到過？」樓九夜聽他說得如此懇切，不由產生了一種極其荒謬的預感……
果然，管寂雪帶著些許苦笑：「何止是遇到，簡直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