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字條

在外，何煥之總是溫文爾雅的，這是第一次，他直言不諱，如一把砍刀，把高雪晴殺個猝不及防。

何煥之深深地看了方芍藥一眼，忍住心裡想說的話，走了。

他還想留下，不過廚房回來的人越來越多，他怕有人給何夫人報信，方芍藥再被為難。

何煥之一走，方芍藥翻了個白眼。

這下可好，她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何煥之雖然沒搭話，但這出頭的架勢太明顯了，高雪晴被怒斥一頓，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裡子面子全沒了。

「方芍藥，你這個賤人，本小姐要殺了你！」

高雪晴想到自己的身份，就算弄死方芍藥，應該也沒什麼，方芍藥一個老百姓，能和她比！

「誰先死，還不一定呢！」

方芍藥腳步靈活，高雪晴追上來，她沒動手，而是躲避，在樹叢之間來回跑，就當逗弄小狗了。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如何能和她的體力比，高雪晴加上丫鬟春雨，都沒追上方芍藥。

一會兒，前院要開席了，高雪晴這才氣急敗壞地帶著春雨離開，走之前還放下狠話，「你給本小姐等著！」

問神串店，她記住了，等她回去找人，砸了方芍藥家的鋪子！

「方大廚，你得罪的這可是高御史的千金啊。」

周富貴看了一會兒熱鬧，女人家的話題，他插不上嘴。

他眼珠子轉了轉，何煥之來的時候，他剛回來，憑他的直覺，就能看出，何煥之對方芍藥上很上心。

何公子怒斥高雪晴，撤清關係，餘光一直看向方芍藥的方向。

「這麼莫名其妙地找上門，敗壞我的名聲，就因為她高雪晴是御史千金，我是小老百姓！」

方芍藥扶額，這是什麼？無妄之災！

她一個成親的小娘子，被何夫人到處傳話，這人真夠變態的，以為誰都能看上他那骯髒的兒子？

方芍藥氣結，準備找白牡丹這廝好好說理，若不是當什麼該死的卧底，她用得著受這鳥氣！

「唉，咱們活在底層的人不易，高門大戶，一個都開罪不起。」

周富貴嘆息，深有感觸，不僅是官老爺得罪不起，一個小小的下人，都可仗著主子的臉面，狐假虎威，他還得小心地伺候著。

二人簡單說兩句，就到了快開席的時辰。

周富貴掌勺，開始展現手藝，廚房裡煙熏火燎，菜香味瀰漫。

期間，方芍藥一直在打下手幫忙，她本想做兩個菜，怕何夫人又給她使絆子，決定還是不節外生枝的好。

忙亂中，一個小丫頭在廚房探頭探腦，最後鎖定了方芍藥。

小丫頭把紙條塞給方芍藥，很快地跑走了。

「什麼東西？」

何玉蝶湊過來，接過字條。二人湊在一起看，只見方芍藥面色大變。

「這是誰寫的？」

何玉蝶凝眸，看向方芍藥，見她搖了搖頭。

字條上寫著方芍藥的信息，她爹娘的名字，自稱是她的表哥，剛和她無意中碰見，又找身邊人打聽，確認是表妹無疑。

她的表哥約方芍藥到一處僻靜之地見面，不然等一會兒走散了，就算在京都，很難聯繫上。

「你有表哥，還有婚約在身？」

何玉蝶懷疑這張字條的真實性，方芍藥搖頭，她是沒親人，但是身子原主有個舅舅，早年就搬家，不住在邊城了。

婚約的確有，幾年都不聯繫，方家被滅門，或許舅舅家應該知曉，這親事當然就此作罷。

沒成想，在這裡，所謂的表哥出現了。

表哥字條中言簡意賅，他在京都書院念書，來參加賞月會，是被同窗帶進來的，以他百姓的身份，根本進不了何家的大門。

「去還是不去？」

何玉蝶猶豫了，一切還得看方芍藥的意思。

「去。」

就算前方有龍潭虎穴，方芍藥也得見見這個表哥，不說別的，她已經嫁人，萬一表哥傻傻地守著婚約，那不是耽誤人家么？

見面以後，就知道舅舅一家到底能不能往來了。

原主的記憶，方芍藥沒全然的繼承，但是一些片段，她這個舅舅還是疼她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兩家鬧翻后，再沒聯繫。

