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貞，你怎麼了

郁子歸的嘴角微微抽了抽：什麼叫她有她自己的安排？當初誰說聖誕節要抽時間出來陪她的！

「我知道了。」郁子歸淡然地點了點頭，「那我先出門了。」

白叔恭敬地頷首，然後目送著穿戴整齊的郁子歸邁開步子離開。

直到郁子歸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廳里，白叔才一臉不解地撓了撓頭，表情有些茫然。

雖然少夫人的表情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可他怎麼總覺得她在生氣呢？而且好像還有點失望的樣子……

*

郁子歸從別墅里出來以後，徑直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昨夜下的雪厚厚地鋪滿了一層，走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聽起來很有趣。

郁子歸暫時放下了心裡那一點點不愉快，抬腳往雪地上踩了一下，似乎覺得不過癮，又站在原地繼續踩了一腳。

在前院等著的司機：……

注意到司機大哥直直投來的視線，郁子歸這才意識到原來還有外人在。

於是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一臉淡定地收回腳，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往司機那邊走去。

「久等了。」

走到前院，郁子歸輕輕點頭向司機大哥示意，語氣平穩沉靜，彷彿剛才那個喪心病狂地踩雪行為並不是她做的一樣。

司機睜大眼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郁子歸也不性急，面無表情地回視過去。

司機：剛才那個真的是少夫人嗎？難道少夫人被掉包了？為什麼剛才她一個人玩得跟傻逼似的，現在又這麼冷淡！她怎麼做到的！難道……莫非……其實她有雙重人格？！

郁子歸：他像個傻逼似的盯著我看做什麼？他像個傻逼似的盯著我看做什麼？……

兩個人……不，準確的說是兩個傻逼在冷颼颼的雪天里一動不動地對視了很久。

「司機先生，你不冷嗎？」過了一會兒郁子歸實在沒耐心了，終於開口問道。

「有一點。」

郁子歸：「那上車吧。」

「好。」

司機呆萌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向了那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賓利，打開後座的車門讓郁子歸坐進去。

因為考慮到郁子歸的安全，司機一路開車的速度都很慢。

郁子歸坐在後面靠窗的位置，一直偏頭看向車窗外。

過了一陣子，一輛普通小車飛速從後面超車過去了。

郁子歸暼了一眼，然後把視線放在街道旁的店面上。

很多店鋪都裝飾成了聖誕節的氣氛，有些店鋪的門口還擺了一棵聖誕樹，昨夜下的雪覆在樹上，看上去很有感覺。

然後緊接著，一輛自行車也從後面超過了他們。

郁子歸的眼角顫了顫，不動聲色地把視線挪到前面駕駛座的司機大哥身上，然後又收了回來，繼續看向窗外。

好吧，開得慢也沒關係，安全更重要。

然而就在郁子歸好不容易在心裡安慰過自己以後，她又看見街道旁一個步行的路人慢慢超過了他們的車。

郁子歸：……

「開快一點不會死的。」郁子歸抿了抿唇，一字一句擠出這句話。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面上的表情很真摯：「不行的，顧太太，白管家特意吩咐過的，一定要注意您的安全，所以我才開得這麼慢的。」

「那我現在特意吩咐你，麻煩你開得稍微快一點，人家在那邊等著我。」郁子歸強忍著想一巴掌呼他腦袋上的衝動，「如果我遲到了，別人會說我不守信用。」

司機似乎也意識到郁子歸開始有了一點小情緒，他想起之前在別墅前院得出的結論，突然有點害怕。

他決定聽從郁子歸的話，沒辦法，郁子歸也算是別墅里的女主人，女主人的話肯定比管家有用。司機用這樣的借口安慰自己。

於是當郁子歸到達洛風小築的時候，幾乎都快到十點多了。

「顧太太，您什麼時候回家？您要先打電話給我，我才好過來接您……」

「不用了。」郁子歸淡淡拒絕，「到時候我自己回來，你先回去吧。」

說罷，她就直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大多數時候，郁子歸說話都是直截了當，說什麼就是什麼，司機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也沒有再多說。

郁子歸輕車熟路地走進小區，上了樓層以後直接來到了她家門口，然後直接打開密碼鎖走了進去。

「秦貞。」郁子歸在玄關處一邊換鞋子一邊喚道，「今天怎麼沒打電話給我？」

一片寂靜。

郁子歸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輕輕蹙起了眉頭，又喚了一聲：「秦貞？」

「哎。」秦貞的聲音弱弱地從裡面的房間里傳來，「二姐，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郁子歸換好鞋，踩著一雙棉拖就往裡面走，走到房間外面打開門，發現裡面一室漆黑，和外面完全是絕緣的世界。

