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是來守門的么
識海內翻滾著淺金色的薄霧，跟之前樓欽鳴拿出那金色液體一定相關，但是樓九夜並不急於求證，而是更加關心身體內的情況。
自己竟然真的是光暗魂力相消，才導致沒有天賦魂力波動，被放逐別莊十三年。而現在黑暗勢力被封印，藉助著突然爆發的光明力量，她的現有實力也不見得比樓長樂差到哪兒去！
樓九夜既為自己想法成真而震驚，又因為得知了自己身上還有個定時炸彈而擔憂，不過看樓欽鳴的臉色很好，這黑暗力量的封印應該是不會那麼好突破的。
她暫時是安全的，魂力覺醒后她的處境將得到很大的改善，那些口口聲聲叫她廢物的人……樓九夜微微眯眼，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誰叫她這人最是小心眼，最是記仇！
樓長樂？一個土系五階魂師，在她眼裡實在算不了什麼了……
「母親早就叮囑過我，你第一次力量覺醒的時候，實力會一躍突破三級魂師的水平，至於究竟能突破到什麼程度，取決於你本身的資質。」樓欽鳴語氣愈加輕靈，似乎心情極其愉悅：「九夜，你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
樓九夜心內一凜，難不成這位兄長開始懷疑自己了？
「哥哥，你前些年飼養的碧玉怎麼最近見不到了？」樓九夜露出好奇的神色，打量著樓欽鳴的一雙修長的手指。
碧玉是一條青色小蛇，是樓欽鳴不知何時收養的寵物，看似溫馴無害，卻是天下間鮮少有人知道的毒舌。平時碧玉會化成戒指模樣，蜷在樓欽鳴手上，就只有樓九夜知道碧玉的真實情況。
此刻，她為了取信於樓欽鳴，不得不拋出些記憶中只屬於兄妹間的小秘密。
樓欽鳴心內剛剛升起的疑惑頓時化了去，除了自己的九夜，應該沒人知道碧玉的存在了。無奈的笑笑，一旦是關乎樓九夜的事情，自己就會莫名的慌亂，面前嬌弱地躺在床上的少女除了九夜還會有誰，自己竟然也會去懷疑。
「碧玉進入休眠期了。」樓欽鳴骨節分明的手落在她臉側，輕柔地摩挲著，微微沉了語調：「九夜，你長大了。」
樓九夜知道對方指的是她在祠堂時的突然爆發，她本也沒想隱藏自己的真實性情，她就是這樣睚眥必報極端護短的性格，穿越前就是因為她軟硬不吃才最後落得個如斯下場，要她在樓家扮演個任人宰割的軟弱小姐，可不是她樓九夜！
更何況，她現在還有了光明力量傍身，她不再是沒有絲毫修鍊天賦的廢物，也該是涅盤重生讓某些人亮瞎狗眼的時候了！
「若是被人欺辱到如此境地，還要伏小做低，怕是給母親丟人了。」樓九夜說的極其輕巧，卻聽得樓欽鳴心中一疼。
三夫人生前就是個極其清傲的人，即便是嫁給樓青陽做小，也不曾給大夫人好臉色看過。而繼承了三夫人音容相貌的樓九夜，本性中也是個極端自尊的人，這些年來被人欺辱，實是已經忍耐到極點了罷。
樓欽鳴心想著，本就自責自己的疏忽而讓她受辱，聽她說得輕描淡寫，更加覺得內疚：「九夜，以後哥哥會護著你。」
樓九夜彎唇，這便宜哥哥算是真真切切讓她覺得溫暖，怕是這家裡唯一對她愛護到底的人了，樓青陽大抵也是看在她這張跟三夫人頗為相似的臉，才為她說了幾句話。微微垂眸，語氣意外的堅定：「我會變強的。」
樓欽鳴差點認不出面前的少女，這還是那個膽小懦弱的樓九夜么？還是那個被欺負了也不敢還手的樓九夜么？還是那個不懂人情世故被人玩弄的樓九夜么？
雖然臉上帶著難掩的蒼白，卻是目光堅定，更顯得她一雙明眸如寒星。眼底流淌著清冷的暗流，流轉間卻氤氳了縷縷潮氣，只消不語地微微凝眸，卻似訴說了千言萬語，讓人不捨得移開目光。
「一個月後就是入學試練了，九夜既然已經覺醒了天賦，便不用如平民般被那世俗婚姻束縛。」樓欽鳴幾乎是狼狽地錯開眼神，恍惚覺得剛才相觸過的唇瓣，掠過一抹灼燒的熱度。
異界大陸之上環境險惡，雲出、聖光和鳳月三大帝國鼎立局面卻是被自然條件束縛，很難徹底被打破，魂力則成了個人身份的最佳標準。能夠操縱魂力的人又被稱為魂術師，除了有血脈傳承的家族之外，平民中產生魂術師的概率怕只有萬分之一。
