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扒皮
紫藤喝了一大碗薑糖水，面色緩和了點。她四處看看，小間是下人小憩用的，被方芍藥佔了，其餘人都不來了，沒有筆墨紙硯。
「我這裡有炭筆。」
毛筆寫字太累，方芍藥自己做了一根炭筆，她從包裹中拿出來，遞給紫藤。
東西準備的很全，紫藤詫異，不管對方有沒有陰謀，幫了她，就得報答。
「你看，何煥之的書房，一共有五棵古樹。」
何府是前朝就留下的府邸，約莫有上百年的歷史，何煥之的院子，是整個何府最好的。
院子大，五棵古樹粗壯，最中間那一棵，要三四個人張開手臂環抱。
「密室不在書房，書房什麼都沒有，而在樹里做了文章。」
紫藤垂下眼，這恐怕也是何煥之身邊經常換人的原因，一旦知道秘密，必須死。
中間那棵古樹，中間被人掏空，何煥之把重要的東西，全部藏在古樹里，外觀上看不出，只因入口不在下，而在頂端的樹冠。
樹冠枝繁葉茂，只在一處被掏出個小門，何煥之每次去送取東西，都會屏退外人，從上面拉繩索。
「府上主子的院落，都有小廚房，只有何煥之沒有。」
紫藤解釋，何煥之的院子，沒有燈籠，特別的詭異，屋裡也沒有油燈照亮，冬日裡，更不燒炭火。
總之，一切明火，院子里都沒有，下人們不許帶火摺子。
府上下人都知道這個規矩，對外說的原因是，何煥之書房藏書大半是稀有的古籍，異常珍貴，就怕走水燒毀，而何煥之，是個愛書之人。
「這些狗屁話，也就忽悠一下蠢蛋。」
紫藤諷刺一笑，能讓何煥之寧可不取暖，也要守著的東西，定然不是尋常之物。
有誰把書本放在樹洞？定然也不是金子，她猜測，是一些重要的書信等小件。
或許，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這個重要的消息，方芍藥打算先和自家醜夫說一下，再告訴白牡丹。
「原本，我的計劃是扮鬼，殺了花紅柳綠，而後放一把火，燒了何煥之的院子。」
對紫藤來說，殺人要比燒毀院子簡單。何煥之的宅院有人盯著，恐怕剛起了一個小小的火星，就被滅了。
或許不能讓何煥之有太大的損失，但是能讓他煩惱一下也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手段太殘忍了？」
紫藤輕嘆一聲，她回來報復，明明可以一刀致命，卻給了柳綠幾十刀，把人折磨死。
她這樣的女子，很可怕吧。
「我沒覺得。」
殘忍？並不。
每一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人，對待自己曾經的仇家，都不會手軟。
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旁觀者永遠無法體會那種痛苦，又怎麼能大言不慚地去指責受害者。
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絕不是她方芍藥。
柳綠該死，她付出的代價，是應得的報應，反正最後結果，無非是一個死，過程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只是你報復何煥之的這個手段，有些愚蠢。」
明知道不能給對方造成大傷害，還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太傻了。
「花紅和柳綠死了，對何煥之來說，沒任何改變，不過死了兩隻螻蟻，他不在乎。」
方芍藥不認同紫藤的做法，提醒她，最大的仇人是何煥之。
是，他們現在還沒有能力，讓何煥之馬上去死，不過，也等不了太久就是了。
安撫好紫藤，第二日，方芍藥繼續到大廚房上工。
「方小娘子啊，白日你就歇著，咱們都能忙的過來。」
廚娘甲拎著一個小籃子，裡面裝了幾個青蘋果。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府上下人弄來點果子不費力氣。
「你上次說喜歡這果子，這個給你。」
趙大叔和方芍藥每日都在值夜，大廚房幾人輕鬆了不少，為表示感謝，每個人少不得出點東西。
青蘋果新鮮，他們弄來不花錢，當個人情，眾人都很願意。
「如此，多謝了。」
方芍藥笑著收下，盤算自己怎麼出府一趟。
昨日剛出門，她就算有再大的臉面，也是不好提起了。
「都動作快點，今兒王大人又來了。」
管事婆子唉聲嘆氣，只要王有德上門，眾人就得忙活，但是這次王大人沒提新鮮的菜色，他們照舊即可。
「王家開東祥酒樓，有錢的很，咋總跑咱們府上蹭飯呢！」
廚娘嘴很快，對王有德不滿，直接說了出來。
管事婆子不可能和廚娘一起說王有德的壞話，但是她認同。
「前段，王大人犯了黃疸的毛病，腹痛難忍，聽說還告假了。」
管事婆子聽王大人身邊的小廝說的，幸災樂禍，心想著怎麼就不繼續犯病，省的來府上蹭飯，還要出幺蛾子。
「王大人來了啊！」
趙大叔又想上，再來一道南瓜羊肉，被方芍藥阻止。
這兩種搭配本就不尋常，奇奇怪怪的，王有德不是傻子。一次犯病了，他可能想不清楚原因，若是第二次，就會引起他的警覺。
對方是東祥酒樓的少東家，還是個小官兒，民不與官斗啊。
想要收拾人，方芍藥支持，前提是把自己摘出去。
「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那些鹽都白吃了，光長年紀，不長腦子。」
趙大叔拍拍頭，很是慚愧，他一衝動，就容易壞事。
「對了，你們做個小白菜湯，一會兒交給公子的小廝。」
管事婆子拔腿就走，走之前，對著廚娘甲道，「這天熱，公子就想吃點清淡的。」
方芍藥一看，機會來了，趕緊接話，「公子不是去書院了么？要下晌才回，這白菜湯放久了，就涼了，還得讓小廚房熱一下。」
一尋常的話，管事婆子沒搭理，還是廚娘甲接話，「咱們公子癖好特殊，他院子沒小廚房。」
「是啊，公子是個愛書之人，生怕有小廚房，粗心的丫鬟看不好火，若是走水，損失大啊。」
「公子院子里收藏的好多孤本，燒了就不會再有，珍貴著呢！」
說起這個話題，大廚房裡的人打開了話匣子，你一言我一語，把何煥之扒皮到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