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看穿

何玉蝶的下人選定，輪到了方芍藥。

方芍藥這邊，要買的下人有些多。王家的庭院大，至少得有人打掃，廚房上，添置個廚藝好的下人，還有門房，能跟著一起出門的趕車人。

方芍藥粗略估計，至少要十個八個的。

她這不缺大丫鬟，粉桃和青杏，暫時用著上手，跑腿看院子的小丫頭得買。

青杏身上有婚約，方芍藥琢磨把人再留兩年，讓青杏幫忙調教出幾個得用的人手，她在把青杏放出去配人，就算是全了主僕一場的情面。

青杏的未婚夫婿不是下人，這般成親以後，就不好讓青杏繼續回來當值了。

「方夫人，您要的人手多，我這邊怕人數不夠，您等我片刻，我去其餘人家借人過來，您看上誰，再談價錢。」

黃牙人思忖著，這買賣誰做都是賺錢，但是萬一他這邊的下人，方夫人看不上，還得再跑一次，不如他來做這個中人。

對此，方芍藥沒意見，陪著何玉蝶一起坐下喝茶，順便和黃氏閑聊。

「夫人，有一句話，奴婢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黃氏打發自家丫頭去端茶倒水，把小的放在桌子上，她眼睛盯著兒子，猶豫片刻，還是說道。