「怎麼還不起來？」郁子歸平靜地問道，然後走到窗邊一把將窗帘拉開。

她知道秦貞有賴床的習慣，但今天還是頭一回見她這麼晚了還躺在床上。

秦貞被突然穿透進來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一把扯過被子蒙住自己的頭，聲音透過厚厚的被子傳出來：「我不想起來。」

郁子歸也不急，她悠然地坐在一邊的小沙發上，緩緩說道：「今天平安夜。」

「嗯。」秦貞悶悶地應道。

「今天商場肯定大打折。」郁子歸的語調微微向上揚起，嘴角微勾。

「秦貞不說話了。

「好可惜，我還想和你一起去看看的。」郁子歸知道她肯定動搖了，趕緊又添了一把火。

果然，只見秦貞猛地把被子掀開，然後一彈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頂著兩個濃濃的黑眼圈看向郁子歸，說話時鼻音有些重：「今天你請客？」

郁子歸有些微怔。剛才她倒一直沒留意，原來秦貞賴在床上是因為生病了嗎？

可是下一秒，郁子歸的視線又移到了她床邊擺著的兩瓶啤酒。

之前房間里光線昏暗，她的注意力又一直都在秦貞身上，這回秦貞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目光也隨著偏移了一些，不然也不會一直都看不到那裡擺著的兩瓶酒。

她的臉色終於嚴肅了一些：「你怎麼了？」

聽到郁子歸這麼問，秦貞有些煩躁地扒了扒凌亂的頭髮，搖頭說道：「沒有什麼，就是有些感冒了睡不著，所以喝點酒有助於睡眠。」

……

郁子歸靜靜地看著秦貞，動了動唇瓣似乎還想再說什麼，最終卻也只好算了。

她不喜歡強逼著別人把心事說給她聽，哪怕秦貞是她比較親近的朋友，也會有一些想要自己守著的秘密。

「既然感冒了，今天就別出去了。」

郁子歸站起身走到床沿坐下，伸手探了探秦貞的額頭。

她剛從外面進來，身上難免帶了一些寒氣，微涼的手覆在秦貞的額頭上，秦貞忍不住打了個小冷顫。

「我沒事，我就是有點不想起床。」秦貞勉強振作起來，「我想去外面逛逛，二姐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去洗漱。」

說罷，她真的作勢要翻身下床了。

郁子歸按住她：「不用了，躺著吧。」

「我真的沒什麼問題，今天打折啊我要是傻乎乎地躺在家裡不出去搶點什麼，和鹹魚有什麼區別！！哎，你不要擔心我的身體，我好著呢……」

「我並不是擔心你的身體。」郁子歸一本正經地看著她，「我是擔心我自己。」

秦貞一愣：「你擔心你自己什麼？」

「萬一你在外面玩著玩著暈倒了，我還要想辦法把你送去醫院。」

郁子歸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她頓了頓，似乎覺得這句話還不夠表達她的心境，於是又加了兩個字：「麻煩。」

秦貞：……

她真的服了！

最終，秦貞還是沒有繼續堅持下去，聽話地留在了家裡。

郁子歸讓她去衛生間稍微洗漱一下，然後自己去廚房給她做點早餐。

郁子歸走進廚房后首先打開了冰箱，大概掃了一眼后，又默默關上了。

「秦貞。」她面無表情地喚了一聲。

「幹什麼？」正在刷牙的秦貞眨了眨眼睛，從衛生間里大聲應道。

「你這段時間是怎麼活下來的？」

秦貞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想了一會兒，猜到郁子歸可能是在說家裡沒有一點可以用的食材，這才笑著回道：

「我前幾天回家了，所以沒有買菜回來，柜子里有泡麵，二姐你稍微將就一下吧！」

回家了？郁子歸皺了皺眉頭，秦貞那狀態可不像是回過家的。

以前她回家幾天，過來以後整個人都精神煥發的，還會給她和蘇京軻帶很多好吃的，怎麼這次回過家以後，反而還一個人在房間里喝悶酒了？

想到蘇京軻，郁子歸又問道：「你有給師兄打電話嗎？既然你不能出去，那今天中午我們就在家裡吃吧。」

然而，那邊遲遲沒有回復。

「秦貞？」郁子歸的眉頭越發皺緊了，她把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清冷的嗓音聽起來很有穿透力，讓人心頭一震。

在盥洗台邊發獃的秦貞猛然回過神來，整個人都輕輕震了一下，生怕被郁子歸察覺出什麼不對，慌忙回應道：「沒……沒有，我這幾天還沒聯繫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