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少夫人就起來了？昨晚睡得好嗎？」白叔臉上掛著和藹善意的微笑。

郁子歸有些窘迫，她勉強著勾起一抹淡笑，點了點頭。

「顧先生一大早就出去了，感覺他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你們好不容易和好，少夫人可要抓住機會主動一點。」

白叔見狀，臉上的笑意加深，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一回，郁子歸難得地沒有保持沉默，她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才認同地點了點頭：「嗯，白叔你說的沒錯。」

白叔驚訝於郁子歸的突然開竅，不過很快，他的臉上就揚起一抹瞭然的笑容。

少夫人就是少夫人，真是孺子可教也。

*

起床得太晚，郁子歸乾脆隨意吃了一點東西，然後靠在沙發上側躺著，一動不動地盯著落地窗外的景色看，不知道在腦袋裡想什麼。

她雖然形態慵懶，舉手投足之間卻透露著一股淡然恬靜的氣息。

白叔在遠處看著，總覺得郁子歸的性格和初見時不一樣了。

初見她時，她眉目清冷，一雙清湛的明眸彷彿能夠洞穿一切，待人雖然禮貌，可是無意間會流露出一絲疏離感。

然而現在……

少夫人的外表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可總覺得她柔和了許多呢，不再像以前那樣抗拒別人的接近了。

白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滄桑的眼眸里多了幾分欣慰。

郁子歸就這樣躺了十來分鐘，睡意又漸漸侵襲上來，眼皮沉沉，正想要昏然睡去，門口突然傳來的一聲低喚卻讓她瞬間清醒：

「小郁。」

郁子歸抬眼朝那邊看去，果然，顧衡一身白色休閑裝出現在別墅門口，看上去風度翩翩，儒雅又清貴。

見狀，她立刻從沙發上爬起來，眨了眨眸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顧大哥。」

顧衡走到她身側坐下，清爽的氣息立刻縈繞在郁子歸鼻尖，只見他輕揉了揉她的發頂，柔聲問道：「你還好嗎？」

郁子歸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情，目光與他對視，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嗯，挺好的。」

說罷，她挑起眉尖，問道：「你突然來這裡，肯定不是專門問我好不好的吧？」

顧衡一怔，隨即忍不住輕笑出聲，無奈說道：「你都不給我一個套近乎的機會。」

「嗯……讓我猜猜。」郁子歸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煞有其事地說道，「是為了你的婚事？」

「你還真當自己是半仙了？」顧衡失笑，搖了搖頭，神色卻比剛才嚴肅了一些，「並不是為了陸縈，而是為了顧沉。」

顧沉？

郁子歸的眉頭皺起，似乎有些真的沒料想到。

她雖然一直覺得自己可以仗著敏銳的感覺，以及並不是很遲鈍的思維來猜到別人的想法，可是看起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你知道嗎，姑姑的股份和顧沉合併了。」顧衡緩緩說道。

郁子歸點了點頭。

這件事她也有所耳聞，聽說還是那天，顧詩清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公布的。

看來是發生在她回來之前。

「顧沉步步算計，奶奶並非不知道。」

顧衡的眸里逐漸變得幽深，他輕嘆一口氣，看向郁子歸：

「奶奶這些年一直強撐著，雖然她嘴上不說，可畢竟上了年紀……現在顧沉已經準備動手了，我擔心如果他真的把顧氏毀於一旦，奶奶會承受不了。」

郁子歸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雖然說奶奶一開始誤導她，現在又讓顧衡來打煽情牌，可不管怎樣她都是顧家的長輩，顧沉做得這麼絕情，也實在不合情理。

思忖了一會兒，郁子歸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顧沉為什麼和奶奶有這麼深的矛盾？」

顧衡的眼角微微顫了顫，情緒似乎有巨大的波動，然而也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他就調整好了表情，平靜說道：「我不知道。」

郁子歸懶懶靠在柔軟的沙發椅背上，眯了眯明眸。

有時候，她真的很不喜歡自己敏銳的感官，顧衡的表情，她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謊，可是她卻不能再繼續問下去。

這段回憶任何人都不願提起，無論是顧沉，還是顧衡，顧詩清，包括顧老太太。

雖然他們站在各自的立場，甚至對立成為敵人，卻都不約而同地保守著這個秘密。

到底是什麼事，能夠破壞一家人的關係，打破整個家庭的和睦？

又是因為什麼，讓他們同時選擇將這個事情雪藏？

郁子歸不知道，雖然有些好奇，可她也不想去主動挖掘。

顧家作為上流社會的一個大家族，水深的程度不能想象，即使郁子歸待在顧家四年，也仍然對很多事情不清不楚。

「顧大哥要不要留下來吃午飯？」見氣氛有些冷了下來，郁子歸開口問道。

顧衡笑著搖了搖頭：「不了。」

見顧衡仍然是如此溫柔的模樣，郁子歸突然有些愧疚起來。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因為她，顏子茜也不會出面攪亂這場訂婚宴……

