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雷雨驚魂夜
夏雨沒有春雨的柔和,有一股潑辣勁兒,嘩啦啦地,伴隨著驚雷,綿延不斷,一時半會兒沒有停下來的勢頭。
何府後宅,何玉蝶遲遲未能入睡。
丫鬟花紅值夜,在驚雷的時候醒了片刻,而後又呼呼大睡。
何玉蝶睜開眼,望著紗帳發獃,這府上,有多少人未曾入眠?
翠玉沒了一段日子,全家上下,對此事決口不提,連關注都不曾。
是了,翠玉不過是個小丫鬟,爹娘早死,除了自己,連個關注的人都沒有。
何玉蝶紅了眼眶,這幾日她茶飯不思,越發地嬌弱了。
娘親不但沒半句安慰,還告訴要給她填補上新人,話里話外,翠玉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
何玉蝶詫異,茫然,最後又有些諷刺的想,這還是她那知書達理的娘親?自從妹妹瘋癲以後,她好像越發看不透了。
她帶著翠玉出門聽戲,怎麼能想到,翠玉會遭大哥的毒手,為什麼錯在她,而不是何煥之?
何玉蝶的記憶中,大哥話少,平日二人不常見面,對她也是以禮相待的。
可是那晚,在後花園,大哥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產生了質疑。
他說,殺死翠玉,是因為翠玉知曉了他的秘密,可是他有什麼秘密,要以殺人滅口的方式解決?
翠玉是她的貼身丫鬟,也是何府的下人,怎麼可能出賣主子?
或許,翠玉所知的秘密,是絕對不能讓她知道的,何玉蝶倉皇地坐起身,她好像明白了。
門口處,傳來腳步聲。
雨夜,人都會睡得踏實,到底是誰來了?
何玉蝶突然感覺到有些可怕,進來的那個人,剛打開門,而花紅,根本沒有醒過來。
何玉蝶可以驚呼,但是她沒有,而是鎮定地躺下,閉眼睛裝睡。
她始終記得,在她挺不下去的時候,方芍藥說的一句玩笑話。活著才重要,至少白日可以出門,而做了鬼,就只能晚上出來了。
何玉蝶調整呼吸,給自己催眠,就當自己睡著了。
來者在門口脫掉鞋子,徑直走到何玉蝶的床前。
何玉蝶感受到一股子撲面而來的涼氣,她哆嗦著,強裝鎮定,仍舊不敢睜開眼。
但是,她在心裡已經猜測出來人是誰,是她的大哥,何煥之。
何煥之的衣衫常年要熏香,而且是清淡的竹香,長年累月,他身上就有這個味道,比較特別,何玉蝶就記住了。
今夜,何煥之體內躁動。自從殺死翠玉,差點被衙門盯上,他老實了好一段日子。
雷雨夜,他忍不住了,直奔何玉蝶的院子。
丫鬟花紅睡覺流口水,何煥之嫌棄地皺眉。他撩開紗帳,靜靜地欣賞小妹何玉蝶的睡顏。
兄妹倆,是府上最像的兩個人,若非他年長何玉蝶幾歲,二人看起來是龍鳳胎無疑。
「真是滑嫩啊。」
何煥之用手摸了摸何玉蝶的臉頰,如剝了殼的煮雞蛋,只是她最近憔悴了,臉上少了些肉。
少女的蜷縮在一團,看起來很沒安全感。
「那個秘密,翠玉有沒有告訴你?若是有,你也不能留了。」
何煥之悵然地嘆一聲,那陰森的語氣,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迴響。
何玉蝶內心大振,她真想立刻爬起來質問,理智告訴她,她不能。
又是翠玉,何煥之還有臉提翠玉?
想到被何煥之摸了臉,那滑不溜的的觸感,如被毒蛇舔了一口,她渾身上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們是兄妹,是最親密之人,難道不應該做最親密的事?大哥等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
何煥之說完,淡淡一笑,眼睛卻緊盯著何玉蝶的臉,見她仍舊熟睡,這才滿意地點頭離開。
從始至終,花紅仍在睡夢中,對於一切不知情。
腳步聲漸漸地遠去,何玉蝶睜開眼,發覺自己的裡衣,已經被冷汗打濕。
何煥之所說,親兄妹做最親密的事,難道是……
何玉蝶靠在床邊,灌了一大口茶水,茶水已經冷了,但是喝完格外地提神,她的心緒,也跟著寧靜下來。
那是一行人剛回到京都,她因為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卻忍著不說。
小妹何玉蓉突然瘋癲了,這個家裡所有人都是責怪她的,彷彿所有一切,都是她的錯,她造成的。
何玉蝶性子執拗,堅決不肯請郎中,彼時天色已晚,她就勸說翠玉,等明日再說。
夜裡,何玉蝶發起了高燒,喝了湯藥后,仍舊沒好轉。
翠玉這才急了,不顧她的阻攔衝出去。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翠玉才倉促地歸來。
當時何玉蝶高熱不退,腦子混沌,但是翠玉臉色蒼白,端著湯藥灑了不少。她印象里,翠玉很少這麼冒失。
當時,何玉蝶以為翠玉擔心自己的病情,反倒安慰幾句,翠玉什麼都沒說。
那幾日,翠玉有些反常,何玉蝶以為翠玉是剛回來,府上的規矩生疏了,擔心被責罰,並沒多想。
「小姐,奴婢聽了一個故事,真是太奇怪了。」
一日,何玉蝶正在寫字,房內無人,翠玉送了瓜果進來,主動找話題。
「是嗎,說來聽聽啊。」
何玉蝶聽過奇怪的事多了去了,根本沒放在心上。
翠玉把門緊閉,說起來。一戶人家,雖說是朱門綺戶,外表光鮮,內里已經骯髒透了,早已亂了綱常。
府中公子,想要睡丫鬟,各處偷腥,這還不說,還有一些奇怪的癖好,府中每隔著一段日子,就會死人。
不僅僅如此,公子嗜好獨特,甚至對生母,一樣下得去手。
然而可笑的是,那家夫人也不是好貨色,外表端莊,私下裡,最喜歡和兒子鬼混,對兒子弄死丫鬟的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都是什麼?」
當時,何玉蝶很生氣,認為翠玉說這些,污她的耳朵,她隱約感覺翠玉有點影射的意思。
「奴婢就是胡說的。」
翠玉說完,還給自己一個巴掌,主僕二人打鬧著,此事就過去了。
何玉蝶從來沒深究過,也不覺得這個故事和她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