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分家吧

顧遠昭不躲不閃，還梗著脖子叫喚，「誰叫她打我娘！」

顧南諼爬起來撲到顧遠昭身上，以一種同仇敵愾的表情瞪著顧石頭，「我也有份，爺打我！就是被爺打死，我們也不能讓二嬸打我娘！」

顧遠征也撲過去抱住顧石頭的腿，「爺，爺！我娘都起不來床了，二嬸打得！怪不得我哥和諼娘！」

顧石頭的腳猛的在半空停住，接著收回來，轉頭疑惑的看馬氏，帶著怒氣的聲音里頗有些無奈，「你又搞哪樁？」

馬氏站直身子，伸手將頰上的亂髮胡亂的往耳後一撥，氣呼呼的道，「爹！你也瞧見了，諼娘，這丫頭可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啊，這不啊，您瞧，您瞧，」馬氏向顧石頭抬起血跡斑斑的手，「是我說，就是您給縱的！」

顧石頭深深的吸口氣，悶聲道，「我是問你這個么？這兒，」顧石頭一指床上躺著的文氏，「怎麼回事？我可是聽錯了？你打你嫂子？」

「這個……」馬氏自知理虧，低頭小聲嘟嚷了一句。正好這時候顧儉在門口，她一把拉過顧儉，道，「他爹，你也聽見了，對吧，我兄弟說，那戒子根本就不是銀的，連鐵都不是！應當就是塊石頭……你說，嫂子可該這樣？」

顧儉扶額，別過臉去不敢看顧石頭。

顧石頭冷哼一聲，「所以呢？」

「所以……所以吃虧的是我，爹，你可真不帶這麼偏袒的，不管怎麼說，我可是這小子丫頭的長輩！爹，你可得重罰！要不然，以後個個都得欺到我頭上，我還怎麼做人？」

顧石頭的臉色黑得跟鍋蓋似的，可不等他說些什麼，顧遠征扶著文氏過來。

文氏顫顫巍巍的喊了一聲：「爹！」聲音低沉黯啞。

文氏掙脫顧遠征的攙扶，跪在顧石頭面前，泣不成聲：「爹……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您甭怪孩子，您饒了孩子這回吧，我……也不怪翠花，那戒子我爹給我，我就一直戴在手上，看著像銀的……我……我不知道……」

顧石頭低頭看向文氏。

文氏披頭散髮的，面前的幾綹長發被眼淚粘在頰邊。她一邊不住的沖自己磕頭，邊哭邊抹自己的臉，原本乾淨秀麗的面龐被淚水沾濕，模樣甚是可憐。

文氏一邊哭一邊沖顧石頭磕頭，「爹，您饒了倆孩子，要罰，就罰我吧！」

顧遠征也跟著跪下來。

顧南諼顧遠昭默默的跪在文氏身後。

馬氏冷笑，「嫂子，帶不帶這麼自私啊？哦，把我咬著這樣，就這麼想了了么？」

「翠花，求你了，看在咱們妯娌一場的份兒上……」

文氏沖著馬氏要磕頭。

顧石頭嘆了口氣，彎腰虛扶文氏，「起來吧，孩子……是爹不好。」說著，顧石頭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孩子，又重重的嘆口氣道，「你們都起來，我有話說。」

顧遠征先起身扶住文氏。

顧遠昭和顧南諼就束手微低頭立於一旁。

顧石頭轉向馬氏，語氣淡淡的道，「打也打了，咬也咬了，總不能讓你個當長輩的咬回去吧？依你說，今兒的事要怎麼了？」

馬氏的目光微頓，向前伸出受傷的手，揚眉，道，「爹，您瞧見了，我被咬得可不輕，得瞧大夫……」

「啊……」顧石頭點頭，「得要銀子，有道理。還有呢？」

剛開始馬氏還說得小心翼翼的，這時見顧石頭竟然附和自己的話，她不禁喜出望外。面上立時現出得意之色，瞪顧遠昭一眼，道，「阿昭那小子，從來就目無尊長，爹，您得重罰！哦，還有諼娘，也不知咋啦，瞅我就像那殺父仇人似的……」

「呸！」顧石頭啐了她一口，語氣倒還是淡淡的，「怎麼說話呢？」

馬氏忙住了嘴，轉眸看看顧石頭，見他臉上還算平靜，沒什麼怒氣，心頭又是一喜，忙作勢往自己臉上輕扇了一下，陪笑道，「是我的錯，我該打。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爹，諼娘那丫頭，真該好好管教，跟頭瘋狗似的……」

「你才跟瘋狗似的！」顧遠昭不服氣的吼了一嗓子。

「你給我閉嘴！」顧石頭瞪圓眼沖顧遠昭低喝，又轉向馬氏，「所以呢，依你的意思，這倆孩子該怎麼著？」

「我的意思，」馬氏眼睛轉轉，「爹，得狠狠的打一頓，您年紀大了，我也不敢勞動爹，我自個兒來，得狠狠的打，才顯得咱顧家人有家規的不是？」

顧石頭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後呢，這就完了？」

馬氏大喜，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哪這麼容易？爹，得幾天不準吃飯，這小子丫頭得再跟我磕頭認錯，我也就大人大量，不跟他倆計較。」

「爹！」文氏哽咽著喊了一聲，沖顧石頭又要跪下。

「你別出聲，我心裡有數。」顧石頭沖文氏搖搖手掌，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顧石頭看向顧儉，「你媳婦的話，你怎麼看？」

顧儉看看馬氏，猶豫了一下，才道，「我……聽爹的。」

顧石頭長嘆一聲，看看顧儉，目光又往屋裡的人身上一一掃過，半晌才道，「我和你娘老了，只想吃幾天安樂飯，經不起你們一天兩天的這樣折騰。這樣吧，明日一早，你和阿誠去趟二叔公和大舅家，請他二人來做個見證，這家啊，分了吧！」

顧石頭說完，滿臉哀戚，彷彿就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馬氏一愣，她沒想到是這種結果，急著沖顧石頭喊了一聲：「爹！」

顧石頭側目看她，「怎麼，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是常嚷嚷要分家？」

「是……不是。」馬氏急得不知怎麼說好。

她是想分家，可不是現在。

馬氏算盤打得精。

顧家人就一間破屋，幾畝薄田。大房有兩小子，就算是兄弟三家平分，自家能落著什麼好？

顧遠行小，抵不上用處，家裡只有顧儉一個勞動力。還不如就這樣一鍋吃著，她管家，還能落點油水。

馬氏心裡快速盤算，還有二叔公，家裡有些家產，又沒有兒女，遲早得歸了顧石頭的。要分，也要等到拿到二叔公的家產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