正是由於家族血統傳承的先天性，才會有無數人掙死扒命地要擠入世族大家，而鳳月帝國三大家族樓、管、百里和皇室寧氏，都是傳承千年的世家，一旦出現沒有任何天賦的子孫，自然會被毫不猶豫的拋棄，就比如說從前的樓九夜。
魂師、魂導師、魂宗、魂王……每個階層都是一至九階，每個階層的跨越都是與天掙命的過程，即使一個剛剛進階的魂宗，都能在帝國中呼風喚雨。樓家家主樓青陽，也不過是個三階魂導師，而能使樓家立足的，則是堂堂二階魂宗的樓家老爺子。
「九夜，你的能力很特殊，一旦顯露在世人面前，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樓欽鳴帶著抹擔憂，看著樓九夜過分平靜的神情，咬了咬唇：「在你真正強大起來之前，或許並不是好事。」
「哥哥有四階魂師了么？之前給我輸送的元魂力不知為何卻……」樓九夜覺得舒服多了，支起了身子，靠坐在床頭。
「實際上是六階了。」樓欽鳴恢復了平時淡漠模樣，唇邊卻藏了清淺溫存：「魂力最常見的乃是金木水火土五系，風雷兩個屬性算是比較罕見而又威力巨大的，至於光暗屬性……則完全是傳說中的王道屬性，是完全排斥其他低端屬性的。」
「王道屬性……」樓九夜咂舌，原來自己體內的能量這般霸道啊：「哥哥也不僅僅是水系這麼簡單吧？」
樓九夜只是下意識的問，這個被三夫人收養的孩子，似乎並沒有表面這般簡單，未知的身世總是能勾起他人的好奇。
樓欽鳴一愣，沒想到樓九夜會有這樣一問，不由再次仔細的看著她，神色從初時一瞬的警惕，慢慢軟化下來：「水火雙系。」
「難怪哥哥要隱藏自己的品階了。」樓九夜笑眯眯道，這個哥哥看起來也是頗不簡單啊，三夫人去了兩年，還能在樓家佔有一席之地。僅僅是這水火雙系就已經是大大的異類。樓九夜是相衝的兩項屬性同體，就完全不能修鍊，而樓欽鳴不僅修鍊了，更是比樓長樂那個所謂的天才少女還要高一階！
「即便是四階，也是要受大夫人防備的等級了。」樓欽鳴幽然淺笑，原本清冷的少年，好像到了樓九夜面前就格外愛笑了。
樓九夜只覺得頸側的手掌，明明清涼如冰又細膩如玉，偏偏讓她覺得有種火燒火燎的忐忑。輕咬下唇，揚起烏黑的眸子看他：「等九夜強大起來，哥哥便不用這般藏拙了！」
「我現在在帝國學院就讀，不能時時看護家中，所以……一個月後，你要儘力通過魂術師系的試煉，進入學院。」樓欽鳴眼瞳閃爍，手指撫著她如玉般光滑的側臉，明明說的話語那般正經，卻生生營造出一種極度曖昧的氛圍：「我不放心你在家裡，非常不放心。」
樓九夜不由得有些微尷尬，又想起之前唇齒相觸的一樣感覺，不由的往後縮了下，避開了他更加肆意的撫摸。
樓欽鳴動作一頓，半晌才自然地垂下了手臂，替她整了整衣衫。濃密的睫毛微微翻卷，琥珀色瞳孔漾起一抹漣漪，如雪般清俊容顏竟顯得格外落寞：「九夜真是長大了，開始嫌棄哥哥了……」
「咳咳。」樓九夜幾乎被自己口水嗆死，不可置信地看著樓欽鳴原本寡淡的面容，掛上顯而易見的哀怨，那幽幽冷冷的眸光浸了水，勾起她心中僅剩的那點不忍，身體不禁抖三抖：「我沒有嫌棄的意思……是，有些累了……」
樓欽鳴微微揚了眸子，那雙瞳孔竟似含了千言萬語，卻又欲言又止得恰到好處，本就美得驚心動魄不似男子的容顏染上落寞更顯溫柔。他偏頭微微抿唇，低聲幽雅的笑聲竟叫她莫名的臉紅：「那你便好生休息吧，明知自己身體不好還要逞強跪什麼祠堂……」
這話說的本是溫存萬分，此間氣氛更是和緩，哪知話音未落，門外卻傳來異常突兀的尖利女聲。
「樓九夜，你個賤丫頭給我滾出來，別以為在父親面前裝了把可憐，就能讓父親一直護著你了！」樓長樂明艷的臉龐蘊含著滔天怒火，完全不顧下人阻攔地闖入了玲瓏閣。
樓九夜眸光陡然一厲，眼底瞬間翻湧而起的暴虐竟將樓欽鳴都驚了一跳。她唇角驀地劃過一縷嘲諷的笑容，放鬆了脊背靠在床頭，揚聲道：「九夜已經歇下了，大姐難不成是來為九夜守門的么？」
樓欽鳴似笑非笑的瞅她一眼，款款起身走向一隻腳已經邁進房門，卻被樓九夜剛才那句話驚住的樓長樂。他如墨長發披散在頸后鬆鬆束起，雅緻素凈卻綉銀安暗紋低調奢華的袖袍，轉身間掃過樓九夜搭在床邊的手背，激起一絲清涼。
頃刻間擋在樓長樂面前，樓欽鳴依舊是那副淡漠如雪的模樣，冷冷啟唇：「大姐真的是來守門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