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將近中午的時候,孔黎兒聽到有馬蹄聲響,轉頭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到有兩匹快馬正往這邊而來,最前面的那個,正是趙亮安的徒弟曹騰。
曹騰到了近前翻身下馬,然後把一個長條的布袋從馬上拖下來,往孔黎兒和趙亮安的面前一扔。
趙亮安上前,把布袋口打開,裡面是一個人。
那人醒著,並沒有昏迷,只是手腳被綁住了,嘴也堵上上了,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皮膚微黑,頭髮有點亂,身上穿著普通藍色袍子。
只是這靴子……孔黎兒的目光往下一移,看到這個男人腳上穿著的是一雙軍靴。
這個時期的男人都穿靴子,但是軍靴和一般尋常百姓穿的還是有區別的,孔黎兒是自然能夠認得出來。
這個男人穿著普通的衣服,腳上卻是軍靴,分明就是一故意掩蓋是軍人的身份。
「這個人神頭鬼腦的,」曹騰說道:「摸索著向匯恆營靠近,我越看他越不對勁,就把他抓過來了。」
「你是什麼人?」孔黎兒問道。
趙亮安把男人嘴裡的東西拿了出來,冷聲說道:「如實回答,不然的話就讓你嘗嘗苦頭!」
男人掙扎著想站起來,曹騰一腳踢在他小腿上,他又倒了下去。
「老實點!快說!」曹騰怒聲說道。
男人吞了一口唾沫,垂下眼睛說道:「我就是這邊的百姓,想去城裡賣點東西。」
曹騰一聽這話還要打他,秦悠然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急,她問道:「你只是普通的百姓?」
「是,沒錯。」男人說道。
「那你去城裡的方嚮應該是走這條路,怎麼會走到匯恆營去的?」
男人回答道:「我兄弟在匯恆營里當差,我想著去看看他。」
「哦,原來是這樣。」孔黎兒微微笑了笑,目光在他的腳上一掠,「你去看你兄弟,不只是看吧?是不是還想拿點東西什麼的?」
男人一怔,抬頭看了看孔黎兒又迅速的低下頭去,沉默了一下說道:「沒錯。你說對了,我兄弟在軍營里當差,手裡有一些閑置的衣服和靴子什麼的,就讓我拿出去,到城裡賣了換成錢。」
眾人一愣,原來只是這樣?
孔黎兒點了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低聲說道:「我叫……夏同。」
「那還真是冤枉你了,」孔黎兒說著,摸出匕首來,親手給他割斷了綁著他的手的繩子,說道:「我們是在捉奸細,看到你那麼神秘,就錯認了。真是不好意思。」
夏同站活動了一下手腕,臉色依舊不太好看,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頭說道:「算了,算我倒霉。」
孔黎兒又把腳上的繩子一點一點割斷,夏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腿腳,正轉身要走,孔黎兒淡淡在他身後說道:「怎麼?這就要走嗎?」
夏同停住腳步,「不然呢?你們還想怎麼樣?不是都說清了嗎?」
孔黎兒臉色沉肅,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抓錯了你,是我們的錯誤,可是,你貶賣軍中的物資,又該當何罪?應該是死罪吧?」
「怎麼可能?」夏同瞪大了眼睛立即反駁道:「軍資的確不能隨意貶賣,但絕對不是死罪。」
孔黎兒不慌不忙的說道:「是嗎?你倒是記得清楚。」
「……那是自然,」夏同不自在的別開目光,「本來這事兒……也的確不怎麼光彩,我們也是偷偷的,奈何錢緊得很,否則也不會做這種事,既然做了自然就要了解清楚。」
「你倒是疼你的兄弟。」孔黎兒微笑說道:「不過,你說的只是一般的士兵,貶賣的也只是尋常的物質,也多半是自己的,那自然不是什麼重罪。可是,如果是校官以上的級別,如果是貶賣的是別人的東西,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兄弟……」夏同張嘴急忙要解釋什麼,孔黎兒的目光落在他的靴子上,「你的軍靴,分明就是校官以上的人才能穿的,並非只是尋常士兵的靴子。夏同。」
孔黎兒緩緩抬頭,目光忽然變得冷厲,「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說!劉威派你出營是為了什麼?」
夏同嚇了一哆嗦,瞪大了眼睛看著孔黎兒,呼吸有些急促,他的鼻翼快速煽動,過了一會兒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劉威,我根本就不認識。」
孔黎兒短促的笑了一聲,「不認識?那可就奇了,你身為軍人,又在匯恆營附近出入,你如果不是匯恆營的人,如果不知道這裡的最大首領叫劉威,那麼——我就只能認為你是姦細,是叛軍那邊的人,來刺探這裡的情況的。」
「我不是。」夏同立即大聲說道。
「不是嗎?」孔黎兒輕笑,「看你手上長繭子的位置,還有你腳上的靴子,你敢說你不是?」
她說罷,聲音突然一厲,對林肖白和趙亮安遞了一個眼色,說道:「把他給我拿下,搜身!」
趙亮安和林肖白的反應和速度都非常的快,孔黎兒的話音剛一落,他們倆就動了手,夏同怎麼可能是他們倆的對手,一下子就被制服了。
很快,一封書信就從夏同的身上被搜了出來。
孔黎兒接過書信,掃了一眼信皮,上面並沒有字。
她把裡面的信紙抽了出來,先看了一眼落款,果然是劉威的親筆書信,他這封信應該是求救信,是寫給城裡的慧生堂的坐堂大夫的。
劉威在信中寫道,軍營里今天突然發生了一些病症,百名士兵都陸續出現了癥狀,軍醫束手無策,請坐堂王大夫給來診治一下。
孔黎兒不動聲色的把信裝了回去,看著夏同微白的臉色說道:「怎麼?病情很嚴重嗎?」
夏同微微偏頭,低聲說道:「我並不認識你們,也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來路,是敵是友。」
他的意思很明白,信不過孔黎兒,所以不能說。
孔黎兒朗聲笑了笑,並在意夏同的態度,「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總而言之,這封信你是送不出去了,你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