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你怎麼知道城哥不會
田佩君跟宋雲霜是有過幾面之緣的,上次阮慶豐為了阮無菲的婚事去金陵的時候,段家辦過一次宴會,而且總統夫人也曾設宴款待過阮慶豐和宋雲霜,當時田佩君都有受邀參加,但彼時由於妍媸跟阮無城處於分手狀態,田佩君對北平阮家的人一竿子打死,都沒什麼好感,就沒有過多的接觸。
妍媸不得不承認,論到交際場上宋雲霜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雖然只是有過僅僅幾面之緣,但她卻熱絡的好似十分熟悉的朋友一般,跟田佩君說:「無城這孩子也真是的,程太太來北平這麼重要的事也不說告訴我們一聲,要好讓我們有機會儘儘地主之誼啊。」
一口一個無城叫的十分親切,好似阮無城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那塊肉似的。
妍媸暗自納罕,心想宋雲霜這是準備洗心革面,重新做一個好繼母嗎?可是她不覺得現在也太晚了一點嗎?
「我來北平只是為了多陪陪小媸這孩子,算不上重要的事,沒去拜訪阮太太和阮督軍,是我失禮了。」田佩君客氣道。
宋雲霜微微一笑:「哪裡哪裡。我跟大帥也是昨天才知道小媸有身孕的事,大帥實在高興,這可是我們督軍府第一個孫子輩的孩子呢,只不過……她跟無城的婚禮,至今還沒有辦,雖然現在是新時代,戀愛自由,但這麼下去,說出去,也不好聽啊,這也怪我,府上事多,疏忽了,孩子們的婚事總得有人操心啊,所以我想過兩天,我在府里辦個家宴,請程太太到時務必賞光,我們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這婚事應該怎麼辦……」
田佩君沒說去還是不去,看了宋雲霜一眼,問道:「昨天在督軍府里傷害小媸的人抓到沒有?」
宋雲霜哪裡想到田佩君會問這個,當即一愣,但她反應很快,接著道:「昨天的事確實讓小媸受驚了,大帥也是震怒,勒令嚴查,程太太放心,一定會給小媸一個交代的。」
田佩君點了點頭:「好,阮太太這麼說,我便等著了。不過家宴便先免了吧,等阮太太有了交代,我們在一起坐下來商議也不遲,再說,我終歸是個婦道人家,小媸的婚事得等他舅舅從駐地回來以後才能決定。」
宋雲霜被噎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她暗地裡恨的咬牙,她好歹是北洋督軍的夫人,這位程太太居然如此不給面子!要不是大帥吩咐,她才不會上阮無城的地盤上自討沒趣呢——昨晚大帥突然懷疑妍媸被人算計跟她有關係,把她叫進書房好一番盤問,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矇混過去的。
不僅如此,他還怪她對阮無城苛刻,真是笑話,阮無城手裡的生意遍布全國,有的是錢,又手握北洋軍最精銳的第四軍,她們母子兩個才是無權無財無勢的那一個!
只不過現在是關鍵時刻,宋雲霜了解阮慶豐,任何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影響他的決定,她決不能在這個時候給阮無城把柄,既然大帥讓她拿出個做母親的樣子,那她就拿出來好了,演戲可是她的強項!
她沒想到的是,她的演技在田佩君這裡有點綳不住了,這個女人仗著自己丈夫是兩廣司令,一點面子都不給她留,實在欺人太甚!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氣氛有點尷尬,好在這個時候容叔進來稟報,郭二太太來了。
宋雲霜一聽說郭二太太來,臉色微沉。
如果阮無晏想上位,得到市長的支持是重中之重,可郭長松是鐵板一塊,油鹽不進,這段時間,阮無晏想過很多種辦法,都沒有起到作用。
後來向雲獻計,讓他們從郭長松的后宅入手,郭長松有兩位太太,大太太雖是原配妻子,但不受寵,不受寵就沒有話語權,雖然拉攏了她,她在郭長松面前卻說不上話。
這位二太太跟郭長松是自由戀愛,師生戀,據說當時曾在八卦小報上轟動一時,引得不少崇尚西式文化的男男女女的艷羨。
她的話,郭長松倒是能聽進去,宋雲霜幾次邀請她吃飯打牌,對她拋出橄欖枝,可這位二太太卻像不明白她的意思一樣,禮貌周到,但壓根不接她遞過去的招。沒想到,她跟妍媸才見了一面,就親自上門來了……
尤丹玉見宋雲霜在,也是微微一愣,隨後熟絡的打了招呼,柔聲說:「昨天聽說妍小姐有了身孕,卻出了意外受了驚嚇,我特地來探望探望,沒想到阮太太也在。」
宋雲霜心裡憋著氣,聽了尤丹玉的話,語風一緊,不太和善的說道:「郭二太太一個外人都能想到來探望小媸,她肚子里懷著的可是我們阮家的骨血,我怎麼能不來?」
尤丹玉被她一頓搶白,愣了下,妍媸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介意。
宋雲霜沒有久待,當她再次邀請田佩君,被田佩君不冷不熱的再次拒絕之後,她就偃旗息鼓了,後來妍媸讓容叔把林涵兒叫了過來,美其名曰讓林涵兒陪著她的姨母說說話,結果林涵兒一見宋雲霜便流了眼淚,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田佩君看到,自然不樂意,把宋雲霜好一番諷刺,不外乎是她居心不良,把自己的外甥女安插到繼子身邊云云,她這麼一說,林涵兒越發委屈,哭的更加厲害。