她是個直腸子，而且既然成了何夫人的下人，以後接觸中，還是會了解。

「黃嫂子，這裡沒外人，有話大可以直說。」

何玉蝶不在意地擺擺手，說起來，以後還是和黃氏相依為命了，家裡不太可能有男子，她壓根沒打算過嫁人。

「您明明是姑娘家，為啥非要說自己是寡婦呢？」

黃氏知道，這麼說容易惹怒新主家，後果很可能是，對方反悔，不買他們一家三口。

作為死契下人，沒權利選擇主家的。

何玉蝶挑眉，黃氏怎麼看出來的？

「您剛抬起胳膊，袖口太寬了，奴婢在那個角度，剛好看到您手臂上的守宮砂。」

高門貴女從小就要點上守宮砂，普通百姓卻沒有這麼一說。黃氏作為下人，也被老嬤嬤教導過，懂得一些基本常識。

何玉蝶心頭一凜，是了，這個細節，她一直都給忽略了。

「家裡突發變故，我不得已自立門戶，兒子，也不是親生。」

被黃氏點破自己是個黃花閨女，何玉蝶就沒隱瞞，挑著能說的說了一些，正是因為鐵蛋的關係，她才想找個有奶水的媳婦兒。

「奴婢奶水充裕，足夠餵養鐵蛋少爺的。」

黃氏這麼說，還有點不好意思。她那奶水太多了，每每漲的難受，還要靠手動擠出來。

餵養鐵蛋，她非常樂意的。

何玉蝶點頭，總算解決了鐵蛋的吃奶問題，不用和白牡丹搶牛奶。她在牡丹園住著，雖然白牡丹沒說什麼，但是每次見到她的表情都很奇怪，恨不得把人掃地出門。

何玉蝶有這方面的覺悟，若不是一時找不到地方，她也不會厚著臉皮留下。

約莫小半個時辰，黃牙人回來了，連帶黃家的下人，男女老少站成五排，總共有六七十人，可供挑選。

下人按照年齡段劃分，方芍藥站起身，問道：「你們中間，有誰精通廚藝，可以站出來示意。」

首先要選廚房的灶上娘子，方芍藥說完，幾個婦人左看右看，都有些猶豫。

最基本的廚活，殺雞宰鴨，做個農家菜，眾人都沒問題，論起精通，她們談不上，誰也不敢站出來。

方芍藥有些失望，以後家裡人吃飯，總不能她頓頓做一日三餐，她也沒那個時間啊！

「夫人，老奴有些經驗。」

又等了一會兒，一個四十來歲的婆子站出來，婆子先是猶豫，而後變得堅定。

路上，黃牙人說了，這次來的主顧，家裡有底子不說，人非常好，一看就不是打罵下人的狠毒婦人。

婆子早年在大戶人家做工，因為不懂得給管事送好處，被人找個由頭，當了替罪羊，所以被發賣出去。

她這個歲數大了，若不是求著黃牙人，這回她也跟不來。

有機會，婆子不想錯過，她勤勤懇懇的幹活，不會溜須拍馬那一套，就想找個單純的人家。

聽說，夫人家裡人口特別簡單，她不得不為自己謀划。

「有些經驗？」

方芍藥摸摸下巴，放低要求，普通的家常菜會做即可，她可以先教婆子一些，有經驗的人學廚簡單，很快出師。

為此，黃牙人特地騰出來灶間，讓婆子上手炒菜，方芍藥品嘗，火候，味道都還算不錯了。

既然黃牙人肯借灶，方芍藥又找了個二十來歲的小媳婦。

「你們二人，可是有親人？」

買下人還是買一家子最好，這等於施恩，得到下人的感激。

婆子姓張，張婆子有個兒子，老實巴交的，叫張全。她被原來主家的管事陷害，兒子找人理論，也被打了，然後跟著她一起發賣。

張婆子張了張嘴，心裡苦澀，都是她，連累了兒子。

因為沒有及時看傷，腳骨沒接好，張全走路一瘸一拐的，幹不了太重的體力活。

「方夫人，張全沒跟著來，您要是一起買了，張全就給五兩銀子就成。」

一個成年漢子，能吃，幹活上還不行，那不是賠錢嗎？跟著黃牙人一起來的人牙子馬上站出來了，諂媚道。

「行，把人帶上吧。」

方芍藥答應，跛腳只不過走路難看一些，當門房，趕馬車是沒問題的。

最後，何玉蝶陪著方芍藥挑選，首先，看衣著。

衣著乾淨，手指甲乾淨的人，定然是個勤快的，加分，其次看錶情，那些眼神閃爍的，一看就是個心眼多的，這種人容易當牆頭草，見風使舵。

家裡需要本分的下人，嘴碎的，挑撥離間，傳閑話的，都不能要。

經過一茬一茬地選拔，可謂是精挑細選，方芍藥選了十個人回去。

其中有一個年近五十的老頭劉伯，識文斷字，說話調理清晰，直接被方芍藥任命為蕭府的管事。

買下人而已，方芍藥從大早上出發，到黃牙人這，又一起去衙門辦檔子，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管事劉伯按照方芍藥所說，雇了馬車，帶著下人們直接進了新府整理。

「你們熟悉一下府中的地形，劉伯，除去大廚房的活計，其餘全靠你來分工。」

這是方芍藥給劉伯的一個考驗，看他能不能很好的勝任。

蕭府的管事，以後難免要對外打交道，方芍藥原本就打算選個年長的鎮場面。

至於其他的，新下人需要重新做衣服，布料全部她來提供，每人先做四身，換著穿，等入秋以後，看眾人表現，再決定是不是要增加福利。

「嗚嗚嗚，主家真是好人啊！」

張婆子沒想到不用和兒子張全分開，而張全又得了個趕車的活計，對新主家感激不盡。

眾人都跟著點點頭，夫人說了，他們之間沒有多少利益關係，就干好自己手頭的活，該有的打賞都會有。

若是下人之間有人起那幺蛾子，不省心玩內鬥，不論什麼原因，直接轉賣出去。

「夫人人美心善，家裡沒那麼多的主子，咱們在牙人那，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來之不易。」

管事劉伯發話了，他盡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別的全靠眾人一起努力。

他這個年紀，折騰不起，再被轉賣出去，沒有人家會要了。

誰願意要個糟老頭子，買回去幹不了幾年活計，還得給他養老。

張婆子點頭稱是，她也是一樣，下人本就艱難，命都是主子的，他們遇見好主家，不知道珍惜，若是被轉賣，那就不一定攤上啥人家。

一番話，府上其餘下人們深以為然，提醒自己要有記性，以後好好做工，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