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唇印
言夏辰瞪了她一眼,理所當然的表情,語氣說不清的心疼寵溺:「我才不會心疼,白水仙,還有人能比你更笨點嗎,你看看傷口有多深,就你這樣還想讓我走,還說再也不要見我?沒有我,你不是傷的更厲害?」
他胡說!白水仙在心裡叫囂,卻沒有力氣去阻止他手上輕柔的動作。他分明就是在胡說,沒有他,她又怎麼會傷心失落地衝進衛生間不敢出來,沒有他,她也不會砸了一個玻璃杯來發泄心中的憤恨,更不會受傷!時至今日,她所有的傷痛都是他帶來的結果,這個人,怎麼還好意思說自己沒錯,還來怪她?
「怎麼?很恨我?」言夏辰輕輕吹了口氣,將傷口附近的浮灰吹走,抬頭正好看到白水仙眼神複雜,眼睛圓圓地瞪著自己,想罵又罵不出口的樣子像極了一個脾氣彆扭的小女孩。
他不溫不熱的勾唇輕笑,眼底留露出萬千寵愛和無奈,他也很想心狠扔下她不管,卻最終耐下性子坐下來。
他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讓白水仙突然做出剛才的舉動來。
白水仙試著把腳抽回去,沒有成功,她一動他的眉便蹙緊幾分,「別動,你一動我什麼都看不清,血流的更厲害了。」
最後的最後,仍是她乖乖妥協,心裡還是有怨恨的,不過是她知道,言夏辰倔強起來的時候比她還倔,他一定要幫她清洗傷口的話阻止也沒有意義。
言夏辰的襯衫沒有扣好扣子,敞開著露出胸膛,隱隱若現腹肌的溝壑和健康的光澤,他低頭幫白水仙查看傷口的時候眼神專註的好似在看全天下最珍貴的寶貝,烏黑粗硬的髮絲遮住了墨色清亮的眸子也全然不顧,那時候的言夏辰,當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
他的側臉越是好看的接近完美,白水仙心中卻越是酸楚,多麼好的男人啊,為什麼他心裡不能只有她,如果再早幾年遇到他,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怎麼了,看傻了?」言夏辰邪邪地勾唇,狂熱的眼神像一條故意引逗水仙的小蛇,時不時地抬頭看她幾眼,沙啞的嗓音帶著還未熄滅的情慾的味道。
不知是腳底的傷口的刺痛,還是言夏辰目光赤裸的緣故,白水仙不禁臉紅,羞得低下頭,卻仍是恨恨地咬住唇角:「哼,自大狂,別以為天底下除了你沒有長得好看的人了,要不是我腳上有傷,絕對不會讓你碰我。」
「好好,我也巴不得等你快點好了繼續來跟我算賬。」言夏辰鬆開白水仙瘦白的腳,濕熱的唇痞痞地滑到她唇邊,輕輕地打了個印記。
他的曾經順從溫柔的薇兒,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這般伶牙俐齒渾身長刺的小獸了?關鍵是,自己竟然還討厭不起來。
「言夏辰,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混蛋無賴。」白水仙咬著下唇,明亮地水眸在夜色中像一塊黑色的寶石熠熠發光,眼底的神色已經分辨不清到底是怨恨還是順從。
言夏辰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點,說:「不鬧了,醫藥箱在哪兒?要先消毒才行。」
「那邊柜子最下面的抽屜。」白水仙指了指角落裡放著的柜子。
柜子又小又矮,言夏辰幾乎是半跪著才能夠到最下面的抽屜,笨手笨腳的將醫藥箱找出來,又回到白水仙身邊,小心謹慎地抬起她的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沾了碘酒的棉簽一下一下輕柔無比的擦拭著傷口周圍的髒東西。
白水仙疼的出於本能要將腳抽回來,言夏辰用胳膊肘壓著她的小腿,眉毛輕挑,小聲地喝她:「別動。」
不滿的小聲呵斥,聽起來剛像是在哄不聽話的小孩,白水仙的心像吃了一顆強效定心丸,莫名的安定下來,她乖乖地閉上嘴不說話,靜謐的客廳里只能聽到兩個人,一粗一細的呼吸聲。
腳底針扎似的疼算不了什麼,白水仙的視線落在言夏辰冷峻的側臉上,從他光潔的額頭和發相接處的美人尖開始,緩緩向下,鋒利的眉、上挑的眸、高挺的鼻樑以及絕美的唇,上天是有多寵愛這個男人,將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毫不吝嗇的堆砌到他一個人的身上。
白水仙怔怔地看著他出神,喜歡在他最專註的時候突然開口問他問題偷襲他,喜歡看他凝神思考怎麼回答問題時那一秒鐘的認真。
「言夏辰。」輕飄飄地喊他的名字,「言夏辰,言夏辰——」還有比這三個字更美好的漢字嗎。
卻也美好的,過分殘忍。
「嗯。」言夏辰抿著薄唇,聞言眉毛仍是微微上挑,眼睛卻不曾離開過手上的棉棒和水仙腳底的傷,「怎麼了,又有什麼想問的?」
