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會讓人變得小氣
「郁子歸，給我站住！」
顧沉的低吼一聲，嗓音醇厚而冷沉，聽起來依舊是那麼好聽。
當郁子歸快步走到電梯口的時候，顧沉及時追趕上了她，長臂一伸猛地拉住她的手腕。
郁子歸被扯得踉蹌兩步，腳步停在了原地，她皺了皺眉，轉身看向顧沉。
顧沉的目光銳利如鷹隼，他凝視著郁子歸的明眸，臉色陰沉：「你沒什麼想說的嗎？」
郁子歸定定看了他兩秒，明眸清淺：「你要我說什麼？」
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顧沉的眉頭緊緊擰起，頓了兩秒才解釋道：「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知道。」郁子歸點頭，很快接過他的話，明眸就像一汪靜潭。
顧沉不期然地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波瀾不驚的模樣，並非真的淡如止水，而是因為她什麼都不在乎。
「我知道是她倒貼上來的，也知道你當時可能沒來得及躲開，可是……」郁子歸垂下眼眸，長睫微微顫了顫，「你先鬆開我。」
顧沉直接無視了她這句話，大掌霸道地攥著她的手腕，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緊緊貼著她白嫩的肌膚，手上的力道反而加大了一些。
好像不管她怎麼掙脫，都不可能逃開他的束縛。
郁子歸掙扎了兩下，驟然覺得自己很累，乾脆也不再堅持。
她松下手腕的力氣，一雙明凈的眼眸看向顧沉，和他的黑眸靜靜對視著。
「我今天很累，顧沉。」郁子歸嘴角扯了扯，「我不明白，明明你才應該是那個有話要說的人，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質問我？」
顧沉看著她，深邃的眸子里流轉著複雜的情緒。
然後他手上微微一用力，直接把郁子歸扯入了懷中，大掌輕輕扣著她的後腦勺，讓郁子歸靠在自己的胸膛。
磁性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漸漸緩和了些許，少了幾分冷硬：
「以後她不會再出現了。」
郁子歸突然有些想笑，緩緩搖了搖頭，從他懷裡退了出來，明眸靜靜看著他：「對於剛才你問我的話，我的回答是，我並沒有什麼想說的。」
「你也沒有必要再解釋給我聽，我也許是誤會你了，但是……」郁子歸的眉尖挑了一下，眸光漸漸沒有了溫度，語氣寡淡：
「顧沉，現在我一看到你，腦袋裡就會不自覺想起剛才在辦公室里的那一幕。」
她說罷，微微頓了頓，又繼續補充了一句：「抱歉，我現在沒有辦法面對你。」
顧沉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子夜般的黑眸深不見底，似乎要將她吞噬進去，半晌，他才擰著眉頭說道：「郁子歸，你信不信我？」
「信啊。」郁子歸毫不猶豫地點頭。
「無論是那次在顧衡訂婚宴上的照片，還是溫念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真正對你做過什麼。因為我信任你。」顧沉的臉色冷肅，「而你現在連讓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這是不是太不公平？」
「不是……我對你的抗拒和信任無關。」郁子歸搖了搖頭，稍微往後面退了一步，「顧沉，給我一點時間消化……別讓我反感你。」
這時候，電梯口「叮」的一聲響了，電梯正好從樓下上來，郁子歸看了一眼緩緩打開的電梯門，語氣平靜：「就這樣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說罷，她轉過身走進了電梯里，按下一樓的樓層后，她就站在裡面和顧沉對視著。
顧沉的臉色冷沉，看向她的眼神十分複雜，讓人難以探究。
電梯門即將緩緩合上，顧沉的黑眸始終鎖在郁子歸的臉上，然而就在下一刻，他長腿一伸，驟然直接擋住了電梯門，然後霸道地闖進了電梯里！
郁子歸的眉頭皺了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只見顧沉瞬間欺近她，高大的身軀擋在她的身前，投下一層淺淺的陰影。
郁子歸眼前的光微微暗了些，她想問顧沉到底要做什麼，然而還沒等她問，顧沉修長的指尖就捏住了她的下巴，禁錮著她，迫使她抬頭將視線和他相對。
顧沉指尖的力道有些重，捏得她的下巴生疼，郁子歸倔強地和他對視著，在昏暗的燈光中，顧沉的雙眸看起來分外深邃。
如同流動著的黑色漩渦，卷著隱忍的怒氣，鋪天蓋地向她襲來。
電梯門「叮」的響了一下，合上了。
顧沉俯身低眉，垂頭狠狠咬住了她的唇瓣，這個帶著怒氣的吻很有他平日狂傲霸道的作風。
長舌掃過她潔白整齊的貝齒，用力撬開，肆意卷著她的小舌。似乎是想要懲罰她，他輕輕咬了一下她的舌尖，在看到郁子歸皺起眉頭的時候又有些心疼，捨不得看她這樣。
充滿掠奪氣息的吻漸漸溫和了下來，這時候郁子歸已經被他抵在了牆角，顧沉的長臂緊緊禁錮著她，讓她沒有辦法動彈。
