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潭底冤魂
「上頭可是有人?請下來一敘!」幽幽的滄桑的男聲,彷彿來自異世一般,空遠而又迷茫。
花司寇心頭一抖,情不自禁地往辛芮身邊靠了靠。她可惜命的很,要是不明不白被水鬼害了,豈不太冤了。
「王爺,他是在呼喚你吧?」
辛芮面上有一絲凝重,皺眉想了會,搖了搖頭。
「二位不要害怕,我並無惡意。只是被困此地多年,難得碰上同類,老朽有一事相求,望二位能夠幫我完成,那樣老朽就算死也瞑目了!」
哀慟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花司寇隱約聽到一聲哭泣傳來。
她腦中浮現出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被人用鐵鏈鎖住,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日復一日的受折磨。
她猛地哆嗦了一下,對自己腦補出的畫面寒到。到底是什麼人會被困於此?這寒潭一般人可是靠都無法靠近!
「二位,如若能夠相救,老朽願意以一件關乎五行大陸的秘密相告。」水底的老者見兩人不為所動,加重了籌碼。
五行大陸的秘密與她何干?花司寇不是個野心家,對大陸的格局一點都不關心。
「這秘密與長生有關!」老者突然大聲喊道。
「長生!」花司寇的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識地轉頭看辛芮。
辛芮面上表情淡淡的,眼睫微斂,不知在想什麼。
花司寇有些心動,花大小姐的死很有可能就跟這長生之秘有關,她說過要替她報仇……
「王爺,我們去看看。」她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經地講道。
辛芮低頭看了她一眼,對她的表情倒是有些奇怪,但也沒反對,凝出一層金色的屏障,包裹著她往水底下潛去。
花司寇一把撈起還在吃個不停的花嘟,同時在納戒中翻了翻,掏出兩顆避水珠給花嘟和自己服下,以防這位王爺一個不高興,將她們淹死。
至於辛芮,這傢伙肯定用不著。
幽暗的水底,被金光一罩,視線漸漸明朗起來。底下多是水草等水生植物,偶有一群寒水小魚游過,除此之外,並無特殊的東西,顯得有些空曠。
花司寇與辛芮在金光中,一邊仔細觀察著四周環境,一邊往那老者聲音傳來的方向游去。
「二位,前方有一道禁制,還請小心。」感應到他們靠近,老者仔細地提醒道。
兩人一頓,辛芮抬手凝出一道氣息往前一甩,下一刻,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紅色的屏障,微微有壓力射出,正是那禁制。
「紅殤禁制。」花司寇嘴唇輕啟,吐出這麼一個詞,腦中全部都是關於這個禁制的訊息。
紅雲微動,殤戮天涯。這紅殤二字,曾經在北辰名動一時,令人聞風喪膽。紅殤紅殤,取這名字的人,也如同這名字一樣,是一個美艷又狠戾的角色。
「容紅殤。」花司寇斂了下神色,隨著辛芮往前走去。
辛芮又恢復了一張入定臉,看不出表情。他站在禁制前,仔細看了一會,忽然對著花司寇道:「你進去。」
花司寇挑眉:「王爺不一起?」
辛芮點點頭,一副不打算進去的模樣。
花司寇腹誹,心想這小子肯定又是懶病犯了。但她對這長生之秘必須要聽上一聽,略一思索,便朝前走去。
紅殤禁制發動著一層淡淡的紅光,並沒有因為寒水的侵蝕而減少威力。這一處水域,好似被人清理過一般,沒有一絲多餘的生物。
花司寇站在禁制上,抬起手,慢慢伸了過去。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花大小姐的記憶中有她曾經對戰容紅殤的畫面,當時已有幻塵巔峰的花大小姐,都差點吃了這紅殤禁制的虧。可想這禁制有多恐怖。
花司寇吸了口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將手慢慢放到了禁制之上。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她的手直直穿過了那層紅芒,並未受到阻擋。
她微微鬆了口氣,壯起膽子往前走去。如同穿過一處風壁一般,她只感覺面前有一陣威風拂過,而後便整個人都穿了過去。
這大概也是成為廢材之後最大的好處了……對這種禁制免疫。
花司寇調整了一下情緒,往裡面走去。這禁制裡面,出乎意料的,很是乾燥。只有她身上帶入的水汽,散發在空氣中。除此之外,竟是一滴水都沒有。
難怪這老者在這裡被困多年都無礙,定是這禁制的緣故。她心中納悶,這容紅殤既然將他困於此地,又為何不讓他受寒水侵蝕?
