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突然的昏厥
「災難？」這下換成樓九夜奇怪了，再怎麼說，離「災難」還差了點距離吧……頂多是看透人心險惡有些失望？
「是災難。」管寂雪卻是一副認真的表情點頭：「我本來沒有任何天賦，而作為管氏長子，沒有修鍊天賦是足以致命的缺陷，好不容易長到十多歲也算是看透了所謂人心。」
「而等到我成為一位真正的靈符師，我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用心險惡。」管寂雪語氣中透著絕烈，雖是隱藏地很好不容易為人察覺，卻是逃不過樓九夜的洞察力。
靈符師的地位猶在魂術師之上，要知道，魂術一定程度上具有傳承性，一個家族只要出現過一個魂術師，他的後代當中必然會出現至少一個魂術師。
而靈符師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魂術師在戰鬥中時時刻刻需要用到靈符，這是種將魂術提前封存在靈符內的手法，需要靈符師極其強悍的精神力和細緻入微的功力。
對魂術戰鬥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靈符師，才是真正的萬中無一。
而管寂雪就在艱難活到十二歲的時候，成為了一名靈符師，從此地位青雲直上，甚至被帝國學院的校長親自請到了學院任教。
而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災難？
「看起來很風光吧？」管寂雪揚起唇角，笑容依舊溫和卻不復柔和的弧線：「家族上下將我視為至寶，卻不肯放過我那可憐的母親，為了控制我，母親被生生打死，妹妹也莫名失蹤。」
「時至今日，我依舊沒有找到妹妹。」管寂雪語調不變，卻帶著疲倦的清冷：「只是因為我成了靈符師。」
「如果沒有校長的保護，或許我已經被囚禁在了管氏大宅中！」說到後來，饒是管寂雪定性驚人，也不由得語氣急促了起來。
樓九夜看著他，不知怎麼的就想起前世那些枉死的戰友。因為她被懷疑，而被她牽連的那些昔日的好友，最後卻只剩下了兩三個，也不知那一顆導彈砸死了她，能否停止上層對她身邊人的清理。
嘆口氣，樓九夜看著他的神情已經變成了惺惺相惜，不自覺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理解你管先生，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家族，不要也罷。」
管寂雪從自己的心緒中抽身而出，卻見樓九夜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不由一愣。樓九夜現在的身體才十三歲而已，剛剛張開的五官雋秀柔美，偏生一雙眸子大有深意，閃動著智慧的光芒。
「你一定可以找到你妹妹的。」樓九夜雖然來到這邊世界不久，卻也知道一個高級的靈符師有多大的的能量，只要管寂雪能在制符上更進一步，有的是高手願意為他做事，到時候還愁找不到一個小丫頭么。
而在管寂雪眼裡，他這個已經二十歲的人，竟然被一個丫頭片子安慰？她甚至比自己那失蹤的妹妹還小！
完全看不出管寂雪內心的凌亂，樓九夜絲毫沒覺得拍肩膀這個動作有什麼不妥，端著一張一本正經的臉安撫著管寂雪，而她四處漂移的目光卻是凝注在了書桌上。
「你對制符感興趣？」管寂雪察覺到她的目光，順著她視線看過去，卻看到了自己昨日放在桌上沒來得及收好的符文書。
「額，我不是要……」樓九夜尷尬的收回視線，摸了摸鼻子。她可不想讓對方以為自己是個同樣抱有不良目的的人，她能看得出，管寂雪對於想利用他靈符師身份的人，都沒有什麼好感。
「沒關係。」沒料到管寂雪竟然溫柔一笑，那笑容沖淡了剛才的凝重。他站起身來將桌上的書卷遞給樓九夜，眼神中竟然帶著鼓勵：「感興趣的話不妨看看？」
樓九夜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就已經被管寂雪強塞了一本書。
她不知道，管寂雪其實早就開始關注她了，她在被退婚後一個月的神出鬼沒，她在試煉上驚為天人的絕地大反擊，都被管寂雪看在眼裡。
在他看來，樓九夜實在是個心性極為堅韌的少女，能在逆境中保持平常心，又能同時擁有著自信而張揚的姿態，不會任由他人欺凌。再加上與他如出一轍的童年，管寂雪承認，他對面前這個少女存著比對待別人更加寬容的心。
樓九夜咽了咽口水，想來手中的書卷被管寂雪這麼隨意的塞給她，也不會是什麼珍惜的秘籍。暗自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這才低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驚得她直接僵在了原地！
