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有得寵的，有失寵的
「他應該不會自己跟你談，而是找一個他信得過的，對你我都很了解的人來談。」阮無城說。
段培中信得過的，對她跟阮無城都很了解的人？
妍媸在腦海之中搜尋了半天都沒想到合適的人選，索性也就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見招拆招就好了。
這幾天夢園和洪幫一直都在幫忙找人，阮無城甚至派人跟蹤過段培中的行蹤，可段清和一點消息都沒有，段培中能在北平城把一個人藏的如此滴水不漏，這從另一個方面也能說明，北平城的暗處有段家的人。
確切的說，是段元山的人。
段元山也好，段培中也好，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把段清和從段培中手裡救出來！
半個小時之後，妍媸收拾妥當，啟程前往督軍府，她跟阮無城坐了一輛車，林涵兒獨自坐一輛車，陳立帶著十幾個士兵坐了三輛車，可謂是浩浩蕩蕩。
阮慶豐離開北平前沈公館的送行宴之後妍媸跟阮無城遭到殺手伏擊，兩人差點交代在路上，那次的教訓太多深刻，以至於如今妍媸出門時身後總要跟著兩三輛汽車。
她們到的不算早，督軍府的后宅里已經聚了不少客人，女眷居多，妍媸跟阮無城被小廝引領著，林涵兒跟在兩個人身後。
宋雲霜正跟一個穿著香雲紗旗袍的女人說話，那女人三十多歲，保養的很好，應當是哪位官眷家得寵的姨太太，臉上帶著一絲少女的稚氣。
之所以說得寵是因為這樣的稚氣在平常女人身上並不多見，大多已經被生活和算計消磨乾淨了。
有下人過來找阮無城，不知跟他說了什麼，阮無城打發了下人回頭對妍媸低聲說：「我得先去一趟辦公廳找一趟老爺子，你自己小心點。」
妍媸對他眨眼：「放心好啦，我心裡有數。」
阮無城如何能放心，用力握了握妍媸的肩膀：「我很快回來。」
宋雲霜早就已經看到妍媸來了，但阮無城在，她不願意上來觸霉頭，瞟見阮無城走了，便朝妍媸跟林涵兒揮手。
妍媸走過去，語笑嫣然的叫了聲夫人，而後說：「方才經過花園的時候看了兩眼，梅花開的確實不錯，不過再好的花也比不上夫人今日的氣色。」
宋雲霜輕笑，對身邊的女人說：「瞧瞧這張小嘴甜的，難怪我們家無城這麼喜歡她，連我這個將來要做婆婆的人都忍不住想快點把她娶回家裡來了。」
那女人微笑看著妍媸：「早就聽說妍小姐的大名了，今日一見……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呢。」
妍媸沖她眨眨眼：「八卦小報上一慣把我寫成紅顏禍水，我也是十分的苦惱啊……」
女人不由得笑起來：「妍小姐是個十分有趣的人。」
那女人是郭長松的二姨太，宋雲霜巴不得她跟妍媸互相憎恨鄙視，由此好能破壞阮無城和妍媸在她心中的形象，沒想到兩人一見面就相談甚歡，宋雲霜心中氣惱，正愁不知該怎麼不動聲色的截住兩人的話，這時她看到妍媸背後唯唯諾諾的林涵兒。
「涵兒在馨園沒有給你和無城添麻煩吧？」宋雲霜問。
妍媸聽了心中冷笑，恐怕她更想問的是林涵兒在馨園有沒有成功噁心到她們吧？
想歸想，但妍媸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有技巧，她笑了笑，說：「夫人多慮了，這些年無城攢下了不少家業，別說多了涵兒表姐一張嘴，就算您跟督軍都住到馨園去，也是沒問題的。」
她的言外之意是：林涵兒在馨園，肯定能吃飽喝足，至於其他的，勾搭勾搭阮無城之類的，就想都別想了。
果不其然，宋雲霜臉色微沉，恨恨瞪了林涵兒一眼。
林涵兒低垂著頭，如若不是場合不對，估計早就哭出來了。
此時又有賓客陸續趕來，宋雲霜不甘心的去招呼客人了，郭二太太遞給妍媸一杯喝的，笑著說：「夫人似乎不怎麼高興呢？」
妍媸客氣的接過來，說：「夫人本就不是圖高興，若是圖高興的話，就不會請我來。」
郭二太太聽了，又是一笑，這位妍小姐著實怪有趣的。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便各自散開，妍媸感受到幾道頗為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眸掃過全場，然後她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沈薔薇，妍涵諾，以及阮無菲。
這幾個人不喜歡她是意料之中的，可為什麼，郭大太太看著她的眼神也十分的一言難盡呢？她似乎沒有得罪過郭家大太太吧？
