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拋棄的人
「參見王妃娘娘,側妃娘娘。」木清華斂了斂神色,上前福首行禮。
「木家主免禮。」花司寇轉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木清華,道:「本妃今日來只為一事,不知木家主要如何處置木穠花姑侄?」
「處置?」木清華面色一白,呆了下才忙問道:「敢問王妃,這是何意?」
「你竟然來問我何意?」花司寇將臉一板,冷冷問道:「謀害王妃這等大罪,豈能就此算了?」
「王妃不是說不處罰了嗎?」木清華脫口而出。之前他的女兒木月帶著他那不成人形的妹妹回來,問清了緣由之後曾說過,端王妃親口應承此事不會再追究。
花司寇挑挑眉毛,似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容舒夏,咬著嘴唇,有些害怕又有些糾結地講道:「本來本妃確實是想算了,可是容……有人告知本妃,如若輕易算了,那讓王爺的掩面往哪裡擱?」
她說話的同時,眼光有意無意地往容舒夏身上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任是長了眼睛的都看出了端倪。
木清華的臉立即就沉了下來,眼刀子暗自冷冷地射向容舒夏。但她是相府千金,他不敢得罪,只得咽下怒氣,戰戰兢兢地聽花司寇的秋後算賬。
「王妃這是何意,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容舒夏又不是傻子,聯想到之前花司寇的反常,立即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花司寇連忙道:「是,姐姐從未說過這種話,一切都是本妃自己突發奇想而已。」
她這樣一說,反而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那木清華的牙都快咬碎了,雙眼瞪著地面,差點就戳出兩個洞來。
容舒夏聽了這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一時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索性也不再去想,一個小小木家而已,憑著那十拐八彎的關係就自稱容家姻親,打著他們家的旗號在外面混吃混喝,她一聽就不爽。
當下皺著眉頭講道:「王妃來這裡是為了什麼?這種小戶人家有什麼好看的?你自己慢慢看吧,可別再拉著我。」
她早就後悔了,還以為花司寇要來做什麼事,沒想到就是來這種破地方。她容舒夏是什麼人,可看不上這種不入流的地方。
她說完話,就由侍女扶著手,施施然地往外面走去。
花司寇在後面喊:「姐姐就這麼走了,那妹妹到底該怎麼做才不會傷了王爺的臉面呀?」
容舒夏不耐煩地擺擺手:「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這種阿貓阿狗管他們死活。反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王爺傷了面子。」
花司寇簡直要笑出來了。她沒想到容舒夏這麼腦殘,這效果可比她之前料想的要好了許多。
她轉過身,故意忽略木清華氣得鐵青的臉色,為難地講道:「木家主你也聽到了,這可真叫本妃為難。」
木清華深吸了一口氣,皺眉講道:「請王妃開恩,木家……木家願意將功贖罪!」
花司寇聞言,微微鬆了口氣,面上卻不動生色地道:「如此最好,王爺那邊也好有個交代。你也知道,我並不想為難你們的。」
木清華感恩戴德,恭敬地將她迎到了書房。卷耳一直緊緊跟在花司寇身側,跟個黑面神一般。
木清華內心天人交戰了一番,還是選擇了低頭。要怪只能怪他家那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們!
花園裡,心情抑鬱賞花解悶的木月陡地聽聞花司寇來府,身上氣焰立即暴漲起來,就要衝過去找她拚命。
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管家攔住了去路。
「大小姐,老爺吩咐您不能去前堂。」
「我為何不能出去?就是她把姑姑害成了這個樣子,我要去給姑姑報仇!」木月雙目通紅,憤憤地講道。
管家嘆息了一聲,道:「小姐,你怎麼這麼糊塗。如今容家已經不管我們,你再去與端王妃結怨,到時候我們府上是真的沒法活了啊!」
「容家不管我們了?」木月驚地停住腳步,不可置信地問道:「這怎麼可能?表叔不是還在容府上嗎?他們之前明明說的好好的!」
管家只無奈地搖了搖頭,皺著張臉走掉了。
木月失神地站了良久,忽然抑制不住地哭了起來。
半個時辰后,花司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木府。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木清華也失神了許久。
直到木月走進書房,才打斷了他的沉思。