「這……這是符文？」樓九夜極力壓抑著顫抖的聲音，拿著書卷的手指使勁捏了捏，才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管寂雪只看到她驚駭的表情，卻絕對料不到樓九夜現在腦海中翻江倒海的洶湧浪潮。
黃金色的魂物翻湧著，古樸而繁複的圖騰紋樣慢慢變得扭曲，而在樓九夜肩上烙印的圖騰更是散發出熾熱的溫度，像是要將皮膚燙穿一般。
「唔……」樓九夜緊緊咬住的唇角溢出一絲低吟，心中已經亂成一片。
該死，又是這種快被燙化了的感覺，恨不得把整個肩膀砍掉！
管寂雪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兒，卻是見她面色蒼白，額邊甚至劃下了滴滴冷汗。急忙搶過她手中的書卷扔到桌上，伸手將她扶住，神色有些緊張地問道：「怎麼回事？你哪裡不舒服？」
「沒……沒事……」樓九夜咬牙，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卻是疼的她眯了眼睛，倒吸了好幾口氣。
「我先扶你進裡屋休息。」管寂雪也不追問，罕見強硬地將樓九夜一把抱起，大踏步走進了後面的內室。
潔白的窗紗垂落地面，被微風拂起，檀木色傢具被青色山水映襯得更加古色古香。
樓九夜迷迷糊糊地被人放在榻上，只剩下哼哼的力氣，哪裡還有閑心注意周邊的環境。
管寂雪也不知如何是好，站在一旁有些焦慮得看著樓九夜忽青忽白的臉色。
「不用，管我……緩一會兒，唔，就好了。」樓九夜勉強說道，便再也沒力氣搭腔。
直到感受到對方退出了房間，樓九夜才鬆了口氣，伸手有些顫抖地按在自己左肩上：「真是要命啊，這是定時炸彈么，簡直八嘎……」
觸手是細膩的皮膚，連一丁點熾熱的溫度都沒有，冰涼冰涼的，這下子樓九夜更加茫然了。圖騰是涼的，那腦海中那熱得快要爆炸了的圖騰是在鬧哪樣啊？
黃金色魂霧海洋之中，圖騰慢慢地抽離呈流線型的軀體，如同巨龍一樣閃耀著刺目的紅光，引得樓九夜身體一陣一陣地發抖。
好像是感覺到宿主焦躁的情緒，那圖騰的速度緩緩變慢，最後竟盤旋著從魂霧中竄了出來，在是海中逐漸形成了一本巨大的書卷。
「唉？這什麼玩意兒？」樓九夜低語，精神力緩緩觸碰到那本書卷上。
緊接著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那巨大的書卷竟然在樓九夜的精神力注視下，嘩啦啦翻動起來，直到最後停在一處對於樓九夜來說異常熟悉的書頁。
「這，這不是剛才管寂雪那本書上的抽象文字么？」樓九夜內心再次翻騰了好幾圈，小心翼翼地觸碰著書卷上的那幾個文字。
轟！
一大堆奇形怪狀的符號在她腦中炸響，瞬間將樓九夜已經虛弱的精神炸得亂七八糟。很是頭暈了目炫一會兒，樓九夜才顫巍巍地撫了撫額頭，再次探向腦海中莫名其妙出現的一堆信息。
這一看可好，樓九夜白眼一翻差一點又暈了過去。
誰，誰來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腦海中會出現這麼多靈符師才能掌握的符號？為什麼她竟然這麼輕易的就看懂了這些符號的意思？為什麼她覺得她現在已經可以算是挂名靈符師了，雖然她至今從來沒有動過手制符！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穿越定律之首的「金手指」？她真的踩了黃金狗屎？
「不，這不是真的……」樓九夜喃喃道，眼神迷茫地瞅著屋頂，全身冒著虛汗。
這時候她感覺腦海中的圖騰明顯安分了很多，不知是她熟悉了那樣的高溫，還是圖騰的溫度降低了。原本灼人的熱度現在卻變得有些舒服，暖洋洋地在她全身流轉。
「這圖騰究竟是什麼……」樓九夜上一次經歷這熾熱的溫度時尚且不了解這個世界，而現在她至少知道了靈符師最讓人眼熱的，正是他們腦海中數不盡的特殊符號。
正是因為他們懂得許多已經失傳的上古文字，才能在制符的時候擁有更加強大的創造力。如果告訴她這些信息的樓欽鳴沒有騙她的話，那麼她可以很確定的下結論。
她樓九夜真的遇上了天上掉餡餅的事兒，而且這餡餅還是直接砸進了她嘴裡，她不吃都不行！
樓九夜淚目，這是什麼情況啊，只是無聊翻看了下符文書，這鬼圖騰竟然給她搞出來這樣的幺蛾子。
正在她興奮到無語凝噎之時，卻聽到外屋隱約傳來說話聲。
管寂雪溫潤的嗓音只是偶爾搭話，而那喋喋不休的女聲嬌滴滴的音線，不正是她那位應該還「重傷卧床」的長姐樓長樂么？她怎麼會來找管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