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孺子不可教也

何玉蝶很早以前，就和徐良表達過心裡的想法，但是徐良以門不當戶不對為由拒絕了。

她再次去北地，卻得不到他的消息。

玉蝴蝶也好，徐良也罷，二人相識這麼久，何玉蝶自報家門，卻不知道徐良的姓名，他二話不說，離開邊城，送了簪子，卻沒留下隻言片語。

徐良的做法，看起來情深義重，實則薄情寡義，既然拒絕，為何留下信物，讓人睹物思人？

何玉蝶一直沒在她的幻想中走出來，苦苦地掙扎。

最難過的那一刻，徐良不在，那麼，以後也不必出現了。

或許站在徐良的立場上，他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他的所作所為，讓方芍藥很鄙視。

「我真的做錯了嗎？」

一句話，如兜頭的冷雨，把徐良澆回到現實中。

是了，找到人能如何，或許，她已經嫁人，為人母，他的做法，有什麼意義呢？

方芍藥說得對，平添煩惱而已。

徐良確定，何玉蝶還活著，他心裡鬆一口氣，罷了，自己應該放過他，他出現，無法帶給她想要的，就應和從前一樣，遠離。

停下來的雨，又下個天昏地暗。

徐良離開府上，冷雨拍打在他身上，他用手抹了一把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方芍藥目送他的背影，分外凄涼。

「夫人，為啥我覺得很難過呢？」

四喜怔怔地看著徐良的背影消失，心裡突然難受了起來。

她倒不是對徐良有意思，而是心疼，明明兩個人彼此有情意，最後卻以勞燕分飛的結局告終。

徐良知道何玉蝶活著，不知道人在哪裡，而何玉蝶，或許和徐良走個對面，卻假裝不認識。

「你這叫情竇初開。」

方芍藥在最初的沉重后，莫名感覺舒服了點。

徐良還算是君子，答應不再追查，就定然說話算話。他這麼跑到何府去挖消息，太冒險，不說玉蝶，就是他自己也沒法辦保證全身而退。

想通以後，方芍藥有心情調侃自家丫鬟，四喜以前太過單純，對於男女授受不親都沒什麼概念。

「夫人，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另一個人啊？」

四喜還是不明白，她身邊有很多例子，主家和夫人就不提了，馮春和紫藤成親，處處為紫藤著想，體貼得很。

紫藤原來臉色愁苦，這會兒只剩下日子滋潤的紅暈，更加美了幾分，讓四喜很羨慕。

晚上，四喜偷偷摸摸地照著銅鏡，捏了捏包子臉，她的臉沒變化。

「很簡單，他開心，你就跟著開心，若是他失落，你也跟著一起失落，有這種感覺，就是喜歡了。」

方芍藥耐心講解，這是最基本的。

「真的是這樣嗎？那我喜歡上次一起去賭館的小哥兒，我跟著他一起買的，他開心，代表贏錢，我也跟著一起開心。」

四喜摸摸下巴，一臉認真，說得煞有其事。

方芍藥：「……」

孺子不可教也，結束話題吧。

不過，說起喜歡，方芍藥不由想到自家醜夫，他的生辰禮，也得儘早準備。

蕭鐵山喜歡什麼呢？衣裳，鞋襪，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做一桌子菜，根本算不得禮物。

方芍藥苦思冥想，最後有了計較，她要送丑夫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隨身帶在身邊，可以防身，實用性強，以備不時之需。