百思不得其解。花司寇往裡走去,驀地笑了起來:「這地方環境還不錯嘛。」
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地方竟被人生生搬下來一座樓宇。亭台樓閣,花園魚池,因有盡有。就如同是在陸地上一般。
「死地一處,生無可戀。環境再好又如何,老朽生不如死。」前方傳來滿是惆悵的聲音。
花司寇循聲望過去,發現聲音是從屋裡傳出來的。
「小姑娘,你且進來,老朽與你說說話。哎,多年未見人,恍如隔世啊。」老者說著,咳嗽起來,彷彿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
花司寇抬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心裡多留了個心眼。這老者不知與那容紅殤有什麼淵源,可以看出她雖然將他困於此,卻並未想要苛待他的樣子,似乎在竭力讓他住得舒服一些,當真是奇怪。
「老人家,你為何會被人囚禁於此?是何人這樣對你?」花司寇明知故問,並未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哎,孽債啊!」老人家一聲嘆息,似乎並不想講這個話題,只喚她:「姑娘,可否快些,老朽怕是,怕是……撐,撐不住了。」
花司寇心下一急,趕忙加快了步子。不會那麼湊巧,她正好來見人家最後一面吧?
這處樓宇是一層三層建築,門庭非常高闊,做式也很考究,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能有。她對這位老者的身份更加好奇起來,緊步穿過廳堂,往裡走去。
聲音是從裡邊傳來,那老者應該在內堂。走了沒多久,她果然看到一間內室,此時房門打開著,隱約可見裡面有一人影。
花司寇加快腳步,邊走邊問:「老人家,你與容紅殤有何關係?」
既然他繞過話題,那就只有她主動問了。
「容紅殤……」老人家的聲音一下子悠長起來,念這名字的時候,似乎在細細品味,又像是在咀嚼,但花司寇細心的發現,他念這名字的時候,透著一股非常糾結的恨意。
糾結的恨意?她多少有些明白過來,這兩人定然是相識,也許曾經感情深厚。
她一腳跨進門檻,抬眼往裡搜尋起來。老者應該就在這裡:「老人家,我到了,你有什麼願望就請說……」
她那個「吧」字還未說完,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驚恐的喊聲:「你?你!」
花司寇望過去,卻發現那老者忽然捂住臉,顫抖著喊道:「怎麼是你?這怎麼可能?哈哈哈哈,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花司寇一驚,立即上前問道:「你是不是知道是誰要殺我?」
「哈哈哈,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著。你要是還活著,那我又是在幹什麼?我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老者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是誰?是誰要殺我?」花司寇上前質問,但還未靠近那老者,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沖了回來。
她心中一凜,冷冷地望著老者:「炎火巔峰!」
「哈哈,炎火巔峰又如何?你是金尊強者又如何?我們都是被人宰割的對象而已。哈哈哈啊,不,不對,我才是被人宰割的對象,你不是。這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沒死!」老者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臉,語無倫次地喊著。
花司寇心火直接躥了起來,厲喝道:「何必裝神弄鬼,你如此費盡心機引我來又有什麼目的?既然自知出不去,那我們乾脆就來做個交易。我將你救出去,你將知道的都告訴我。」
老者的聲音停了停。花司寇一見有戲,抓緊時機說道:「我只想知道裂日崖上,有誰參與了。其他的,你可以保持沉默。」
老者的身子微微顫動著,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做思想鬥爭。他想抬頭打量花司寇,但又怕她看到自己的樣子,只低頭捂著臉,支吾地講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你就這一次機會。」
「好。」老者想了想,有些鬆動。
花司寇心中一喜,正想說話,卻聽老者突然奇怪地咦了一聲,而後哈哈大笑起來:「你被廢了?哈哈哈,廢物!沒死卻成了廢物,花司寇,沒想到你也有今天,這比殺了你還讓你絕望吧!」
花司寇臉立即黑了下來,冷冷講道:「你信不信,計算我如今修為全無,也能殺了你。說,是誰要殺我,還有將你知道的關於長生之秘的事情都說出來。」
老者卻突然沒了動靜,像是陷入了回憶。他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講道:「好吧,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呆的也夠久了。我答應你。你不是想知道是誰要殺你嗎?你也許永遠不會想到,這個人就是……」
「辛芮你幹嘛?」花司寇正要聽到那兇手是誰,面前忽然閃過一片金光,而後那老者被直直地打飛出去,而她也被那金光裹著往外飛了出去。
「放開我!該死的,你放開我!」她氣得眼睛都紅了,拚命扭動,卻無法掙脫。
那老者從地上爬起來,看到那金光,突然發狂一般地笑起來:「你們竟然在一起?哈哈哈哈,我終於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花司寇,你會後悔的!你們都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