想罷，郁子歸咬了咬下唇，含著歉意輕聲說道：「顧大哥，那天晚上……對不住了。」

「沒什麼。」顧衡輕描淡寫地說道，嘴角勾起一抹溫淡的笑容，「你知道的，我本就不在意這些。」

此時此刻，他反而更在意郁子歸的心情。

認識郁子歸之後，他就一直把她當妹妹看，那晚的事情雖然給了他一定影響，可是她可是站在風浪尖上。

「你相信那不是我？」郁子歸半開玩笑地說道，「你要知道，我和蘇京軻認識了那麼多年，也許日久生情，背著顧沉出軌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這樣，那你就不是郁子歸了。」顧衡的心情似乎也不錯，他挑了挑眉尖，悠悠說道。

他認識她這麼久，對她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郁子歸也抿唇一笑。

*

上午就在和顧衡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中度過了，顧衡和郁子歸本來都不是什麼話多的人，可是就這麼相處下來，竟也絲毫不覺得尷尬。

顧衡離開后，郁子歸不緊不慢地走向餐廳，準備吃廚房做的午餐。

今天中午的菜肴分外可口，郁子歸貪嘴多吃了一些，正吃得開心，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郁子歸有點小期待，她拿出手機一看，就看到了預料中的那個名字。

來電顯示，顧沉。

她清了清嗓子，緩緩接起電話：「什麼事？」

「身體有沒有好一點？」那頭傳來低沉磁性的嗓音，隱隱還含著玩味的笑意，尾音微揚，勾得郁子歸心痒痒的。

昨晚郁子歸和顧沉坦誠相對以後，似乎也開竅了一些，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反調戲回去：「我身體可好著，不過倒是你，昨晚沒閃著腰吧？」

「……」旁邊的侍從聽了，差點沒有噴笑出來。

忍著笑，他們都捂著臉偷偷轉過身，表示自己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

那頭的顧沉似乎也被她的這番言辭驚了一下，過了兩秒，他的語氣變得幽暗了一些，邪魅笑道：「閃沒閃到，你今晚試試不就知道了。」

「……」

這回換郁子歸無語了。

顧沉低笑兩聲，輕柔說道：「想不想出去玩？」

這句話正和郁子歸心意，以前蘇京軻不在國內的時候，她還要考慮照顧一下他的諮詢室，可是現在沒有必要了，她也閑得沒事做。

「穆喬有一個山莊，聽說風景不錯，過兩天我帶你去。」

顧沉的聲音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就連郁子歸聽著聽著都不禁想要淪陷下去，於是她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下來：「好。」

可是說完以後，郁子歸突然想起來顧衡上午和她說過的話。

「可是……你這麼忙，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郁子歸遲疑著問道。

「我提前把事情做完，空出兩天來陪你。」

「顧沉……」

「嗯？」語氣隨意地一揚，透著極致的溫柔。

郁子歸思忖著要不要勸勸他，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要怎麼說。

顧沉並不是冷血到會傷害至親的人，她想，他會有分寸的。

想罷，她沒有再打算說下去，只是淡笑著說了聲「沒什麼」，然後叮囑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少夫人為什麼不把顧大少爺上午來訪的事情告訴顧先生？」白叔站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嘴角含笑問道。

郁子歸夾了一筷子菜，眼皮都不抬一下，淡然說道：「沒有必要。」

顧沉不會喜歡聽，而且她說出來也不見得會改變什麼。

緩緩吃了一口蔬菜，郁子歸把目光停留在白叔身上，細細打量著這個年近六旬的管家。

「白叔。」郁子歸的眸子里閃過一抹亮光，然後開口問道，「當初你為什麼會離開老顧家？」

白叔顯然沒想到郁子歸會突然問這個問題，先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愣住，反應過來以後，才笑著說道：「少夫人怎麼會想到問這個？」

郁子歸看似隨意地扒拉了兩下碗里的菜，淡淡說道：「因為好奇。」

「真的只是因為好奇而已？」白叔的語氣溫和。

當然不只是因為這個。郁子歸的眉頭皺了皺。

聯想到上午猜測的那些，她其實更想知道，白叔當年主動從顧家莊園裡搬出來，是不是和那個秘密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