「爹……」木月的眼睛還腫著,顯然剛才哭了許久。見到木清華,有些怯怯的,突然失去了講話的勇氣。
木清華看了一眼自己的寶貝女兒,微微嘆了口氣,講道:「準備一下吧,我送你們離開這裡。」
「離開?為什麼要離開?」木月不解地問道。頓了頓,終於鼓足勇氣,問道:「容家真的不管我們死活了是嗎?」
木清華臉色一沉,厲聲喝道:「以後不許提容家。從今天起,我們木家與容家再無任何瓜葛,水火不容!」
他腦中全部都是容舒夏離去時輕蔑的話語,氣得身子不住地發抖。
木月被嚇壞了,紅著眼想說話又不敢說,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得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
木清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道:「好了,別哭了。我會安排你跟你姑姑他們離開。」
「那爹呢?」木有抽抽噎噎地問道。
木清華頓了頓,突然冷冷地講道:「既然他容家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我已經決定與端王妃合作。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木月一聽她爹要去花司寇合作,當下就氣得瞪大了眼,可一瞧見木清華眼中的狠戾,咽了咽口水,最後還是沒有反對。
等到木耳離開書房,木清華立即招來管家,讓他儘快遣散府內家眷還有傭人,整個木府上下人心惶惶。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優哉游哉地踏上了行程,離開日月鎮往百木林方向行去。百木林位於東翎國的一處邊境小鎮,緊挨著北辰,是一處非常神秘的地方。但此去路途遙遠,不知要多久才能到達。
花司寇倒是無所謂,大不了就當旅遊了。只是身邊跟著那麼大一個電燈泡,著實令人倒胃口。
「王爺,您看臣妾今日妝容怎樣?」馬車內,容舒夏坐在辛芮旁邊,腆著臉問道。
辛芮老神在在地坐著,不動不響,依舊是一張入定臉。
容舒夏臉色不變,興緻高昂地問道:「王爺,我給您銹了一個香囊,您看看喜不喜歡?」
沒反應。
「王爺,您看外面風景可真好,我們下去逛逛怎樣?」
沒反應,馬車依舊行駛地非常平穩。
「王爺,您渴不渴?臣妾從王府帶了您最喜歡喝的碧螺春。」
依舊沒反應,王爺擺明了不口渴。
花司寇坐在馬車的另一邊,靜靜地看著某女唱一場獨角戲。她想起之前上馬車時,容舒夏跟只猴子一樣飛快地爬上車,佔據她的位置,興奮地坐在辛芮旁邊……
花司寇真不知道她這樣做的意義何在。撇過頭,還是外面風景獨好。
「王爺,您難道就真的那麼討厭臣妾嗎?臣妾不遠千里來看您,對王爺一片真心,可比某個沒用又虛偽的女人好多了。您為什麼就看不到臣妾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辛芮只覺腦中有幾千隻蒼蠅在嗡嗡直叫。戴著面具的臉上,表情越來越淡,眉頭越蹙越緊。
「王爺,您理一下人家好不好?」容舒夏第一次如此長時間近距離接觸辛芮,已經完全被幸福沖昏了頭腦。她此時腦中只有一個念頭……要讓王爺理自己,只要他肯理了,就是一個巨大的跨越!
花司寇默默地在心裡倒數:三、二、一……
「王爺……啊!」
一聲尖叫混在一片金光中,砰地衝出馬車,噗通一下不知滾向了哪裡。
花司寇感受著頭頂涼颼颼的冷風,看著眼前忽然開朗的景緻,默默地替元禮默哀:
可憐的元侍衛,這是第幾次替他們換馬車了?」
遠處似乎還聽得到容舒夏不甘的哀嚎:「王爺,您怎麼能如此粗魯!」
花司寇憋著笑,轉頭看了一眼那「粗魯」的王爺,似笑非笑地講道:「王爺,下次換個下了禁制的吧,不然你這偶爾冒光一次,偶爾冒光一次,這修馬車的費用可是很高的。若是被管家知道……」
辛芮激靈靈打了個哆嗦。想起管家那無敵念功……某人嗖地一下將金光收了起來,覺得王妃所言甚是,禁制就禁制。反正不能再浪費了就是。
元禮來的很快,開來了一輛全新的馬車。花司寇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這傢伙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知是如何辦到的。
等到某一天熟識之後,花司寇問起這事。元禮特蛋疼地講道:「以王爺那悶騷的性格,做這樣金光閃閃的事情,絕對上手。」
上手……那時的花司寇被這一詞,雷了好幾天。
容舒夏是在他們到達下一個城鎮的時候趕到的,除了臉色有點陰沉之外,倒是看不出狼狽。
就在她們徐徐上路之時,遠在北辰國都帝央城的容府,氣氛卻有些凝重。
當朝丞相容元昌站在碩大的花園中,在池邊拿著魚食一邊喂著湖中錦鯉,一邊淡淡地問道:「反了?」
站在他身旁的一個中年男子猛地一哆嗦,戰戰兢兢地回道:「回,回相爺,反了。」
容元昌將手中餌食全部倒入了湖中,上千尾鯉魚轟然而上,將整個水面都染成了紅色。只是下一刻,那些鯉魚忽然一個個肚子翻白,齊刷刷漂浮在了水上。
白茫茫一片,鋪滿了整個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