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孔黎兒讓太后再安心睡一覺,她是神經受到了損傷,除了用藥之外,更重要的還是要好好的休息。
太后順勢以「病人」自居,提出讓她在宮中留幾天,至少等自己完全康復了再走,孔黎兒看著她蒼白的臉無法拒絕,只好點頭同意。
去小廚房熬藥,胡嬤嬤也要跟著,說是一次也就罷了,後面還要吃這麼多次,總不能一直勞煩太子妃動手,孔黎兒想多個人會也好,萬一以後再犯病也不至於沒有人懂。
她一邊示範,一邊和胡嬤嬤閑聊,不知道怎麼的,話題竟然轉到了太子蕭岩銳的身上。
孔黎兒哧笑了一聲說道:「那傢伙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整天不是笑得讓人頭皮發麻,就是冷得像塊石頭,簡直是抽瘋。」
她說完,不見胡嬤嬤回應,以為是古人等級森嚴,胡嬤嬤不敢隨意接話,也沒有往心裡去。
把葯放下進砂鍋里繼續說道:「這味葯要後放,先用泡洗過才行,這樣藥性可以更好的發揮,成分不容易被破壞。」
說完之後又覺得「成分」這個詞可能胡嬤嬤不太好理解,正想著用什麼話代替,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聲音沉涼道:「你是誰?」
孔黎兒嚇得手一抖,砂鍋蓋子差一點掉到地上,微微閉了閉眼,回頭說道:「你要嚇死人嗎?」
蕭岩銳定睛看著她,掃了一眼砂鍋里的葯,嘴唇微抿,綳出一絲銳利的弧線。
孔黎兒心裡有些慌亂,轉過身不去看他,看著葯鍋說道:「太子殿下,您就算再不喜歡我,也不必這樣吧,我是誰……我是您的太子妃,您要是不喜歡,大可以找太后和皇上去說,一道旨意下,免了我的太子妃之位。」
蕭岩銳在她身後,一字一字說道:「孔帥之女還懂醫術嗎?本宮倒是不知。」
孔黎兒暗罵他太敏銳,嘴裡依舊不動聲色的說道:「天高皇帝遠,邊疆距離京城何止千里,太子殿下又豈能事事盡知,何況我不過是個小小女子,如果不是因為父帥,想必太子殿下也根本你不會注意到我吧?」
蕭岩銳一愣,他沒有想到,孔黎兒會如此犀利的說出這個問題,雖然她說的是的確是事實。
孔黎兒悄悄吐了一口氣,就知道,這些古人都迂迴的很,本來可以攤開談的事情,非得弄得含蓄得不行,好像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似的,倒是自己這種談話方式,讓他們有些招架不住。
她這口氣還沒有吐完,就聽蕭岩銳再一次問道:「你是誰?」
孔黎兒這口氣又悶住,差點兒把自己嗆死,猛然轉回身看著指著自己的鼻尖說道:「你說我是誰?來,你看看,好好看看,你是誰,我能是誰?」
蕭岩銳紋絲不動的看著她,眉梢都沒有挑一下,「你說得不錯,因為你是孔帥的女兒,所以才有資格成為本宮的太子妃,你要知道,本宮的太子妃,就是將來的皇后,一國之母,若是沒有一點家世,那怎麼可能?正因為你有這個身份,所以,才會被調查,被記錄在冊。」
孔黎兒怒極反笑,「照您這麼說,太子殿下,這還是我的榮幸了?」
蕭岩銳依舊面色平靜,「不然呢?」
「我真是謝謝你,」孔黎兒猛然一把抓住他寬大的袖子,用力擦了擦手,「反正我就是孔黎兒,信不信由你,不信你就再去查一次。至於我會醫術這事兒,除了我本人,沒有人知道,父帥常長征戰,受傷在所難免,我身為人女,悄悄看一些醫書,研究一些治病治傷之道,難不成還要大張旗鼓放鞭炮?」
蕭岩銳看著孔黎兒氣鼓鼓的樣子,忽然覺得她這副模樣比平時軟軟懦懦低頭不敢說話的樣子要可愛多了,嘴角微不可察的一翹,說道:「治病治傷?」
「是,」孔黎兒把脖子一梗,「怎麼了?」
蕭岩銳一字一字說道:「可太后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孔黎兒一愣,眼睛慢慢睜大,中……毒?!
她一直都以為太后是因為在後宮中見慣了陰險算計,因而導致神經緊張過度,最終得了神經紊亂症,沒有想到……竟然是中毒?
那這樣看來,也難怪蕭岩銳會對自己起疑心,畢竟,毒這玩意兒,沒有解藥的話,怎麼能解啊……
我天,孔黎兒在心裡哀鳴,這次是撞到槍口上了。
蕭岩銳仔細觀察著孔黎兒的神色,他發現孔黎兒好像壓根就不知道太后中的是毒,這一點,很讓他奇怪,其實在他剛到小廚房的時候,看到那些草藥,他心裡有就很奇怪了,現在看到她的反應,也基本相信,她不是說謊。
要知道,最近他手下的一些官員,有不少中了這種毒,怕光,怕水聲,不能深眠,長此以往,人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但是這種毒很古怪,他出動了手下最精明的暗衛,仍舊一絲痕迹一點頭緒也沒有。
今天一見太后的癥狀,他心裡都涼了半截,命暗衛無論如何也要儘快找到辦法,沒有想到,出去了一趟回來,孔黎兒竟然端了葯回來。
他能如何想?
「你這葯,從哪裡來的?」他問道。
看著她的眼睛,晶瑩黑亮,像兩顆純凈的黑曜石,不知為什麼,他不自覺的就想聽聽她怎麼說。
「從太醫院來的,」孔黎兒回答道:「我寫的方子,讓胡嬤嬤去抓的,你若不信,可以問她要方子。」
「我是指,方子,是怎麼來的?」
孔黎兒抿了抿嘴唇,「看過一本古書,上面有記載。」
「什麼古書?」蕭岩銳追問。
「……」孔黎兒恨不能把舌頭咬下來,硬著頭皮說道:「忘記了,時間太久了。」
蕭岩銳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這個方子,是對所有這種癥狀的人有效,還是……」
孔黎兒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答道:「這個要看癥狀的輕重,然後以此來改變一些藥物分量。」
蕭岩銳點了點頭,他想說什麼,但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