此後，舅舅一家在邊城南遷，斷了來往。

「去馬車那找四喜，讓她混進來，把我的小包裹帶進來。」

方芍藥說完，和何玉蝶分開，直奔字條上說的地點。

那處比較僻靜，正好在河邊的林蔭道上，周圍樹木繁多，能很好的隱藏身形。

方芍藥到了以後，先找一棵樹藏身，她琢磨，若是表哥出來，她就冒頭，若不然，趕緊往回走，省的被算計。

她想得很美好，可惜，也不知道誰，在她腳下丟了一塊石頭，方芍藥被絆得踉蹌一下，摔倒在地，而後沿著坡路滾啊滾，順利地掉入湖泊。

在落下的瞬間，方芍藥抓住了湖邊的大石頭，下半截掉入，露出上半身，她快速爬上來，把那個使壞的小人罵了一千遍。

可是，周圍哪裡有小人的影子！

方芍藥氣結，還好沒一會兒，她看到趕來的四喜。

「夫人，您咋這樣了？」

農曆八月，到水下也有那麼點涼氣了，必須儘快換衣服。

還好，小包裹里有衣衫和鞋子，方芍藥準備了好幾套，都是一模一樣的，為防備何夫人耍陰招，這會兒用上了。

「前面有一處樹屋，我們去換衣衫。」

周圍沒人，方芍藥鬼鬼祟祟，就要進到樹屋裡面去。

躲避在暗處的白牡丹抽了抽眼角，他用手抹了一把眼淚。

剛剛那石頭，是他扔的，他是想提醒方芍藥一聲，不過失去了準頭，就見方芍藥滾啊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掉下去了。

白牡丹想著，男女授受不親，他等著方芍藥掉下去，甩個繩子把人撈上來，沒想到，方芍藥身手敏捷。

「別進去，裡面有死人。」

白牡丹突然出現，把方芍藥嚇一跳。

她還來不及問對方怎麼在這，就被白牡丹帶走，來到一處牡丹班換衣的地點。

方芍藥進去換裝，把濕衣服丟在包裹里。

眾人繁忙，天色又有些暗了，沒人觀察方芍藥的衣裙已經濕了。

「花孔雀，你說樹屋裡有死人，是誰？」

方芍藥瞪著眼睛，不會是她那倒霉的表哥吧，真有這個人？

「有，那邊我已經讓人傳信了，等明日再見面。」

白牡丹心裡想著，背著蕭鐵山，萬一被誤會成私會咋辦呢，就算有何玉蝶在身邊，他也不放心，他明日一早就去蕭府看著去。

「死者是？」

方芍藥皺眉，莫非和她想的那樣，又被算計了。

「是高雪晴。」

白牡丹篤定，高雪晴被殺死了，而對方是有意要誣陷兇手是方芍藥，若是方芍藥進到屋裡去，必然會被當成兇手，很難解釋的清楚。

不過，沒有白牡丹，方芍藥應該也能平安脫險，因為他的石頭，她落水了，又帶了同樣的衣衫和鞋子，運氣真好。

「你是說……」

方芍藥心驚，她明白了。自己到屋子裡換衣衫，會留下腳印，而她又剛好獨自出去了，沒人證明，再者，下晌她和高雪晴起了口角，還說了一句，「不一定誰先死。」

「何夫人為了除掉你，煞費苦心啊。」

白牡丹忍不住仔細觀察方芍藥，姿色平平，怎麼就被變態看上了呢？何煥之一定是腦子有毛病，那麼多美人，使勁玩弄死，只對方芍藥在意。

「我真倒霉。」

方芍藥垂頭喪氣，不作死就不會死，她也作。

「不過沒關係，你安心，鐵山走之前，給你訓練一個武力值極高的丫鬟，這幾日差不多也該到京都了。」

白牡丹良心發現，假惺惺地安慰一句，順便透露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