宋雲霜簡直心煩意亂,呆了沒多久就告辭離開了。
尤丹玉倒是真的來探望妍媸的,而且十分的真心誠意,問了妍媸的身體狀況,又跟妍媸聊了一番她懷孕時候的事情,也走了,臨走之前,跟妍媸說過幾天再來看她。
常來常往,慢慢的便有了交情,但人跟人之間也要保持適當的距離,太近太遠都不好,尤丹玉受過高等教育,很懂得這個界限在哪裡,不會讓人覺得過分熱情,也不會覺得冷淡,總而言之,是十分舒服的狀態。
等客人都走了,妍媸吃飽喝足以後去找了一趟林涵兒。
林涵兒正在發獃,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視線拉的很遠,手裡不知拿著什麼東西,臉上泛著可疑的潮紅,見到妍媸出現,她嚇了一跳,把手裡的東西飛快的藏到身後,站起身詫異道:「妍……妍小姐……」
妍媸笑眯眯的看她:「涵兒表姐,昨天事情發生的突然,又慌又亂的,我也沒顧上問你,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我怎麼會有事?」
「你不是被人打暈了嘛,若是打在頭上容易留下後遺症的,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妍媸說。
「不必了。」林涵兒一口拒絕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
其實不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林涵兒並沒有那麼愛哭,相反的,某些時候還很強硬,就比如現在,她聽說妍媸要給她請大夫,正常情況下,就算拒絕,起碼也應該客客氣氣的拒絕,畢竟別人是一番好意,可是她卻像把妍媸當成敵人一般,語氣很沖。
妍媸眨了眨眼睛,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不動聲色的說:「有個問題我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問你。」
林涵兒警覺的看著妍媸:「什麼問題?」
「你跟無城當年的事他跟我說過,無城心裡一直耿耿於懷,所以你住進來之後對你非常冷淡,你應該知道,即便是有事,他也不會約你去客房那種地方的,為什麼你聽到傭人說的時候,沒有絲毫懷疑呢?」
林涵兒臉色蒼白:「你怎麼知道城哥不會?你又不了解我們……」
妍媸愣了一下,聽她這語氣,好像她跟阮無城關係非常親密似的,可是明明……阮無城是不可能跟她有任何親密關係的。
就算她對阮無城有誤解,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妍媸想要繼續追問,林涵兒卻不肯再說了,問的多了,她便開始流眼淚,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好像妍媸在逼良為娼似的,妍媸招架不住這種路數,只好放棄。
還是等阮無城回來問問阮無城,他跟林涵兒之間,出了藥物作用下的那一夜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接觸能讓她誤會這麼深吧。
順便還得告訴他明天要去北平飯店見冷霖沛的事,確定段清和沒事之後,她會跟告訴冷霖沛,如果段培中想要李金池就必須用段清和來換,這樣的話,時間地點什麼的都得跟阮無城商量一下,以防段培中耍手段,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次的歷險告訴她,以後絕不能再吊椅清晰了,否則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必須儘快強大起來,日後孩子出世,她要有足夠的能力護他周全,也要為阮無城收好后宅。
程為安今天抵達海城,如果事情進展順利,他很快就能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那份協議,關鍵時刻是能派上大用場的,當然了,前提是段清和同意——那東西一旦拿出來,若是控制不好,整個段家都會遭受滅頂之災。
可若不拿出來,段清和也太冤枉了,將來他的安全,誰又能保證?他們手裡可沒有另外一個李金池可以交換了……
妍媸腦子運轉飛快,想了許許多多的問題,只等著阮無城回來之後好好的跟他談一談,然而……當天晚上阮無城並沒有回來。
快十點鐘的時候,他曾打過一個電話回來,電話還不是他本人打的,而是陳立代勞,說他在參加北平商會的應酬,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結束,讓妍媸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又是翻來覆去的好一陣子妍媸才睡著,第二天早晨起床之後問了傭人才知道,阮無城一夜未歸。
那一刻,妍媸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覺,有點失落,又有點委屈。
鬼才知道他是真的在忙,還因為前一天晚上的那幾句話沒有消氣,早飯時,妍媸看著他的位置那叫一個鬱悶,忍不住在心裡恨恨的腹誹:一個大男人,為了幾句話跟她置氣,什麼氣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