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閉嘴

顧南諼不覺又往裡探了探身子，屏風之後影影綽綽，連幾個人都看不清，更分不清誰是誰。

顧順的聲音就顯得低啞許多，帶著喜色，「候爺言重了！下官這就讓人備飯……阿展！」

阿展站在稍遠處，並沒有聽著，玲瓏嚇得一抖，轉身就沖阿展用力招手，而阿展的臉正轉向另一邊，沒見著她的手勢。

裡面的顧順又叫了一聲，聲音里己有些不悅。

顧南諼縮回身子，玲瓏拔腿就要往阿展站的地方跑。這時阿展己經見著她的動作，知道裡面的顧順在喚，一邊跑，一邊大聲應，「哎，來了來了，大人！」

顧南諼和玲瓏正往後退，終於聽見了崔守瑜冷冰冰的聲音，「顧大人，聽聞大人府中有一省己園，供大人日省己身之用。我十分好奇，可否冒昧請求大人，讓我往園中一觀？」

顧順「哈哈」笑著，「當然當然，世子客氣。就怕那只是個小園，入不了世子的眼。世子有興趣，等用過飯後，下官讓人備上茶點，再和候爺世子一起往園中稍坐，如何？」

「大人誤會他的意思了，」就聽武安候笑道，「本候的這個兒子啊，本候知道，向來就沒什麼耐性。他是聽咱們這些老人家說話，聽得煩了，才想去走走。大人甭理他，咱們說咱們的，也不用勞動大人，你著個下人帶他往園中走走便是。」

顧順瞭然似地應了一聲，吩咐阿展，「你引世子爺去省己園，往園中備上茶水點心，候著……」

「不必勞煩，我隨便走走。」崔守瑜還算溫和的聲音。

「也是，瞧下官這記性，忘了世子爺愛靜，」顧順笑著應了，又吩咐阿展，「世子爺不喜歡吵嚷，你引世子爺去省己園后，就在園外候著，別去打擾，待世子傳喚。」

顧順又吩咐了阿展幾句著人備午宴之類，阿展一一應下。

顧南諼向玲瓏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退了回去。

阿展出門吩咐了丫環幾句，便半弓著身子，恭敬的側身在前替崔守瑜引路往省己園而去。

要去省己園，非得繞過內院的抄手游廊，過二道垂花門，再繞過怡園的側門，挺長的一段路。

阿展跟著顧順久了，也聽過這個世子的性子冷淡，所以崔守瑜不說話，他也不敢出聲，僵著一張笑臉在前引路。

一路之上，見著崔守瑜的丫環婆子皆趁著側身行禮的時候，往崔守瑜臉上多打量幾眼，大膽的更止不住低聲驚呼。

「哪家的公子啊，哎喲……」

「真俊！」

阿展一邊沖這些失態的婆子丫環擠眼，一邊提心弔膽的溜著眼角悄悄打量崔守瑜。

幸好，只有那「咔噠」一聲劍鞘聲之後，身旁的世子爺並沒有任何要發作的跡象。

提心弔膽的過了二道垂花門，裡面的丫環就懂規矩的多，離省己園也不遠，阿展才悄悄的放下懸著的一顆心，這時，就聽見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阿展哥。」

阿展回頭，見一個華服少女自游廊一邊匆匆而來。

阿展的笑容頓了頓，看一眼崔守瑜，見他停下腳步也在打量來人，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悅的表情。

阿展才放下心，臉上重新堆滿笑容，「喲，堂小姐啊，有事兒？奴才正忙著呢，小姐有事，一會兒再說好不好？」

「阿燕見過世子爺。」

顧南燕並不回答阿展的話，而是向崔守瑜盈盈一拜，行了禮以後，便微仰了臉，向他展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一雙美目亮閃閃的。

崔守瑜眉心微蹙，「恩」了一聲，「不必多禮。」

顧南燕是鼓足了極大勇氣來的，這時見崔守瑜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臉上不免有些尷尬，笑容頓了頓，羽睫微閃，不自覺的便流露出一番受了委屈的表情，「我……」

顧南燕漲紅了臉，看看阿展，欲言又止。

崔守瑜的表情卻開始不耐，「姑娘有話？」

「堂小姐……」阿展哆嗦著想勸。

阿燕一咬下唇，抬臉看了崔守瑜一眼，又飛快的垂下眸子，盯著自己的腳尖，聲音雖小，卻還算清晰，「我……是……在顧家村，世子爺去過咱們家的，我是大姐的妹妹，顧南燕，燕娘。我那時小……還給世子爺奉過茶，世子爺……不記得了？」

崔守瑜「哦」了一聲。

顧南燕定了定神，小聲道，「我有話想跟世子爺說。」

「說。」

阿燕往身後看看，身後跟著的丫環便行禮往一邊廊角退開，見阿展沒有反應，顧南燕瞥了阿展一眼，面露難色，糯糯地喊了一聲，「阿展哥……」

「啊，哦，」見崔守瑜沒有什麼反應，阿展這才似乎如夢方醒，往一邊角落指指，意思是自己避避，「世子爺，奴才……」

他本來還撈著一顆心，生怕這世子爺發起火兒來為難自己，這時聽一番話下來，知道這堂小姐和世子爺怕是有些淵源的。

阿展就想開溜。

可是崔守瑜沒有理他，冷冰冰地說：「事無不可對人言，姑娘有話，請說。」

「我……」阿燕緊咬下唇，當著阿展的面兒，她想好的那番話，怎麼可能說得出來？

崔守瑜不耐煩了，「姑娘沒話，告辭。」

「世子爺！」阿燕急著提高聲音喚了一聲，「大姐，她……她，」

阿燕又看阿展，阿展再看崔守瑜。

崔守瑜往廊角一揚下巴，阿展便如臨大赦，一溜煙的快跑過去，背過臉，遠遠呆著。

崔守瑜向後退了半步，與顧南燕離得稍遠些，這才問道，「怎麼？」

顧南燕深吸口氣，低頭向崔守瑜又行了一禮，不抬臉，卻帶著哭腔，顫聲道，「我……我孤身一人在尚書府，無所依傍，身世可憐。我知道，世子爺與大姐相熟，大姐又一向疼愛我……我，我這才斗膽，想求世子爺，看在大姐的份兒上，收留阿燕！」

顧南燕似乎是怕被拒絕，所以這番話說得極快。

說完之後，顧南燕微抬了臉，眼中淚眼婆娑，楚楚可憐。

這番她練了許久的表演，卻只在崔守瑜那兒得到兩個字，「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