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大預言術
樓九夜帶著樓欽鳴、蕭自在和凌生飛到了戰圈中央，看著下面兩個戰場的血腥鬥爭，只覺得自己的心態也在逐漸變化。
似乎從穿越到這個世界開始，就習慣了將原本就不太當回事的人命更加沒當回事，從鳳月一路到了灰域然後到了雲中陸，踏過無數座城的累累白骨才建立起了混沌城這樣足以跟雲都相媲美的城池。
然而現在這一幕幕從眼前流轉而過，卻讓她有了更深的領悟，生與死之間的距離如此靠近，靠近的讓她鮮少有機會去領悟。
直到不久前，真真切切地觸摸到了死亡的世界，那樣冰冷的無盡頭的蒼白中，她將白長遷拉了回來，這才終於領悟到了什麼是死境，她的精神力也從魂王巔峰進入到了半步魂聖。
多少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魂聖之境，原來是要經歷過生死的體悟才能懂，橫亘在魂王和魂聖之間的距離，是死境和生境。
而現在樓九夜正在經歷的就是領悟過死境之後尋求希望的生境！
聖珈夜的身影緩緩飛了上來，如同不需要任何外力就能漂浮在空氣中的羽毛一樣，不帶一絲風，只有一雙蒼金色的眼眸帶著某種熾烈的期望，看著陷入沉思的樓九夜輕聲道：「生的境界，死的境界，命運輪迴不過神眼中惶惶一瞬，這才是人追求成神的原因，為了破天地規則，動命運壽數，改悲歡禍福，掌天下極致。」
樓欽鳴皺眉，不想讓他打斷樓九夜的領悟，雙手一合玄黃印已然懸在兩掌之間，一圈圈玄奧的氣息滌盪開來，即使是跟在身後的蕭自在和凌生都有些畏懼地頓住身形。
聖珈夜的眼神卻沒有絲毫波動，好像在他的眼睛里只有面前的樓九夜，那雙詭異的蒼金色眸子如同跨越過千年萬年只為了這一瞬間的凝視，流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悲愴。
就在眾人都陷入這奇妙的氛圍中時，聖珈夜腳下豁然亮起銀白色的詭異圖陣，整個圖陣如同巨大的運行嚴密的齒輪工廠一樣，相互切合地極其緊密，在整個光暗戰場的上空瞬間張開，遮天蔽日。
「不好！是大預言術！」凌生猛然驚起，黑暗魂力涌動上來，頃刻間一道同樣的黑色圖陣在他的背後浮現出來，將四人都保護在其中。
聖珈夜依舊不管不顧別人在做什麼，只是在圖陣的推動下慢慢滑向樓九夜，伸出的手臂似乎想要將樓九夜攬在懷中，卻在樓九夜退後半步的瞬間頓住前行的進度，修長冰涼的指尖輕輕從樓九夜的臉側滑落，蒼金色雙眸中滾落一滴熱淚，在那柔和的銀色光芒中落入樓九夜的掌心。
他聲音清淡，一如初次見面時候那樣不諳世事般，說著夢囈般的話語。
「我看到了，看到了……九夜，你註定要登上頂峰，將光暗踩在腳下，與諸神肩並肩，而我……」聖珈夜的話語還未落，樓九夜有已經出言打斷道：「不要再使用這種能力了。」
聖珈夜一頓，腳下的銀白色巨型圖陣一陣抖動，似乎有崩裂的危險：「九夜，為什麼……明明我們才是同類，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光明，只有跟我在一起，這個世界的光明才能永恆，為什麼……」
樓九夜眉眼冷峻，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恬靜的溫婉，一雙鳳眸微微眯起看著聖珈夜迷離的絕色容貌，毫不留情地絕情道：「我不關心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光明，如果光不能救贖世人只能帶來恐怖的統治，那麼我寧願用黑暗顛覆這個世界重新來過。」
「怎麼可能！你明明是個光明魂術師，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聖珈夜似乎受到了非常大的衝擊，從他的表情中似乎都能看得出他心中那巨大的波動，好像是樓九夜一句話就衝破了他一直以來信奉的真理：「明明，你在夢中不是這樣說得，明明說的會等我的，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大預言術的銀白色圖陣抖動得更加厲害，已經有的邊緣圖陣開始崩潰。
凌生支撐著黑色圖陣保護著幾人也是愈發吃力，整個銀白色範圍內都是肆虐的狂暴能量，好像要將眾人整個吞噬掉。
「你白日夢做多了吧。」樓九夜絲毫不客氣道，她跟面前這個少年根本沒有任何交集，更不要說什麼夢中神交：「我說了，我要走的路我就算跪著也會走到底，誰組擋我的路我就會把誰徹底抹除！」
樓九夜一雙鳳眼中帶著無比堅定的光芒，直視著默默垂下頭的聖珈夜：「現在，你還要阻擋我么？」
