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套圈兒
坊市極為喧鬧，南來的，北往的，還有不少來轉悠的外地人，口音不同，說起方言，比比劃划，兩方都不明白，鬧了個大紅臉。
大齊的官話，類似現代的普通話，但不是所有百姓都會說官話，南腔北調，好不熱鬧。
賣綉樣的老闆娘來自江南，吳儂軟語，讓人聽著，骨頭都是酥麻的。
方芍藥沒有抵抗得了，被忽悠著買了好幾個荷包和帕子。
離開攤位，她才清醒過來，晃了晃手裡的一疊東西，看向蕭鐵山，「你是不是也被迷惑了，所以不阻止我？」
「迷惑？」
蕭鐵山一頭霧水，娘子說的話，他沒聽明白，趕忙問道，「阻止你什麼？」
「當然是阻止我買這麼多沒用的。」
荷包帕子，方芍藥自己也能做，她一口氣買了十幾樣，花了不少錢，這就有點敗家了。
實在是，老闆娘說話聲音太好聽，她受到蠱惑，沒忍住。
「荷包可以裝銀子，帕子……留著給小多餘擦鼻涕。」
和女子不能講道理，蕭鐵山本身就嘴笨，更加說不過方芍藥。他只好寬慰自家娘子，順便黑了兒子一把。
方芍藥果然被轉移注意力，替小多餘解釋，「咱們兒子愛乾淨，不隨隨便便流鼻涕。」
有些小娃掛著鼻涕到處亂跑，做爹娘的也不管，散養著娃，方芍藥正式做後娘，就特別注意這一點。
小多餘每晚睡覺都要擦洗，衣服勤換，飯前都會洗手的。
「他風寒的時候可以擦。」
蕭鐵山很鬱悶，方芍藥太護短，他一個當爹的，說兒子一句不是都不行了嗎？
「我們小多餘才不會染上風寒。」
方芍藥哼了一聲，大步向前。
蕭鐵山無語，娘子不開心，他哄著，做牛做馬，順便犧牲自己，陪著她四處遛彎兒，反過來，她想的全是兒子如何，真沒地方說理。
小多餘的威脅太大，蕭鐵山邁著大步上前，遲疑道，「要不，給小多餘早點定親？」
方芍藥：「……」
剛剛入夜，正是坊市裡最熱鬧的時候，左邊一排，全部是賣吃食的，焦圈，糖火燒，豆面糕，饊子麻花，糯米麻糍，茯苓糕，應有盡有。
再往前，還有專門容納客人吃飯的小攤位，鮮肉湯圓，什錦八寶飯，片兒面，攤位上三五成群的人，呼朋喚友，吃得暢快。
方芍藥把趙大叔不吃的燒雞，給了自家醜夫，她還不太餓，買了一碗燒仙草，邊走邊吃。
「夫君，你看前面，圍著一大群人！」
人就喜歡往熱鬧的地方湊，方芍藥指著拍手叫好的人群，呼喚蕭鐵山。
等夫妻倆好不容易擠進去，發現有人正在套圈兒。
地上分好幾排，每一排擺設的都不一樣，前面就是便宜一點的筷子，做工稍微粗糙的絡子，帕子香囊，再往後，菜刀，小鍋，玉鐲子，銀簪，還有花瓶瓷器，書畫，種類齊全。
一個圈兒一文錢，十個起賣。
有漢子正在套圈，認準最後面的玉鐲子，他娘子在一旁加油打氣。
「夫君，我就要玉鐲子，給我套啊啊啊！」
漢子正要扔手中的圈兒，被他娘子大嗓門的一喊，嚇得激靈一下，手偏了，沒套上。
一文一次，看著便宜，實則難度大，不光看準頭，還要看手勁兒，稍微用力，那竹子做的細圈兒就會落地反彈出去。
這門生意，正常情況下，老闆穩賺不賠。
現代也有很多，方芍藥仍舊看得津津有味。
那漢子手裡拿著十來個圈兒，最後只套到一把筷子。
就這樣，他還喜不自勝，還好沒空手而歸。
有人打頭陣，其餘人躍躍越試，把自己吃餛飩的錢拿出來玩，有人得到想要的，大部分人空手而歸。
後排的玉鐲子，至少值幾兩銀子。
「夫君，要不咱們也買十個圈，才十文錢，我也想要那個玉鐲子。」
絞絲銀鐲給了管事婆子，方芍藥手腕上空空。她天真地想，若是套上了，就留著備用，萬一哪天需要送禮，把套圈得的鐲子送出去，就沒那麼心疼。
「好。」
蕭鐵山買了十個圈，方芍藥站在劃線處，用力向前一擲，結果用力過猛，圈飛到的人群中，當即引發一陣的鬨笑。
連續扔出去四個圈，不是遠就是近了，什麼都沒套上。
「小娘子，你這手勢不對。」
「這和使力有關，得掌握力道，你這平日總切菜吧，每次都把圈兒飛出去。」
眾人在旁邊，對方芍藥進行點評。反正他們也不花錢，但是不耽誤看熱鬧。
方芍藥翻了個白眼，紙上談兵誰不會啊，真正套圈，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不然攤主早已賠得掉底，還能樂滋滋地吆喝生意？
「夫君，你來。」
方芍藥跺跺腳，有些負氣地把竹圈扔給蕭鐵山。
「要玉鐲子，還要什麼？」
蕭鐵山會意，淡然地接下來，問自家娘子的要求。
玉鐲子成色還可以，還有最後的書畫，看上去還好，裝飾屋子不錯。
蕭鐵山點頭，兩隻手，一手一個圈，幾乎同時扔出去了。
這下，場面安靜下來。
誰人不是確定再三，怎麼看這漢子輕鬆地扔出去，還同時扔出去兩個！
也就是一個呼吸之間，眾人從沉默到沸騰了。
「中了，全中！」
「書畫和玉鐲子，全被套了！」
尤其是書畫，是立起來放置的，只要套圈和捲軸碰一下，就會改變圈的方向，最有難度。
這對蕭鐵山來說不是事兒，輕飄飄地解決。
「套花瓶，最後一排的，值錢啊！」
攤主苦了一張臉，露出個笑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將東西奉上。
蕭鐵山手中，還剩了四個圈，送給一直跟著爹娘看熱鬧的小男娃。
夫妻倆拿走了東西，一去不回頭，深藏功與名。
回何府的路上，方芍藥還在回味，她問自家醜夫，「為什麼不多套幾個？我看那瓷瓶也很好。」
蕭鐵山點點頭，深以為然，但是他嘆口氣道：「攤主擺攤，不容易啊，我以為你自從開了鋪子，能理解的。」
方芍藥：「……」別和她提問神串店，提起來就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