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水火不容
「辛芮你敢!」
空中傳來花司寇的一聲怒喊,隨即聲音消失,再無聲響。
辛芮看著懷中四目緊閉安靜下來的女人,悄悄鬆了口氣。再一次發現,這女人鬧起來,還真令人吃不消。還是敲暈省事。
神幽潭中,那老者嘶啞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你們會後悔的!你們會後悔的!」
辛芮被吵得有些煩躁,袖袍一甩,一道金光唰地射入水中,噗地一下,下面就沒了聲響。
等花司寇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她揉著酸疼的脖子,睜眼見到的便是面前放大的俊顏,當下怒目而瞪,捏著拳頭就要揍過去。
可拳頭伸到一半,想起先前斷骨的遭遇,急忙停住,轉而用憤怒的眼神對著他,咬牙吐出兩字:「卑鄙!」
辛芮眉目不動,跟沒聽到一般,只定定地看著她。
花司寇往旁邊閃了閃,將頭撇到一旁,不去理他。
「該死的,你到底在看什麼?」一息后,她受不了地沖他吼道,這男人知不知道這樣一直盯著個女人瞧,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辛芮眉微微皺了皺,忽然用一種非常納悶的表情看著她。
花司寇被他看得汗毛又豎了起來,挫著手上的雞皮疙瘩問道:「你有話,說行嗎?講一句話,浪費不了多少力氣的吧?」
懶成這樣真是夠了,他乾脆連飯都不用吃了!她哪裡知道,辛芮憑藉著此時的修為,進食已經非常少,當真是懶得連飯都不想吃的樣子。
辛芮依然沒有說話,這次改為直接行動,抬手朝著她肚子摸了過來。
「啪!」
花司寇一把拍開他的手,皺眉喝道:「動手動腳幹嘛?」
不知是不是動作太激烈,她忽然感覺到體內傳來一絲異樣,輕輕的,細微的,好像有一絲痛感。
「不是吧?」下一刻,她的眼睛就瞪得老大,眸中滿是不解:「明明吞了那麼多冰魄,那灼燒怎麼還在?」
才這麼想著,那灼燒就如星星之火,不知被什麼邪風一吹,轉眼就成了燎原大火。眼看著身上一股黑煙騰起,體內突然一涼,一股強勁的寒流噗地衝到了那火星之上,不刻就將它們給壓了下去。
「我就說,肯定有用的嘛。」花司寇心有餘悸,只是對這詭異的灼燒還是有些不放心。
旁邊,辛芮原本納悶的表情,見到這一幕,突然變回了正常。好似花司寇體內應當那個這樣才對。
花司寇正奇怪,臉色突然一變,趕忙侵入神念往裡探去。這一探,嚇得臉色立即白了,一把抓住辛芮的胳膊,著急地講道:「我裡面出現了一個八卦,一邊是火,一邊是……是冰?」
這是怎麼回事?她此刻只感覺自己體內跟冰火兩重天一樣,那可惡的八卦竟然轉動起來,如磨盤一般,竟然還發出隆隆的聲響。
隨著八卦的轉動,兩邊的水火也隨之轉動起來,才一下就讓她生不如死。這一會是冰,一會是火,她的內臟立即會碎的好嗎?
她的臉上,一會火熱,一會冰涼,如一個調色盤一般。她艱難地喊道:「你到底要不要救,不救……不救滾開,看,看毛看!」
這男人真是氣死人了,看著她這樣痛苦好玩嗎?
辛芮的眸光閃了閃,天人交戰了一會,無奈地凝出一絲神元注入她眉心。有先前兩次的經歷,這一次他有經驗許多,那神元一離開他身體,就被他立即斬斷,而後快速投入花司寇體內。
花司寇原本青白交接的臉色,立即緩和了許多。那滴神元直直地往她丹田池衝去,丹田池中,原本沉睡的金疙瘩,突然驚醒,噌地一下跳了起來。就跟花嘟似的,一把接住了那滴神元。
「別光顧著吃,先壓制啊!」花司寇鬱悶至極,她到底養了些什麼東西,一個個都是吃貨。
金疙瘩與她心神想通,當下就催發出一絲金光,緩緩地朝她體內的冰火籠罩而去。
彷彿神光普照一般,那冰火八卦遇到神光,竟然奇迹一般地安靜了下來。花司寇總算鬆了口氣,再晚一刻,她整個人都要碎了。
辛芮見花司寇臉上漸漸恢復血色,也是稍稍鬆了口氣。浪費一點神元能夠免去更多的麻煩,值當。
如果讓其他修者知曉他此刻的想法,一定會拿塊豆腐撞死。當真是人比人,逼死人!
神元已經被金疙瘩吸收地差不多,金疙瘩似乎又強壯了一些。花司寇仔細感受了一番,體內的冰火已經悄悄隱下,如若不是剛才發作,她不可能覺察出來。她忽然轉頭,對著辛芮問道:
「你剛才就等著我發作?」難怪剛才這男人用那種眼神看她,分明是知道會發生何事。
辛芮權衡利弊了一下,覺得點個頭比較省事。
「你!」花司寇真恨不得一把敲破他的腦袋,這男人,實在是太黑了!
