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寫字
蓉綉暗暗安慰著自己,再苦的日子,早晚也會過去的,此刻沒有必要難受。
說實在的,蓉綉自然是識字的,若是將此朝的文字拿到她面前,她多半也都是認識的,但她畢竟是現代人,繁體字並不會寫。
若有蘇成奚在旁邊教導一二,她必定能很快學會,儘快融入此地的生活。
蘇成奚運筆如神,只見他寫出來的字,根骨分明,筋骨清爽,就算是蓉綉這種對書法不甚了解之人,也在心中暗贊了一句。
紙上所寫的,正是「蘇成奚蓉綉」五字。
「讓我來猜猜,這是什麼字……」蓉繡的手指停在下巴上,呢喃細語:「這定是相公和我的名字,是也不是?」
「綉兒聰慧,確實如此。」蘇成奚只道蓉綉只是看數目相同,便猜了出來,並未往更深處想。
那紅燭的光微微閃爍著,照得兩人距離越來越近,蓉繡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
在現代,她日日研究新葯,不然就是隨軍各處跑,根本就沒有時間談戀愛,似蘇成奚這般丰神俊朗,文氣橫生之人,她是從未見過的。
此刻心中打起了鼓,那也是理所應當,蓉綉很快就原諒了自己的花痴,她伸出纖細的手指,不停地在紙上比劃著。
雖說蘇成奚已經說了不會強求,但她的心依舊緊張得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這麼微妙的氣氛,蘇成奚若真是想要做什麼,就憑自己現在的小身板兒,那可是根本沒有反抗餘地的。
就在此刻,蘇成奚突然出手了,蓉綉正想往後躲,卻不想蘇成奚只是捏住了她的手:「筆要這麼握,寫出來的字才能端方。」
他竟然只是要教自己如何運筆寫字……蓉繡的心緩緩地放了回去,自己剛才那狂跳的心,彷彿只如「見色起意」一般,但蓉綉知道,這可沒有那麼簡單,蘇成奚身上那種溫潤的氣質,也是很吸引自己的。
一個端正得過分的蓉字出現在了紙上,蘇成奚溫和道:「這是蓉字,今日便先學這個字。」
有現代文化做基礎,蓉綉學得很快,不多時,便練會了數十字。
再加上她過去可是練過硬筆書法的,縱然毛筆有諸多不習慣的地方,蓉綉寫出來的字依舊十分娟秀爽利,不拖泥帶水。
蘇成奚瞧著紙上那秀麗的小字,不由得有幾分驚訝:「綉兒,你所寫出來的字,倒不像是……從未學過……」
「這……可能是我天賦比較高吧?」蓉綉笑靨如花:「再加上相公耐心教授,我寫得好又有什麼出奇之處?」
「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蘇成奚突然拿起了紅燭,緩緩放在蓉綉側邊:「綉兒莫不是海棠花神?」
他目光灼灼,裡頭有蓉綉無論如何都把握不住的東西。蓉綉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難道他真要……
卻不想蘇成奚只是吹熄了紅燭:「這紅燭是你嫁與我時的紅燭,燒光了有些可惜,我們早些睡下吧。」
他側身一讓,似乎並無輕薄之意。
幸好天已經黑了,不然蓉綉頰上緋紅怕是要被蘇成奚看個十成十。
蓉綉在里側躺下,她背著身,後背都是僵硬的。
那檔子事兒,現在發生,怎麼想都有些不恰當。可很快,身後就傳來了蘇成奚輕微的,均勻的呼吸聲。
蓉綉啞然失笑,似蘇成奚這樣的君子,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當下便沉沉睡去。
一陣涼風拂面而來,蓉綉依稀醒來,只見月掛中天,好浩蕩的一片月色。
蓉綉只覺得口渴,她輕手輕腳地和蘇成奚擦身而過,下了床,緩緩推開草門,拿了水瓢舀了一瓢水。
就在這時候,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從脊椎上蔓延上來,蓉綉感覺身後麻酥酥的,這是殺氣,儘管她體質弱,可天生對危險就十分敏感。
身後好像站了一個人,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蓉綉深吸了一口氣道:「閣下是什麼人?」
這句話一問出口,蓉綉心中就已經有數了,這人怕是自己救下來的黑衣人。
身後的人沒有說話,空寂的氣氛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樣,生生地磨人。良久,那人用十分低沉的氣音道:「今天那伙人找你問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拿了一包衣服問我,有沒有見過閣下罷了。」蓉綉儘力用十分平靜的語氣說話,這麼近的距離,身後的人想殺自己,可以說輕而易舉。
這世上何人不惜命?蓉綉又是個十分珍重自己性命的人,過去在戰場上,她學會了兩件事,一件事是責任,另一件事便是活著。「你是怎麼說的?」
那人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來。蓉綉淡然一笑道:「自然是說沒有見到,若我說見過閣下,以那些人的脾性,只怕今日村裡一個活口都不會留下。」
「你倒是很聰明。」那人沉吟片刻:「若有來日,你可去長安城,找飛花巷第七家。」
身後的壓力一下子不見了,蓉綉低頭一看,地上的影子已經不見了,那人已經走了,不過一日的功夫,那人就恢復到了這種程度么?
蓉綉將水瓢扔入缸中,她不禁有幾分愁緒,原主在這個村子中已經太久了,連外頭變成了何等模樣都不知曉。
那些殺良冒功的軍士,為何會從苦寒的邊關回來,這些事蘇成奚又是怎麼知道的?一個個疑問在蓉繡的心中盤桓著,可現在沒有任何辦法能弄清楚這些事。
想到這兒,蓉綉只好回到床上,迷迷濛蒙睡了過去。
一夜安穩過去,蓉綉睡得卻不好,這一夢,她夢到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甫一醒來,卻見蘇成奚也睜開了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對著蘇成奚的眼睛,蓉綉總有種心虛的感覺:「相……相公,昨晚你睡得可好?」
蘇成奚笑道:「睡得還好,只是做了一個夢。夢到一隻小貓兒從咱們房間中溜了出去,在外頭看月亮。」
「貓兒?」蓉綉一驚,心裡七上八下的,這個夢彷彿在暗示些什麼,可她再看蘇成奚,蘇成奚就像是個沒事人似的,一點古怪的神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