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歡喜,天地之重不及她
郁之蘇醒,是在九個小時后。
他的身體早就習慣了疼痛,這些痛,對他而言,似乎只是一個適應過程。
一夜過去,晨光剛剛灑落,郁之鴉色的睫毛便顫了顫,只混沌了片刻,就徹底恢復了清明。
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蘇安涼。
視線在她身上的儀器上停留片刻,他緩緩起身,牽扯了不少儀器線路。
似是拉扯到了脊柱,他的身體微不可尋的顫慄了下,他深吐了口氣,身體有些繃緊,片刻才舒緩過來。
莫南崖守了一整夜,此刻雙眼有些發紅,漫著血絲,擔憂的看著他:「爺?」嗓音也沙啞到不行。
郁之勾勾唇,極為暗啞的嗓音透著乾裂冷色:「嗯,安安還好嗎?」
第一句話,問的依舊是蘇安涼。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密密麻麻,像是精準儀器,恨不得將她沒分沒寸都掃描而過。
莫南崖頓了下,眸色微漾:「嗯,一夜無恙。」
郁之視線幽幽錯開,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在不遠處站在窗前的易宸身上:「發生了什麼?」
莫南崖的情緒管理一向很好,鮮少會失控,剛才雖只有短短片刻,他依舊可以感覺出他的不自然。
莫南崖給他遞了杯水。
身體忍受的疼痛和不適,讓他看上去有些疲憊,他接過水杯,看著自己些微發顫不穩的手,眸色深了深。
他的手微微用力,跳躍的神經似乎被強行制服,安分起來。
這時,他才喝了一口,水劃過乾裂的嗓子,有些澀疼。
郁之猛然將身上的儀器拔掉,冷硬的動作下,他的身體緊繃了下,片刻,他走到了蘇安涼身側。
喝了口水,單手扣住她的下顎,他躬身而上,緩緩給她度了口水。
反覆幾次后,他側靠在她的手術台前,習慣性拿起她的手緩緩按摩。
他記得,總躺著,會影響她的感知。
易宸看著他的溫柔,眼底有些澀然,可很快消失,他看向莫南崖。
莫南崖猶豫了片刻,嘆了口氣:「爺,小姐她的身體里,有欲蠱半成品的成分,很少,並且與哈得斯家族的不慎相同,更像是模仿品。」
郁之動作一頓:「可有影響?」
莫南崖看向易宸,他更清楚。
「小姐身體虛弱的原因,似乎和它們有關,這些半成品藥劑很霸道,沒有和本身欲蠱一樣的作用,可多少對她的體質造成了影響。
早年的時候,老爺子就很看重,可那個時候,我的老師也沒分析出來,直到昨天……
暫時看,並沒有影響,但不知道這些藥劑是不是和欲蠱一樣,會被激發效用。」
易宸將報告給他。
不過可以肯定,這些潛在的隱形藥劑是因為昨天的換髓才顯現出來,或者,和他身體被打入的欲蠱有關。
郁之接過,看了幾眼,眸色暗沉:「南崖。」
莫南崖點頭:「在。」
「那女人,再細查一遍。」冷冷下令,郁之濃密的睫毛下,瞳色透著凌冽的駭色,補充,「不要有任何泄漏。」
「是。」
莫南崖領命。
郁之側眸看著蘇安涼,手掌放在她的臉上,眼帶眷戀和偏執:「注意她的情況,不能出絲毫問題。」
「是……」
從易宸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恐怖的後背,還有沒有恢復的脊柱傷口,密密麻麻,讓人看了就心底覺得驚悚到膽顫心驚。
郁之眉頭皺了起來,側臉,視線掃了下自己的后肩,那裡可以看到一些傷疤:「南崖。」
「爺……」莫南崖嘆息,知道他想要幹嗎,有些無奈,「傷口在沒有癒合的時候,最好不要掩蓋,會影響恢復,而且小姐暫時沉睡比較好,畢竟,太痛了。」
「她萬一醒來……」
「爺……」
莫南崖不禁又嘆了口氣。
這是擔心則亂,郁之太過在意,以至於他竟是如履薄冰,生了膽怯。
郁之眉頭一直沒鬆開,隨後看向禁閉雙眼的蘇安涼。
她精緻漂亮的小臉有些蒼白,仿若透明,比任何時候的她都要虛弱,卻依舊對他有種無法言語的蠱惑力。
身上的痛牽扯著神經密密麻麻的痛,可他卻能感覺出來輕微的不同,越是靠近她,身體越覺得歡愉。
不曾想,欲蠱竟會這麼快給了反應。
似是神經到細胞,都被它們纏纏繞繞,疼里伴著酥軟,撩的他心尖輕顫,止不住想要她。
真是種奇怪的感覺。
明明說是會痛的。
可這種輕緩不斷的感覺,為什麼讓他這麼的歡喜。
以後,若是他在,她是不是也會這些,每時每刻守著挑撥,彷彿感官被放大,全部身心都是他?
他就說,欲蠱是個好東西,哪怕,所有人都覺得代價有些大。
可對他而言,世間最貴便是蘇安涼,她的價值,天地都不如。
郁之雙眼開始泛起迷離的光澤,他喉結一滾,不禁躬身,近到只有幾厘米的時候停下,如夜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紅唇。
蘇安涼的唇一直很好看,線條柔和,薄厚恰當合適,都是郁之喜歡的樣子。
而她臉色越是蒼白,唇反而越是紅潤,如同綻放著的玫瑰花瓣,勾的他心癢難耐。
好想吃掉她……
郁之不禁舔了舔唇。
心底有衝動,讓他不禁又靠近了她一分。
為什麼不睜開眼睛呢?
郁之陷入一種詭異的不滿狀態,他更喜歡吻她的時候,她怯怯歡喜的樣子。
果然還是清醒的蘇安涼更討人喜愛,就算折磨著他的身魂都不得安寧。
郁之看的太過專註。
室內的空氣都開始變化。
灼熱、曖昧、靡麗如絢爛的花。
莫南崖涼涼掃了眼發證的易宸。
易宸猛然回神,他看著郁之面對蘇安涼的專註,心底有種無法言語的空洞。
他其實想不明白,到底要多深陷其中,才會如此克制自己的感情,明明滿含佔有慾,恨不得將她撕碎融入骨髓,偏偏他的掠奪,每一步都臨深履薄,小心謹慎,彷彿她是一碰即碎的泡沫。
是呢,見過郁之深情的人都會知道,這世界,再不會有第二個人,對蘇安涼這般看重。
她是天,她是地,她是空氣水分,是他賴以生存的一切根本。
許久。
郁之後知后覺的抬頭,深沉如墨的眼底,透著孩子般純粹不知足的不滿:「你們怎麼還在?你們打擾我了。」清冽的嗓子里,甚至嫌棄。
易宸一怔,沒見過這樣的郁之,有些說不出的傲嬌和稚氣。
不等開口,就被莫南崖拉了出去。
門關的時候,似是調侃的說了句:「爺,記得照顧好小姐的身體,她還很脆弱,經不得摧殘。」
易宸眨眨眼,難免想歪,可他也知道,這話的本意。
在他以為郁之不會理會的時候,裡面傳出了郁之有些懊惱的矜貴嗓音。
「莫南崖,不用你管!」
誒,似乎惱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