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懲罰

宮中，屋內。

蘇慕半歪在床榻之上，他靜靜的坐在那兒，臉上的神色看起來疲倦的厲害。

太后己經去世兩天了，這兩天的時間，他就這麼的坐在這兒，一動不動的。他想著自己的心事，面無表情。

進來侍候的宮人，看到蘇慕的這個樣子，不禁的搖頭，失母之痛，己經完全的讓蘇慕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他看起來，比前幾天蒼老了好幾許。

要知道，依大周朝之規矩，三日之後，太后的靈柩，便要送往皇陵了。所有的事宜，全部的都是寧若初在操心。

寧若初站於門口，看著坐於屋內，依舊是在呆神的蘇慕，她的心中，泛起了一陣的疼痛。這種事情，不管是放到任何人的身上，都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好日子，快要到了，可是，一個又一個不如意的結果，卻是這樣的撲面而來，那是蘇慕的母親，她完全可以體會得到蘇慕此時內心的疼痛之感。

「娘娘，您勸勸皇上吧，這都兩天了，皇上都是水米不進……」高公公一臉的擔憂，看著蘇慕的這個樣子，他不禁是各種的心疼啊。

寧若初思索了一下，她邁開了自己的腳步，入得了屋內。蘇慕彷彿是沒有看到她一樣，他依舊是窩在那兒，動也不動。

寧若初上前，依在了他的身邊。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教育好楊婉晴，讓她做出來了如此大逆之事，依大周之律，她罪大當死，我絕不攔著……」寧若初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正如她剛才見到楊婉晴之時所說的話，不是犯下的所有錯誤，都一定會得到別人的原諒的。你自己犯下的罪，你得自己擔著啊。

「皇上，我知道你此時心中是非常的難受的，我可以體會得到，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母妃去世了，是我的責任，她是替我死去的，我……」

道歉的話，寧若初真的是說不出口了，她的妹妹，害死了太後娘娘，她怎麼可能沒有責任呢？

「你罰我吧，就算是讓我死，去給太後娘娘抵命，我也是認的，蘇慕，你別這樣，太后的喪事還未辦。天下的子民，還等待著你帶領著他們過上好日子……」

寧若初喃喃而語。

「蘇慕，對不起，你不要這樣的折磨自己了……我……」寧若初抱著蘇慕僵硬的身體，實在是無話可說：「你罰我吧，罰我給太後娘娘賠葬……」

蘇慕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以後，他終於是回臉了，他看著寧若初的臉孔，伸手，輕輕的撫了上去，替她將臉上的眼淚給擦去了。

楊婉晴是楊婉晴，縱然她是寧若初的妹妹，那又如何？明明，她是沖著寧若初而來的。

寧若初也是受害之人，太后之死，又與她何干呢？

「母后死了，如果，你也要死去，那麼，朕以後的人生，又該怎麼活呢？」蘇慕抬臉，深情的看著寧若初，如此開口說了起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寧若初明顯的聽出了他傷心到極致的心情，他的心，是顫抖的，他的聲音，是彷徨的。

寧若初伸手，將他的身體，緊緊的納入到了自己的懷中，她再也忍受不住，竟是嚎啕的大哭了起來。

「蘇慕，我對不起你，我千防萬防的。真的沒有想到，我自己的妹妹，會要致我於死地。若非是太後娘娘，想來，此時死的人，就是我寧若初了，這些天來，看你這般的痛苦，我的心裏面也是真的好難受啊，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你……」

「蘇慕，我真的是誠心誠意的想要讓你罰我的，如果，我死了，能換來你心情上面的平靜，我情願去死。求爺，不要這麼的折磨你自己，你得好起來，大周朝的子民需要你，大周朝的江山需要你啊……」

寧若初將自己內心之中，最想說的話，說給了蘇慕去聽。

楊婉晴有罪，真的是該死，可是，她寧若初也是負有責任的啊。

縱然，蘇慕萬分的信任於她，可是，朝中的大臣們，能不議論嗎？這一件事情，無形之中，將這一對初得天下的小夫婦，又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啊。

蘇慕聽了寧若初的話，他不禁的一聲苦笑。

「初兒，我沒有埋怨你。我只是，替母妃感到惋惜。」蘇慕如此的開口。他的這話，讓寧若初的心情稍稍的好了一些。最起碼，內心之中那強大的自責的聲音，稍稍的暗了下去。

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去，這幾天，太後去世，蘇慕受了打擊，無心打理宮中的事情，這所有的事情，全是寧若初一個人跑前跑後半的。