兩人糾纏在一起，郁子歸默默承受著他的吻，鼻尖縈繞著他的氣息……還有一縷陌生的香味。
郁子歸將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一用力，想要把顧沉推開，然而他卻紋絲不動地將她壓在電梯里的牆上。
背後的扶手欄杆硌得她有些痛，郁子歸皺起眉頭，趁著顧沉鬆開她的空隙，冷聲說道：「放開我。」
她的手抵在顧沉的胸膛上，而顧沉就這麼拽著她的手腕，郁子歸盯著他看了兩秒，目光里盛著冰冷和決然。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顧沉終究還是鬆開了她，低低嘆了一口氣：「我給你時間。」
說罷，他轉身退開幾步，給了郁子歸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顧沉的背脊挺得筆直，頎長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仍舊瀟然落拓，卻莫名染上了一絲落寞。
一時間電梯里只剩下了沉默，郁子歸等著電梯落到了一樓，在門開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出去了。
沒有再看顧沉一眼。
顧沉站在電梯凝視著她離去的纖細背影，幽深的黑眸眯了眯，流轉了幾分無奈的情緒。
*
郁子歸從G帝國大廈里出來以後，整個人的心裡都鬆了一口氣，她用力深呼吸了兩下，悸動的情緒總算是緩解了一些。
她步伐飛快地走到自己的車子旁，然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緊繃的身體徹底放鬆了下來。
郁子歸的腦袋一團糟，耳邊迴響著各種各樣地聲音，從諮詢室里俞琳說的話，猛然又切斷，換成了陸縈清脆的嗓音。
她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坐在駕駛座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解鎖屏幕以後點開了第一條信息。
對方就發了一張圖片過來，發送的時間就在半個小時前，陸縈打電話來之後的十分鐘之內。
圖片是一張床照，看起來很旖旎，照片上的兩個人是誰已經不用說了。陸縈輕輕吻在顧沉完美的俊臉上，一臉幸福，顧沉就睡在她身邊，兩個人看起來恬靜安逸。
郁子歸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刺眼，於是又緩緩把手機挪開。
陸縈去總裁辦公室找他的時候，其實一直和她保持著通話，她和顧沉所有的對話郁子歸都聽得清清楚楚。
郁子歸沒覺得顧沉做錯了什麼，就算他以前和陸縈睡過，那也是在他們有感情以前。
而且顧沉之後再也沒有和陸縈糾纏不清過。
郁子歸認為自己應該大度一些，起碼她不應該這樣任性對他，顧沉什麼都沒錯，不是嗎？
可是……
她做不到。
郁子歸悲哀地發現，她其實是個小氣鬼。
在愛情里，每個人的心都會變得狹隘，每個人的眼睛都會變得嬌貴，容不下半粒沙子。
郁子歸平日里本來就是記仇的人，在感情方面甚至有潔癖的傾向，理智上，她知道不應該生顧沉地氣，可是她心裡卻忍不住排斥和抗拒他。
正如她說的，每當顧沉一靠近她的時候，她的眼前就會忍不住浮現出顧沉和陸縈抱在一起的樣子，還有那張刺眼的床照。
到了今天郁子歸才真正清楚，她已經很愛很愛顧沉了，她對他的在乎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所以今天才會這麼任性。
只有在乎，才會去計較一分一毫。
郁子歸又深吸了一口氣，氣息有些發顫，她覺得自己很委屈。
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她說想一個人靜靜，可事實上她一個人待著只會越想越多，她從沒有經歷過這種倍受折磨的感覺，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於是她想了想，重新拿起手機，在聯繫人列表裡找到一個人的電話，然後撥了過去。
那頭很快就接通了，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子歸？」
「嗯，是我。」郁子歸垂下眼眸，定定地看著方向盤沉默了兩秒，然後問道，「出來喝一杯嗎？」
江寧心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麼了？」
「心情不太好，另外有點事想要問你。」
「那你現在來我家吧，我在上回你來過的海景別墅里。」江寧心挑了挑眉尖，嗓音里含著笑，「我家裡放了很多酒，你可以喝個夠。」
郁子歸「嗯」了一聲，沒有和江寧心多說就掛斷了電話，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往江寧心家裡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