阮無城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這幾個女人要是聯起手來對她發難她可招架不住，想了想，妍媸準備找個沒人的角落躲一躲。
倒不是怕她們，此一時，彼一時嘛，她現在懷著孩子呢，可不能硬碰硬。
大廳里放著幾個落地梅瓶，裡面插著幾枝舒展的梅花紙條，經過時隱隱有香氣撲鼻，妍媸站在靠角落的梅瓶後面，背後是牆，給了她不少安全感。
咦？林涵兒呢？
一時沒注意，林涵兒不知去了哪裡？妍媸放眼大廳尋找她的蹤跡，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正打算把視線收回來的時候，她看到段培中出現了……
段培中不是一個人，他旁邊站著向雲和冷霖沛，三個人站在樓梯口的位置說著什麼，表情都是一臉凝重，冷霖沛是不是的點頭頷首，似乎在映著什麼。
「我府上也種了幾株紅梅。」妍媸正仔細盯著段培中的方向，忽然旁邊一記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回過頭，看到一襲青色長衫的林立農。
「怎麼？三當家也準備辦個賞梅茶會？」妍媸打趣說。
「我府上那幾枝不如督軍府里的開的好，就不班門弄斧了。」林立農說。
「梅花香自苦寒來，三當家府上梅花開的不好，恰恰說明三當家家庭和睦，山下同心。」妍媸一語雙關的說。
「這個說法倒是新鮮，那就借妍小姐吉言了。」林立農笑說，頓了一下之後又道：「說起梅香，我又想起在文老闆園子里聞到的味道了，至今難忘……」
妍媸覺得好笑，這個林立農真是喜歡附庸風雅，上次在夢園時就當面嫌棄她送禮沒有他的份，這次又提起來，他是有多耿耿於懷。
不過這次妍媸沒打算岔過去，他為段清和的事跟著奔波，送他一瓶香丸，算是聊表謝意吧。
「承蒙三當家如此喜歡，明日我差人送到你府上，雖然初雪已過，但心意是一樣的。」妍媸說。
林立農好似就等妍媸這句話，當即一笑道：「如此我就先謝過妍小姐了。」
「三當家太客氣了，你不是說過嘛，咱們是過命的交情，這點小事，何足掛齒。」妍媸說完，往林立農身後看了看，想到什麼一般：「有件事，我很好奇啊。」
「妍小姐但說無妨。」
「說起來我跟三當家也算是經常一起參加宴會，怎麼從沒見過你帶女伴來？」妍媸好奇的問。
林立農的姨太太少說也有四五房，其中一位還是從夢園出去的，據說寵愛非常，按理說這種場合應該帶一個來充充門面的，但是，她從沒見過林立農帶女人參加宴會。
林立農沒想到妍媸問的是這個問題，不由失笑，但也沒打算迴避，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嘆氣道：「后宅之事你都經歷過，我以為你明白其中緣由。」
妍媸：「額……這我真不明白。」
「方才妍小姐還說我家庭和睦上下一心，試想一下，我若經常帶著其中一個出來交際，留在家裡的勢必心生不滿，長久下去，心懷怨懟，家宅不寧……」
不就是參加個宴會，有那麼嚴重？他想的未免也太多了吧，再說，他可以帶他的髮妻來啊，這樣一來，后宅的姨太太們不就沒話說了？
妍媸正想著，林立農忽然嘆了口氣說：「我的髮妻已經去世多年了。」
原來如此。
妍媸覺得自己不該多嘴一問，沒得勾出別人的傷心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如果有一天她出了意外，阮無城也會娶很多很多的姨太太嗎？
應該會吧……他是大名鼎鼎的三少帥，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她也沒有理由要求他為她守身如玉的，心思轉過一圈，妍媸最後得出結論：還是要想辦法好好活著。
只有活著，一切才有希望。
賓客很快到齊，茶會正式開始，宋雲霜端著督軍夫人的架子說了些不疼不癢的話，有傭人把新鮮的紅梅枝幹送進來，油宋雲霜親手插在一個空著的梅瓶里，倒也應了今天的主題。
隨後音樂響起來，眾人紛紛跳舞，由於阮督軍和郭市長以及阮無城都沒有出現，第一支曲子宋雲霜是跟段培中跳的，而妍媸是跟林立農跳的，在舞池裡隨著音樂起舞，有幾次，她注意到段培中陰鷙的視線若有若無的停在她的身上。
「你你知不知道，段五少是段家哪位太太所出？」妍媸突然問林立農。
林立農不知她為何問這個，沉吟了片刻才道：「應當是六姨太。」
六姨太……那麼應該就是今天了。
高門大戶里，姨太太多，孩子也多，相應的父母對子女也不會像普通百姓家庭那般，有得寵的，自然有失寵的，段培中這樣的性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得寵的哪一個，似乎段家人更加喜歡段清和那樣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