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最不可能的人

如此巧合的相遇和錯過，就好像上天註定的一般。

方芍藥沉默下來，一是她不能露餡，二是，她也不能為自己的好姐妹何玉蝶做主。

徐良站在暗處觀察，沒看到方芍藥面色有多少變化，因而拿不準何家的操作，人已經安葬，卻刨了墳頭，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先上樓一趟。」

方芍藥行色匆匆，她發覺自己的話前後矛盾。

她只說和何玉蝶相熟，二人身份不同，關係不會太好，那麼身份上有巨大差異的情況下，何玉蝶怎麼會把對自己相當重要的東西給她？

徐良不傻，現在處於震驚階段，很快反應過來，還得找她問，方芍藥揉了揉發疼的腦袋，若不是之前被王有德打壓，又忙著廚神爭霸，憑藉她的聰明才智，早該發現端倪才對。

「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等徐良追問再說。」

方芍藥和四喜念叨一句，這會兒主僕二人肚腹空空，她點了幾十個肉串，下酒的小菜，到自家預留的雅間，等著夥計上菜。

今兒買了下人，家裡有新院子，雖然過程不順利，卻算是在京都站穩了腳跟，方芍藥非常知足。

「東家，您來了。」

沒一會兒，馮春送上肉串，又端上油鹽醬醋，孜然，辣椒面和芝麻等調味料，讓方芍藥自行添加。

「最近鋪子生意依然火爆啊。」

方芍藥招呼馮春坐下聊兩句，讓四喜先去替換一會兒。

她受傷那段還怕鋪子出現紕漏，有醉鬼鬧事，一律靠文掌柜解決。有個好掌柜，鋪子生意蒸蒸日上，問神串店的下人一改之前的頹然，整日挺著身板。

就連一向性子軟的方武，也跟著眉開眼笑，鋪子忙到腳不沾地，方武算盤打得飛快，卻氣色漸好。

「是啊，天熱，到了夜裡才有點涼風。」

馮春用白布巾抹了抹汗，正是入秋，來京都走貨的商隊多，鋪子周圍有幾大高端的客棧，問神串店有一部分客人，來自客棧里。

「鋪子開張之前，文掌柜已經提著禮品，拜訪過客棧的掌柜，也讓我去聯繫夥計，只要有客人問起周圍的飯食鋪子，頭號推薦問神串店。」

開始，馮春還對文掌柜的做法不理解，不過，文掌柜是他師傅，他只得聽話，為了和客棧的小廝攀交情，搭了不少東西。

沒多久，法子奏效，那些來鋪子里吃飯的商隊，根本不差錢，好酒好肉，讓問神串店生意火爆，大賺一筆。

對比前期的投入，馮春一點不心疼了。他沒好意思說，最初自己很心疼那幾兩銀子，沒少腹誹師傅文掌柜的做法。

現在看來，他還是缺乏經驗，東家夫人讓他跟著文掌柜身邊跑腿，就存了提拔的心思。

「我讓你留下，是有個事兒要說。」

方芍藥吃了烤雞翅，發現雞翅上被切了幾刀腌漬，烤熟以後頗為入味，雞翅上刷一層蜂蜜，更加提了鮮味。

她吃得眯起眼，頻頻點頭。

「您猜不到雞翅是誰烤的。」

馮春神秘一笑，他作為鋪子里的夥計，猜到后也是大吃一驚。

「許嫂子？孫大哥……難道還是紫藤不成？」

方芍藥連續猜了幾人，都被馮春否定，不由得搖搖頭，她猜不到了。

最近沒來鋪子，莫不是又請了燒烤大師傅？

「紫藤在莊子上，肯定不是她。」

提起自家娘子，馮春耳朵紅了紅。命運很奇怪，在他要挺不下去的時候，送給他一個能操持裡外的媳婦兒。

紫藤的過往，沒瞞著馮春，馮春心疼她還來不及。

每晚下工，明明說好了馮春在賃的屋子睡，但是他捨不得媳婦，每每都蹭著文掌柜的馬車回到莊子上去。

「看來，你日子是極好的。」

馮春和紫藤奔著沖喜去的，最後，二老含笑放心地離開，這算是一種意義上的圓滿，至少，二老圓了長久以來心中的念想。

