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斷然留不得
兩人回到路邊準備啟程上路的時候,鍾巧卻發現剛才還挺正常的那些手下表情都都有些不自然起來,鍾巧心裡越想越悶,索性不理沈玉澤,一頭鑽進了馬車,一句話也不說。
沈玉澤揉了揉自己的鼻尖,他咳嗽了兩聲,回過頭板著臉說道:「剛才的事情,你們誰都不準往外面胡說八道!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手下的那些人異口同聲的回答,然後分頭回到自己的崗位,開始趕路。
此時的大皇子府,大皇子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聽著面前那個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細細訴說著他這些天的調查結果。
「說吧,你到底查到了什麼,竟然還讓我把旁邊侍奉的人全給支開!」
大皇子面色威嚴,冷冷開口。
「回稟大皇子,不是小的故弄玄虛只是這件事情實在非同小可,小的怕讓其他人聽到,萬一傳了出去,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啊!」
「行了!別廢話,趕緊說,我倒是要聽一聽,你這些天查出了什麼花出來。」
「大皇子請看。」
下人看到大皇子已經有些不耐煩,連忙呈上最近幾天的調查成果,遞給了大皇子。
大皇子皺著眉頭打開手裡面的信摺子,突然,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瞪大了眼睛,反反覆復把手裡面的東西看了好幾遍,開口不相信地問著還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你這上面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小的當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特意求證了很多次,這才敢把調查結果呈現給大皇子您啊。」
「不可能……這不可能!」
大皇子仍然不敢接受這個事實,手中的調查結果,卻明明白白的顯示著,沈玉澤有可能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也就是說,沈玉澤也有可能是皇子。
這種有關皇室血脈的事情,別說確定了,哪怕是有一點點捕風捉影的消息,那也是天大的事情。
「大皇子,小的利用分散在各個地方的眼線調查匯總得知,沈玉澤的身世文書上所顯示的那對平民夫婦,並不是沈玉澤的親生父母,據當地人的說辭,那對夫婦也是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過去落戶的,只是對外面的人說,他們老家是遭了災,所以才逃荒到那個地方去的。」
大皇子忍不住陷入沉思:「這又怎麼樣,這難道就能證明什麼了嗎?」
「這當然不能證明什麼,只是,小的查閱了所有的檔案,在那對夫婦出現在那個地方的時間段內,全國上下並沒有一個地方傳來受災的消息,也就是說,那對夫婦是在撒謊。」
大皇子沉吟片刻,讓面前的人動地上起來,開口:「接著說。」
「謝殿下。」
下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揉了揉肩膀,又從懷裡面拿出了一份文書,遞給了大皇子。
「小的聽當地的百姓說那對夫婦氣質不像是平常百姓,談吐舉止更是與那些成日里在田地里幹活的農民不一樣,所以在當地也有些名聲。」
下人看著大皇子打開的文書,上面竟然是兩個人的花香,一男一女,栩栩如生。
「這是小的命畫師根據當地人的回憶,繪製的那對夫婦的畫像,小的拿去宮裡面的一個呆了幾十年的老太監看了一眼,他一眼便認出了這兩個人是誰。」
「是誰?」大皇子的心跳也開始加速起來,他感覺到自己正在靠近一個了不得的真相。
「這兩個人是當年皇帝陛下的心腹!」
「你說什麼?!」大皇子震驚了,在朝廷上為皇室服務的人,全是終身制,所以除了生老病死之外,根本沒有可能在中間的時候突然隱退,更別說是皇上的心腹。
「不知大皇子可還記得,二十多年前,宮裡有一位娘娘,產下了一個孩子,本來一開始還很正常,可是突然間,皇上便親自宣布,孩子夭折了。」
「當然記得!那個時候本王已經十幾歲,這種事情自然是記憶深刻。」
「這就對了,皇上宣布皇子夭折的時間,正好跟這對夫婦去另外一個地方居住的時間吻合。」
「你的意思是說,沈玉澤根本不是什麼平民出身的寒窗學子,而是二十年前父皇宣布夭折了的皇子?」
大皇子雖然心裏面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相信,但是眼前的證據確鑿,他不得不信。
「正是。」下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這樣一來,沈玉澤出現在京城后出現的反常現象就能得到很好的解釋了,首先丞相大人對他的幫助,再然後是皇上對他的特別照顧。」
聽到面前人給自己分析的事情,大皇子也漸漸縷清了思路。
「大皇子,恕奴才多嘴,現在已經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證明沈玉澤就是當年皇上送出宮的皇子,至於他現在為什麼會回來,又為什麼回來之後沒有馬上認祖歸宗,這些都有待查證,但是,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可能性,這個沈玉澤,也斷斷留不得!」
「放肆!你這是買唆使本王殺害自己的骨肉同胞嗎?」
大皇子眼睛一瞪,面前的人頓時嚇得跪在了地上。
「大皇子明鑒,小的這也是為了大皇子的千秋大業所著想!」
大皇子越過跪在地上的下人,一個人緩緩走到了窗戶邊,面色嚴峻,朝著外面眺望著。
一開始讓手下的人過去調查沈玉澤的動機,就是因為大皇子自己對於沈玉澤的身世有所懷疑。
不管沈玉澤是不是真的那個突然夭折的皇子,他的存在,對於大皇子來說,始終是一個威脅。
剛才下人說的很對,哪怕有一絲絲的可能,沈玉澤這個人,也斷斷留不得!
