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不分了
馬氏心裡打定主意，舔舔嘴唇，不快地道，「爹，我這……這不兩碼事兒么？怎麼扯到分家了？你和娘年紀大了，還不等人服侍？這一分家……」
「怎麼，分家了，你就打算把我和你娘丟一邊了是吧？」顧石頭冷笑。
馬氏嘟嚷：「我不是那意思，分家了，不是沒那麼親近么？」
顧石頭不再理她，問顧儉，「你的意思呢？」
顧家看一眼自家媳婦，立刻縮回目光：「我……都聽爹的。」
顧石頭點頭，轉臉向顧遠昭，「阿昭，你是你屋裡的男人，你說呢？」
顧遠昭看了一眼顧南諼。
顧南諼輕輕點頭。
顧遠昭就「噗通」跪下了：「爺，說實在的，我早想分了，不為別的，老看著我娘受欺負，我心裡就像刀剜似的難受。分家以後，我有手有腳，能養活娘和妹妹，也會和以前一樣孝敬爺奶。」
顧遠昭弓下身子，沖顧石頭恭敬的磕了個頭，「只求爺把家分了，求讓我娘少受點閑氣，累點苦點窮點都沒啥。求爺！」
顧南諼拉了一下顧遠征，兩人一起沖顧石頭跪下。
顧石頭冷笑，不住的點頭，「好好好，你們幾個倒是一條心！」
「我不同意！」馬氏梗著脖子嘶叫，「爹明擺著就是偏心，為了不責罰那小子丫頭，扯什麼分家！咱家在一起十幾年了，過得好好兒的，分什麼家？」
「你不是常嚷嚷著要分？怎麼這時又不分了？我偏心，你不想想，你自己做了什麼？剛才的事兒換成是阿行，你這種罰法，你可捨得？」
「我……」馬氏嚅動了幾下嘴唇，終於一咬牙道，「大不了我不計較了，這家，可不能分。」
顧石頭側目向文氏，「你的意思呢？分還不分？」
文氏輕輕搖了搖頭，抹淚。
「你們兄弟呢？」
顧遠昭顧遠征臉上都是絕決的表情，尤其是顧遠昭，一聽顧石頭問話，想也沒想，大聲回答：「分！」
「你們都是漢子了啊，」顧石頭仰天長嘆，聲音里竟有著壯士斷腕的凄涼，「那就分吧！」
顧南諼悄悄走過去，跪在顧遠昭身邊，拉拉顧遠昭的衣袖，「哥，要麼，咱還別分了吧。」
「啥？」兄弟兩人同時驚叫著看向顧南諼，眼裡都是深深的迷惑。
當初，提出想要分家的是顧南諼，這會子爺都同意了，顧南諼怎麼倒變卦了？
「咱不是說好的嗎？諼娘！」顧遠昭更是氣嘟嘟的沖她嚷嚷，「你咋想的？你還想咱娘一直受二嬸的氣么？」
顧南諼搖頭，「哥，你聽我說。這顧家，咱爺奶都守了幾十年了，要真分了，爺奶心裡多難受哇？奶身子又不好，這萬一難過了個好歹，咱們可真是大不孝了。你說是吧，哥？」
顧遠昭低頭不說話。
「再說了，咱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能沒個爭爭吵吵？二嬸的脾氣直，咱都知道，也沒什麼壞心眼，打打鬧鬧的過了，咱還是一家人，一筆還寫不出兩個顧字來呢。是吧，二嬸？」
這番話雖然讓馬氏有些吃驚，但卻是她想要的結果，自然忙不迭的點頭，「還是諼娘明白事理。瞧，我這不是不跟你們計較么，哎，也都是孩子，哪能沒幾分頑皮？」
「可是，誰說二嬸……」顧遠昭想說，二嬸哪裡就像顧南諼說的沒什麼壞心，她整個就是個壞胚，整個一肚子壞水！這些年，他們受的氣還少哇？這諼娘，腦子可是進水了？
「你聽我給爺說完，哥，」顧南諼輕聲打斷顧遠昭的話，抬頭向顧石頭，道，「爺，您甭生氣，我想二嬸，她……是累了，奶不常說，人要太累了，腦子就犯糊塗么？其實二嬸不是故意欺負我娘的，是吧，二嬸？」
馬氏忙點頭，「是，還是諼娘知道二嬸的心思。」
顧南諼淡淡一笑，「三嬸說了，二嬸管家管得太累，不像她和我娘。也是，管家費腦費力還不討好，難怪二嬸會犯糊塗。」
「就是，就是！爹，您瞧瞧，諼娘多懂事！」
「所以，爺，不如您把家交我娘管管，讓二嬸就做做輕鬆活計。我娘如果忙不過來，我大了，可以在旁分擔些家事活兒，也不至於累著我娘。而二嬸呢，人輕鬆了，腦子也就不犯糊塗，咱顧家一家人，不也保住了？」
顧石頭連連點頭。
馬氏心頭大叫不好，著了那丫頭的道。這不是要搶她的財么？那還不如分家呢！
可是她再想說什麼己經來不及了，顧石頭己經大聲說：「好，就這麼辦了。老二家的，你把手頭的賬都跟大家的交待了，明兒就把家交給老大家的。秀兒」
顧石頭放緩了聲音喚了一聲文氏，「你娘身子不好，你受累。」
文氏輕輕點頭，「我不礙事的，爹。」
這就是顧南諼要的結果。
她最初的想法，是乾脆把家分了，大家各過各的小日子。娘和哥哥們手腳勤快，她有信心把小家過好。可看了文氏剛才的表現，她瞬間改變了主意。
文氏剛才的手段，她前世見得太多。
裝柔弱，裝楚楚可憐，以眼淚為武器。
爺問分不分家，她只是搖頭，那種情況下，可以說是同意，也可以說是不同意，給她自己有所還轉的機會。
這些手段，文氏雖然用得極為稚嫩生硬，但是不是說明自己剛才的一番話對她產生的影響？讓她有了想反抗奮心保護家人的決心？
既然如此，何不讓娘在個惡劣的環境里訓練自己，提高自己？那麼就讓馬氏成為她的試鍊石，若是她將馬氏這種惡婦治理的服貼，以後進京，面對渣爹後院的那些女人，她也就有保護自己的手段；
若是不行，顧南諼在心裡嘆口氣。馬氏的手段，於京里那些女人來說，無異於大巫見小巫，若是娘連馬氏都搞不定，將來進京，自己則必須更多分心思保護娘，再尋個機會脫離出顧府渣爹。
顧南諼正兀自沉思，就聽得馬氏一聲尖叫，「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