她氣呼呼地轉頭,撩起車簾看外面。此時他們已經在一輛馬車裡,不知這次元禮找來一匹怎樣的馬。
外面依然是山道,四周景色有些荒涼。
等等,荒涼?花司寇心中升起一絲疑惑。按照先前的路徑,他們要去百木林,應該走官道才對。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她忍不住問道。
辛芮沉默,但猛然想起如若不回答讓他的王妃生氣,會引來一連串更加麻煩的事情,不得已啟了金口,淡淡地回道:「日月溟。」
「日月溟?我們去那裡做什麼?」花司寇大感奇怪,他們要去的地方與日月溟南轅北轍,就算順路也走不到一塊去。
果然是一個問題過後會來更多的問題,辛芮忽然有些後悔回答。
認命地給她解釋:「你體內的冰火,需要鹽池調理。」
花司寇嘴巴張了張,突然不知道說什麼。腦中的一絲疑惑,也豁然開朗。
這日月溟名字聽起來不錯,但實際上卻是一個鹽池,裡面都是鹽滷,咸澀異常。但裡面的鹽,卻是修行調理氣血必備。
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對裡面那個金疙瘩不知該用什麼反應。他們這些人類,原本修行的是一套五行功法,聚氣、凝出元嬰,而後便是從水雲、木林一步步修鍊下去,直至金尊。
但是她如今連聚氣都成了天方夜譚,更不用說修鍊,這鹽池對她的作用,恐怕也就調節這冰火而已。想想,還真浪費,有多少人要得一絲末鹽都不得。
似是發現她忽然情緒低落,辛芮怕她一激動又引發冰火暴動,有些彆扭地安慰道:「不要多想。」
這傢伙竟然還會安慰人?花司寇嘴角彎了彎,倒是對他沒那麼討厭了。將頭靜靜地靠在窗檐上,靜靜地出神。
她從花大小姐的記憶中了解到,她吸收的這些冰魄元氣,都是洗滌腎臟的良品,所以才被用來築基。
說起來,這套五行功法還真是奇怪,竟然進行內臟修鍊。「腎主水液,藏精、調節」,這元氣以及鹽滷,便可聚養精氣與調節體液。
但終歸對她沒有一絲作用。花司寇幽幽地嘆了口氣。
馬車行得很快,漸漸地,周圍的景物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一成不變的荒野,漸漸有城鎮出現。
她疑惑地轉頭看向辛芮,張嘴想問什麼,卻終究沒問出來。反正去不去日月溟,都是這位王爺說了算,她廢材一個,有什麼發言權。
像是覺察出她的心思,辛芮繼續彆扭地解釋:「先買點末鹽壓一壓。」
花司寇心突地一跳,倒是對自己的小心眼不好意思起來。
不多時,馬車緩緩停住。她掀起門帘一瞧,突然樂了。
「龍門拍館日月鎮一號店。」她默默地轉頭打量了一下旁邊面無表情的男人,心裡尋思著,這男人怕不是偷上癮了吧?
她試探性地問道:「王爺,您帶銀子了嗎?」
辛芮有些迷茫地轉頭看著她,似乎在問:銀子是什麼?能吃嗎?
花司寇鬱卒。
她又將辛芮看了看,忽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在納戒里翻了翻,拿出一隻精緻的白玉面具給他:「你那金光太顯眼了,戴個面具,不要發出來。」
要不是這男人長得實在太誘人,連這面具都不用戴。
辛芮靜靜地看著這隻白色的面具,突然覺得這個主意甚好,他以前怎麼沒想到?定是元禮沒提醒,某人暗暗決定,定要好好處罰一下不懂事的下屬。
將面具拿在手中瞧了瞧,甚是滿意,愉快地戴了。
遠在風嵐鎮賣命的元禮,突然渾身打了個寒戰,心頭升起一絲涼意,奇怪地往四周看了看,嘀咕了一聲:「莫非殺人太多,撞鬼了?」
花司寇原本準備了好大一番話來說服他,沒想他竟然如此配合,臉上的表情一時沒調整過來,顯得有些扭曲。
兩人一前一後從車上下來,抬步往這家一號店走去。
就在他們進入拍館之後,拍館二樓的一間廂房裡,傳來一個粗礦的男生:「花娘說的可是這兩位?」
「沒錯,就是他們。牛不斯,你答應的事情,可要辦好了。」一個嬌媚的女聲,誘惑地講道。
被喚作牛不斯的男人,伸手在那美嬌娘的腰上摸了一把,笑得賊兮兮地道:「你讓我辦的事情,我一定用十二分的心。你就放心好了,倒是你剛才說的……」
「我說的自然算數。事情一辦成,晚上我就是你的。」
「呵呵,如此甚好,那我就去辦了,你可等著我哦。」牛不斯跟吃到蜜糖一般,一步三回頭地往外走。
他走後,一人從另一個廂房過來,對著那女子道:「姑姑,你如此犧牲,真的值得嗎?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
那人一聲嘆息:「明天就是最後期限,沒時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