聖珈夜沉默地垂著頭，似乎是在沮喪，但是那周圍越來越狂暴的能量卻讓樓九夜心生警惕。
果然！
「轟轟轟！」
一連串的轟鳴聲中，聖珈夜豁然抬起頭來，一雙蒼金色的雙眸已經染上了燃燒的血紅色，銀白色的圖陣也快速運轉了起來，那四面八方而來的光明魂力變成了狂暴的怪獸要將眾人撕成碎片！
聖珈夜一頭長發飛散開來，如同巨大的翅膀在他身後鋪展，他一雙眸子滴落鮮血，聲音凄厲道：「為什麼你不是夢中的樣子了！果然這個世界都是虛妄的！既然沒有你，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呢，都去死吧！一起死吧！」
沒料到聖珈夜竟然會突然爆發，樓九夜倉促之下也只來得及將玄機杖從空間中召喚出來，快速橫在身前，抵擋住那越來越瘋狂的魂力風暴！
凌生豁然清嘯一聲，身上黑袍翻卷而起，黑暗魂力同時瘋狂暴漲，隱隱約約跟光明魂力分庭抗禮，但是那逐漸崩塌的銀色圖陣帶著毀滅性的撕扯力讓凌生抵抗的愈加吃力。
樓欽鳴雙手中的玄黃印就在黑色魂陣搖搖欲墜之時，緩慢散發出柔和的光亮，將眾人圍在其中，蕭自在同一時刻已經化作一團紅色光亮融入到了樓九夜背後升騰而起的龍圖騰之中，在光暗的戰場上，金黃色的巨龍帶著赤紅的火焰，猛然騰空而起，直衝著似乎魂力用盡墜落下去的聖珈夜而去！
光明執政長老有心阻止，但是被凌生一左一右扔了出去，完全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光明十二守序者在這種時候也是無能為力，缺少了第九席的聖雪，他們的陣法根本無法運行，這也給了精通陣法的風若然很好的機會，直接從中拆散了幾人之間的聯繫，眾人將十一個守序者各個擊破！
樓九夜眉宇之間充斥著暴虐的情緒，面前的聖珈夜因為一直給她帶來一種奇妙的熟悉感，所以一直以來對他都是手下留情。
但是現在，心中最後一絲牽連也不存在，樓九夜胸腔中充斥著的只有殺戮和懲罰！
玄機杖已然化成第三形態，巨大的炮筒對準了被玄黃印控制住完全不能動彈的聖珈夜。
聖珈夜此刻卻雙眼冒著刺眼的銀色光芒，看向樓欽鳴的表情是詭異的笑容，動了動唇似乎沖著樓欽鳴說了句什麼，然後樓欽鳴整個人如遭雷擊一樣楞在當場，甚至玄黃印的運轉也一度停滯！
還好樓九夜手中的玄機炮筒已經蓄力結束，金黃色的長龍隨著那轟鳴迭起的玄機炮筒將整個光明陣營沖成了一鍋粥！
光暗戰場的戰局在瞬息之間成了定局，樓九夜不留絲毫喘息地下令全線攻擊，凌生帶領著黑暗審判者犀利攻擊直接洗劫了光明守序者的老巢！
幻境中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三天，也到了眾人該離開幻境的時間了，但是自從那日對付聖珈夜之後，樓欽鳴就一直都保持著沉默，即使是面對樓九夜也沒有吐露半句，這讓樓九夜心中始終忐忑不安。
「鳴，你給我個準話，再出去這裡之前。」樓九夜深吸口氣，兩人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對視著，樓欽鳴微微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情，不知道該真么跟你說……」
「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麼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幫你分擔的。」樓九夜堅定地說道，目光灼灼。
「那天，光明聖子，用唇語說的。」樓欽鳴眼中蒙上一層陰翳，眉宇間也染上了一種不同以往的猶豫不決：「他說，罪孽之子掌玄黃之印，必將動山河亂天下。」
「罪孽之子……」樓九夜蹩眉，似乎對後面的並不感興趣，但是對於這個稱呼卻格外關注，然後狐疑地抬頭看著樓欽鳴有些痛苦的神色：「跟你的身世有關？」
樓欽鳴輕輕點了點頭，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是眉頭一沉卻又說不出口，最後只是嘆了口氣，將樓九夜一把攬在懷中，頭在她頭頂蹭了蹭道：「如果我真的是……生來罪孽，你……」
「如果你的身影註定跟世界對立，那我就將這世界顛倒過來！」樓九夜抬頭，雙眸毫不躲閃地看著他那雙閃爍著細碎流光的桃花眸子，第一次如此堅定地說著自己的決絕，然後輕輕合上眼瞼，踮腳在他唇邊輕輕一吻，輕聲道。
「鳴，就算你一身罪孽，我也會救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