匕首她自己設計，但是還要找經驗豐富的鐵匠。

此後的幾日，方芍藥一直在為瑣事忙碌，每日在兩家鋪子來回奔波，期間，她又去了莊子上查探西瓜長勢，去龐家村建立的啤酒作坊，鐵匠鋪子，每晚天黑了才能到家。

家裡下人省心，沒人起幺蛾子，方芍藥只有在家裡，才真正地放鬆下來。

吉祥富貴樓萬事具備，只差最後定主廚和菜譜，何煥之派何大頭來送信，找她商議，一切以她的意願為準，若是她拿不定主意，何煥之那邊幫忙找人。

方芍藥委婉地推拒，打算在中秋後去暨城一趟，托阿花娘親秦氏的關係，請蔡大廚出馬。

和蔡大廚一起參加過廚神爭霸，方芍藥對蔡大廚的手藝和人品頗為信服。

忙碌中，日子過得飛快，一晃就到了中秋節。

農曆八月十五，月圓之日，是大齊民俗中非常重要的節日。

頭天晚上，方芍藥帶著家裡下人做幾樣點心，蛋黃酥，薩其馬，傳統的老式月餅，豆沙，棗泥，五仁的，還有創新的鮮肉蛋黃月餅。

府上開了兩桌的席面，慶祝中秋團圓日。

問神串店打烊，鋪子的人主動湊到一處，在方芍藥的莊子上狂歡，有那早熟的西瓜，被切了兩個，讓眾人嘗鮮，算作獎勵。

何府舉辦賞月會，方芍藥上門推銷自家種的西瓜，二兩銀子一個，算是比較高的價錢了，她一下子賣出五十個，賺了一筆小錢。

投入的成本並不高，有收穫即可，方芍藥本想再加價，奈何之前的渠道沒打開，何府管事想在中間拿回扣，若是高價，他們不收。

「方小娘子，正是秋日，府上不缺果子，你若不賣，我們就用甜瓜代替，西瓜雖好，也是錦上添花而已。」

負責採買的管事極其會做生意，只要方芍藥提供西瓜，讓貴人們吃個新鮮，回頭害怕西瓜沒銷路？

到時候，想賣多少銀子，何家不阻攔，方芍藥自行定價。

而且，管事作為採買人，定然不會透露價錢。

管事的意思表達得清楚明白，方芍藥懂了。後續西瓜價格飆升，管事是願意看到的，這樣，他在做賬的時候，才有更多的油水。

正常情況，有新鮮的果子要上，很多商戶都免費贈送，只為讓果子在貴客們中間露臉。

方芍藥感嘆，無論古今，生意理念相同，免費贈送，那不就是打廣告的贊助商，她能把第一批的西瓜賣錢，實屬不錯了。

管事抓住她的命脈，還有一點，天熱西瓜放不住，這會兒又沒有保存的條件，摘下來兩日內賣掉最好。

中秋那日，天不亮，方芍藥坐上馬車，直奔何府的賞月會地點。

馬車剛走出沒多一會兒，何玉蝶做丫鬟打扮出現了，她臉上擦了東西，膚色微微發黃，一下就少了一半的姿色，沒那麼起眼。

「芍藥，我和你說好一起，就知道你不可能帶上我。」

何玉蝶得意地一笑，方芍藥怕露餡，肯定不會帶著她，她早已經算好，在必經之路上等著。

「玉蝶，別鬧了，我自己能應付的。」

方芍藥無奈，何府對她來說已是龍潭虎穴，對何玉蝶，那更是萬丈深淵，沒道理再拖著好姐妹下水。

如果可以，她希望何玉蝶永遠擺脫何府。

「我知道你的苦心，但我不放心你。」

何玉蝶搖頭，何府的莊子上，她很熟悉，一旦遭遇特殊情況，她有應對的辦法。

何夫人既然盯上了方芍藥，必然使出一些腌臢手段，敵在暗處，己在明處，防不勝防。

她現在的模樣，自己照鏡子都有不真實之感，何家人怎麼會發覺？

「可是……」

方芍藥看向何玉蝶，想說，徐良就看何玉蝶熟悉，即便是變換了容貌，他仍舊感覺熟悉。

這話她動了動嘴角，沒說出口。

自從上次二人談過一次，徐良就再沒來過，他經常去問神串店說書，據說沒那麼憔悴，似乎走出了陰霾。

兩方相安無事，還是不要打破這樣的平衡了。

「芍藥，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那日你走後，我見到他了。」

何玉蝶坦言，最開始，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見面，殺她個措手不及，她流了一夜的眼淚，第二日，胸口的濁氣徹底消失。

小鐵蛋退燒了，徹底轉好，讓何玉蝶心裡一松，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想想過去那幾年，她沒那麼了解他，一切只是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