馮春點點頭，雖然難過的時候還會想爹娘，但是他已經好多了。

爹娘走了，他就更加努力，好好過日子，把爹娘那份，都替他們活出來。

不提這些傷感的，方芍藥懊惱道：「我還是沒猜出來，馮春，你就直說，這是誰的手藝？」

鋪子里的人都可能，反正就不會是蘇三娘的，方芍藥暗自補充一句。

「是孫小寶的娘！」

馮春見東家夫人掉了下巴的模樣，嘿嘿不厚道地笑道。

當初，他得知的時候，也是這表情，還被文掌柜嘲笑一番。

「三娘打通任督二脈了，怎麼突然有這麼好的手藝？」

方芍藥錯愕后，也跟著一起笑，她一手摸了摸臉，瞧不起人的後果，自己的臉被打腫了。

買辦法，孫小寶那套找媳婦論，深入人心，要找個丑的，因為丑的廚藝好。

「有一次，咱們鋪子的一個燒烤師傅家裡有事，他媳婦從後門來找人，師傅就出去一趟，沒人看著烤爐，就讓蘇三娘幫忙。」

馮春解釋，蘇三娘問清楚烤的時間火候，突發奇想，就在雞翅上抹了一層蜂蜜，結果味道意想不到的好。

盤子是她男人孫大明白給人送去的，只為給弄砸了的娘子收拾爛攤子。

料想的一切沒發生，蘇三娘突然對燒烤有興緻，學了腌漬肉串。

正好，那個請假的大師傅，家裡有喪事來辭工，蘇三娘就頂替大師傅的活計，現在鋪子幾個燒烤師傅，對蘇三娘很是尊敬。

在廚藝上沒半點天分，每次做飯都快要燒了灶間的人，想不到燒烤上頗為有天分。

蘇三娘已經自己研究出了烤乳鴿，是她手裡的一道特色，還起名叫「三娘烤乳鴿」。

「很直接。」

方芍藥無語地點評，何煥之那變態在起名上很是鄙視她一番，瞧瞧家裡其餘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她心裡終於平衡了。

不是她不雅，而是眾人都是差不多的水平。

馮春放心不下他的活計，想要出門替換四喜，被方芍藥叫住，她還有重要的事沒說。

「馮春，約莫也就八月，你以後就不來問神串店了。」

面對馮春疑惑的眼神，方芍藥繼續說後半句，「吉祥富貴樓開張，你和文掌柜要去那邊。」

方芍藥這麼說，不是沒自己的考量。

她本想讓文掌柜過去，把馮春留下做問神串店的掌柜。不過，她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

首先，問神串店能人多。

無論是方武，孫大明白，都沒比馮春差很多，馮春還沒歷練好，就當掌柜，怕眾人有微詞。

文掌柜窩在問神串店，大材小用了，吉祥富貴樓正合適，而馮春作為徒弟，還得多在文掌柜身邊歷練，將來才能獨當一面。

「東家，我都明白了。」

馮春這麼一想，就知道東家夫人用心良苦，他在哪裡都一樣，吉祥富貴樓是大酒樓，客人非富即貴，打賞很多。

「吉祥富貴樓雖然好，可問神串店才是我的心血。」

吉祥富貴樓，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成了第二個東祥酒樓，再次翻車，畢竟雖然酒樓的主人是她，方芍藥卻不能真正的做主。

所以，她會和串店的人言明其中的利害關係。

打發走馮春，四喜趕緊進門。

夏日天熱，烤串還沒涼，主僕二人坐下擼串，方芍藥喝一口清爽的啤酒，坐在窗邊，往遠處看景色。

天已經漆黑了，風有些大。

這個時辰，若是百姓人家，早已靜悄悄地，但是鋪子的周圍，仍舊喧鬧。

周圍布滿大戶人家的府邸，院子里點著風燈，偶爾還能看到下人提著燈籠在院子里走過。

品酒賞景，方芍藥一掃心中煩悶，很是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