「沈玉澤現在,應該快要到江南巡撫府上了吧。」
「算算日子,應該明天會到。」
「江南巡撫這個人怎麼樣?有沒有可能給本王辦事?」
下人猶豫了一下:「這個恐怕有些難度,殿下您忘了嗎,這個人在被調到江南做巡撫之前,曾經在刑部當過差,所以手段很是毒辣,偏偏還是個不愛錢的人,所以……」
「好吧,你派幾個人過去,事情做的乾脆利落一點,這一次,既然沈玉澤過去了,就別再讓他回來了。」
下人頓時明白了大皇子的意思,他抱拳:「是!屬下定當竭盡全力,為殿下分憂!」
說完,起身,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皇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卻是讓人不寒而慄的狠毒。
沈玉澤一行人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路邊的驛站,果然,如之前所說,驛站破破爛爛,因為地界荒無人煙,再加上這裡已經靠近了災區,所以甚是荒涼,只有一個老婦人帶著她的孫子看著這裡,給來往的路人燒點水喝。
老婦人看著面前這群人的打扮,心裡想著定不是一般的人,所以連忙招呼著所有人坐下,又打發著自己的孫子去打水,準備燒點熱水。
沈玉澤大致掃了一眼這破舊的驛站,他開口問面前行動已經有些不方便的老人家:「老人家這個驛站好歹也是朝廷下令設立的,怎麼會破敗成這個樣子?」
老婦人苦笑了一聲,開口回答:「官爺有所不知,這個地方本來倒還說的過去,可是今年的水災太嚴重了,百姓流離失所,上頭的賑災銀兩又不多,所以一些人啊,是在餓的不行,就干起了強搶豪奪的事情,驛站里的那些擺設物件,都沒了,後來看守驛站的那些官爺,也跑了,我一個老太婆,帶著自己的孫子,流浪到了這裡,看到這裡沒人住,我們就在此處落腳,給路過的人燒口熱水喝,也算是幫了一點忙。」
沈玉澤聽到后,輕輕點了點頭,抓茶碗的手也緊了緊。
「哼,都已經這樣了大皇子竟然還在皇上面前說什麼水災不嚴重!」
鍾巧看著面色有些不快的沈玉澤,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多了,只不過那些朝廷命官久居高堂,自然不能體會。」
鍾巧回想起之前自己在各地奔波時,有時候會到一兩個受災地區,那種場景,實在是人間煉獄,慘不忍睹。
沈玉澤看到鍾巧在發獃,忍不住抬手覆上鍾巧的手,聲音很小卻語氣堅定:「以後,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鍾巧定定的看著沈玉澤,看著他眉眼中隱藏的堅毅,不知道為什麼,鍾巧對沈玉澤,總是有一股沒由來的信任。
晚上休息時,老婦人告訴大家房間不夠,只能在大堂里擠一擠,度過一晚。
沈玉澤看了一眼屋子外面下著的瓢潑大雨,這個地方晝夜溫差實在是太大,白天明明那麼燥熱,但是晚上卻隱隱約約有一絲涼意。
想了想,沈玉澤開口安排:「上面能住人的也就兩個房間,這位老人家年事已高,在大堂里恐怕會著涼,所以一個房間,就讓她跟孫子過去住,另外一個房間,」沈玉澤說道,轉身看著鍾巧:「鍾巧,你過去住。」
「其他人跟我,我就就在這大堂中擠一擠,先度過一晚再說。」
說完,一群人開始熱火朝天的收拾著,鍾巧看著沈玉澤忙碌的背影,嘴巴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