他也是習慣了總被她出其不意地突襲,白水仙的聲音,即便是在她心思最落寞的時候也清明婉揚,像一口清泉水潤深沁,也是在愛愛的時候,言夏辰迷戀她的聲音更勝過她身體的原因。
「你真的有那麼愛她嗎?」沉默了一會兒,白水仙決定還是問出口,不親耳聽到答案就不死心。
言夏辰手上的動作明顯地一滯,雲淡風輕地反問:「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很重要!」白水仙固執地一口咬定,這個問題在她腦海里回蕩好幾天了,她一直想找個機會問出口,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那麼相信黃晶晶的話而不信她,無疑是對白水仙最徹底的打擊,她一直以來的自信開始搖搖晃晃了。
「如果我說,我不呢?」言夏辰扔掉手裡的棉棒,換了個全新的乾淨的,又沾了點碘酒,忽地抬頭認真地看著白水仙的眼睛,遲遲地沒有動作,「白水仙,你現在還問這種問題,真的很蠢。」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言夏辰,我知道你現在讓我留在你身邊是因為你對過去耿耿於懷,你恨我讓你失去了你和黃晶晶的孩子,可是如果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謊言呢?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必須得陪在你身邊是嗎?言夏辰,你當真殘忍的可怕。」白水仙冷冷地從他腿上抽回自己的腿,忍著腳底鑽心的痛穿起鞋子,起身欲走。
不能再說,也不能再問,怕再坐下去,真的要哭出來了。
「白水仙!你瘋了!」水仙腳底剛和鞋子接觸便又有血絲從腳底滲出來,言夏辰眼尖地看到了,狠命地拉回白水仙,又用力地將她扔進沙發里,發狠般咬著牙齒一字一句頓道:「白水仙!你要是再這樣不知道愛惜自己,我就——」
「你就怎麼樣!」眼淚不知何時又不爭氣地滑落,白水仙仍昂著頭,睜大眼淚汪汪的雙眸死死地鎖住面色發青的男人,「言夏辰,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不會說出那麼殘忍的話!是,黃晶晶才是你的真愛,她為了你忍受了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而我呢,我就活該命賤我就該獨自一個人忍受著一切,我疼不疼有沒有流血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閉嘴白水仙!」言夏辰突然欺身而下將白水仙壓倒,太陽穴劇烈地跳動著,眼底布滿了猙獰可怖的陰鷙,該死的女人非要一而再的挑戰他的底線。
「說到痛處了是嗎?」白水仙冷笑,勾起的唇角滿是譏諷,「言夏辰,你知道疼嗎?我呢,我比你疼一千倍一萬倍你知道嗎?」
壓在白水仙身上的力度突然鬆懈,言夏辰逼視著她的眼睛,竟然主動的避讓,放開懷裡的白水仙,他坐到了長沙發的另一端,和白水仙之間隔著短短的距離,無力地將頭埋進了手心,輕輕嘆了口氣:「白水仙,別說了,我們都別說了好不好。」
「不,是你讓我有話要當面說清楚,我才剛說到一半你就不想聽了?」白水仙理了理被壓皺的衣擺,坐直了身子,像換了個人似的,回到那個從來沒有受過傷,無往而不勝的白水仙。
言夏辰有一瞬間的錯愕,回頭看她,兩人之間不過短短兩三米的距離,卻像是隔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一樣,籠著一層淡淡的青色煙霧,看不清白水仙的臉,或者說,一臉正經之色的白水仙,讓他覺得陌生。
都說女人翻起臉來最恐怖,白水仙的前後變化,讓言夏辰算是徹底明白了這句話。
「你還想說什麼,今天就全部說清楚吧。」言夏辰往白水仙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習慣的抬手想要和往常閑聊時一樣摟住她的肩膀,手伸到一半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沒了立場。
言夏辰不答,不回答、沉默,便是默認了。白水仙唇角的冷笑更深,心裡卻苦澀的再也甜不起來,聲音忍不住發抖,「呵——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既然她對你那麼重要的話,你為什麼不願意在協議書上簽字,這樣你我都好過了。」
「你願意一直被謊話欺騙?還是願意知道事實?」言夏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