她知道，在太后的這件事情上，她是虧欠著蘇慕的。

蘇慕伸手，將眼淚一臉的寧若初拉到了自己的懷中。他低臉，輕輕的吻著她的額頭。

「初兒，母后的離開，是一個意外。所有的錯，都在貴太妃華笑與楊婉晴的身上，與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以後，請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說什麼生與死的事情了。」

「母後走了，我己經夠可憐了，難道，你也要離我而去嗎？你要讓我蘇慕，變成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寡人嗎？」

「你答應過我的，要與我一同面對風雨，共同進退的，所以，好好的，陪著我。」

蘇慕的這一番話語，讓寧若初那忐忑不安的心完全的寧靜了下來。

她終於體會到了那句話的意思，就算是全世界都離你而去，而我，依舊是會堅守在你的身邊的。

「好了，什麼也不要多想了，我們夫妻，共同的面對風雨。」蘇慕輕輕的言語，可是，寧若初卻是能聽出來他內心之中巨大的力量。

她點頭，重重的點頭。

「華笑和楊婉晴，怎麼處理？」寧若初問起了蘇慕。「她們的罪責，都查清楚了，我特意的去見過她們，她們也都親口招認了。她們害死了太後娘娘，其罪當誅。」

寧若初咬牙，說出來了這樣的一句話。從內心之中來說，這兩個人，都是她曾經最為親近的人，一個是她的異姓姐妹，一個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這兩個人，在她的生命之中的某一個時期，都是那麼的重要。

如果，她能預料到以後所發生的事情的話，那麼，她斷然是不會容許她們一步一步的走入到自己的生命之中的。

可是，她沒有一點兒的辦法。

「依你看，應當如何處置？」蘇慕回語，問向了寧若初。

聽了這話，寧若初慌張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思：「皇上，你不用介意我，真的，她們蛇蠍心腸，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大周是有律法的。斷不能置律法於不顧啊……」

「依律，她們當斬……」蘇慕咬牙，扔出來了這樣的一一句話，正所謂，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把她們大卸八塊，那都是輕的了。

「一切，全憑你的處置。」寧若初的眼神，無比的堅定。

良久以後，蘇慕思索了一下，開口而道：「殺了她們，那便是輕的了，把她們發往苦寒之地，飽受折磨，直到她們死掉……」

聽了這話，寧若初輕輕的點了點頭。蘇慕的處置，還是比較合理的，最起碼，他並沒有因為華笑與楊婉晴的罪責，而牽累到其他的人。

她伸手，輕輕的環住了他的后腰。

「母后明天就該發喪了，不如，你再去陪陪母后吧。她受了一輩子的苦，好容易將要看到幸福了，卻落得這樣的一個結局。是我，欠母后的……」寧若初輕勸了起來。

蘇慕點頭，說道：「更衣，我這便去陪陪母后，送她最後一程。」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那般的哀傷。整個人，沒有一點兒的精神。寧若初攙扶著他那虛弱的身體。去往太后停靈的宮殿。

大周後宮的上空，飄蕩著陣陣的哀樂之聲。

次日，太后的靈柩出宮，一眾的送靈之人，哀號痛哭，蘇慕與寧若初，并行著靈前，手扶靈柩，他們帶著哀傷的神色，舉步維堅。

大周皇后的北門，一行侍衛，綁著華笑與楊婉晴，將他們從宮內拖拽了出來，她們身上血污點點，看起來極為的狼狽。

華笑扯著聲音，高聲呼喊：「先帝，救救我啊，先帝，救救我啊……你們這些人，好大的膽子，本宮是先帝的貴妃，先帝的貴妃……哈哈哈哈哈哈……」

華笑一個勁兒的哭喊著。不難看得出來，她己經瘋了，完全的瘋了。

可是，事實上，她所謂的哭喊，根本就沒有人會去多看一眼，因為，她毒害太後娘娘的事情，早己經傳遍了天下，她死，那是必然的結果。

當今皇帝與皇后，能留下她一條小命，那便是最大的仁慈了。

侍衛們沒有理會她的哭喊，他們拖著華笑的身體，急步前行。華笑哀號著，反抗著。此時的她，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光，此生，她將與這個叫作大周後宮的地方，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緣份了。

冬來，風起，雪揚。

一場大雪，從天而降。籠罩在大周朝上空的陰雲，漸然瀰漫了開來。

雪，越下越大。長長的送靈隊伍，在風雪之中前行，哀樂陣陣，好不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