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第五百二十八章 稱病
待練如紗離去,太子衛隊卻又來到蘇成奚面前,請他去面見太子。在蓉綉心中,太子比之聖上,除了沒有那般老辣,別的都是極為相似的。
兩人便一起來到了太子車輦之中,前幾日還病懨懨的太子,現在看來,倒是精神得很,眼底還留了一抹精光,瞧來十分精明強幹。
「蘇卿坐吧。」太子坐在軟榻之上,看起來十分慵懶自得:「沒想到,聖上竟然真的放了我,如今我們便要改道秦州回去了,不知蘇卿有何打算。」
他臉上雖有笑容,但眼底並無笑意,甚至瞧來有些陰冷,蓉綉不自覺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絆住蘇成奚的手,若真是無什麼話可說,那何必叫他們兩人一同前來,既然一同前來,這意思便也就很明白了。
「我明白太子的心意。」蘇成奚朗聲道:「我只需要太子許諾我幾件事,我便可輔佐太子。」
太子從一旁的瓷盤之中,剝了一枚葡萄,吸入了口中:「嘖,這葡萄當真是酸。蘇卿有什麼事就說吧,我也要聽聽才好說允不允。」
「第一,從今日開始,太子便放下心中的綢繆和詭計,尋道而行,少用些不正的心術。」
蘇成奚眉眼清遠:「第二,我和太子商定的計策,必須令行禁止,否則格殺勿論,第三,太子要為天下黎民謀福祉,若是不能如此,蘇某不肯相助。」
「這三樁事倒是複雜。」太子微微一笑道:「沒想到蘇卿竟然在想這些事,既然你都如此說了,我答應你又有何妨,但是蘇卿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功成之後,你必須身退。」
這便是迫著蘇成奚不再為官,沒想到蘇成奚竟十分爽快地點了頭:「臣本來就有此意,即便太子不言,臣也會這麼做的。」
「這便好了。」太子一時間十分興奮道:「我們現在便改道秦州,待回到秦州之後,我們便可以大刀闊斧行事,天下萬民,早就忍不了聖上了,我們只需推波助瀾。」
「不可。」蘇成奚揚手道:「太子回到秦州,只要做兩件事,一件事是對外宣稱重病,另一件事,是暗中查訪,究竟有何人是聖上安排在這兒的眼線,待這兩件事做好了,太子再說其他的事吧。」
「你……你當真是……」太子剛才的笑意緩緩斂去,他已經忍耐了這麼多年,僅剩下的一點時間,其實也能夠忍耐下來,只是他已經不想再忍了,他也知道蘇成奚所言是對的,便盯著蘇成奚狠狠道:「你可要好好記住,你今天答應我的話!」
很快,車馬便開始行路了,不出三日,太子抱病的消息,就在整個太子衛隊之中傳出來了。
流言愈演愈烈,太子衛隊人人自危,甚至連太子能不能撐到秦州都一無所知,就算如此,眾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趁著每日郎中從太子的馬車中出來,才敢問上幾句話。
這一路去秦州,山高水長,太子日日咯血,眼見著這病是不治了,然而太子似乎心中還有執念,憑著一口氣吊著,在官道上行了十日,終於到達了秦州府。
秦州乃是南國與外頭部族相接的最後一個州郡,而秦州之人多數豪邁爽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當真是個好地方。且端陽王府雖然多年無人,但一直有聖上所派之人暗中打理,因此還能住人。
太子的病不能耽擱,需要好好休息,到達秦州的第一日,蘇成奚便安排太子住下,又令人買了藥材,給太子醫病。
可是這病,全都是裝得,只為了能躲過聖上的耳目,另一面,蓉綉則在暗中察查太子衛隊之中,可有聖上的人。
一一排查過去,倒是有不少可以懷疑之人,蓉綉便明裡暗裡,將這些人安排在秦州城外駐紮,端陽王府之中,只留了一些靠得住的人。
可不過是剛安頓下來一日,聖上的加急消息,便從皇都傳了過來,其中最為重要的便是,令蘇成奚立時歸田,絕不能再耽誤,看來聖上依舊是頗為忌憚這些事。
只是此處天高皇帝遠,就算蘇成奚和蓉綉不走,想要將消息傳遞迴去,那也不是一時片刻能成的事情。
而端陽王府之中留下來的老太醫,則日日為太子診脈,這老太醫也算是有幾分真本事,不過幾日便診出太子並無病症,只是裝病。
太子勃然大怒,竟然直接將這太醫下令押入大牢之中,此等風聲,才慢慢消解了。
秦州多種菽麥等物事,蓉綉則樂得清閑,每日都會做上幾道美食,和蘇成奚一起吃飯,兩人彷彿又回到了原先平靜的生活之中。這日兩人正在用飯,卻見雲珮蹙著眉,走入門中,又一言不發。
蓉綉心中好奇,便開口相問,雲珮卻避而不答,被問得急了,才道原來太子瞧中了雲珮,想要收入王府之中。
太子多年來都並非一個好色之人,更未曾聽說過有強迫民女之事,這事情倒是有幾分蹊蹺。
雲珮見蓉綉不言,竟然一下子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嗚咽道:「蓉綉姐,我不過是個尋常民女,不想進端陽王府,何況太子又是個病秧子,他能待我好么?」
「太子……太子身體其實還能撐得下去。」蓉綉只好想了一句折中之言:「他身子雖弱,但只要好生養著,日後定然會好起來,只是你若不喜歡太子,實在也不必嫁過去受苦。」
雲珮這才帶上了一絲笑意:「蓉綉姐,多謝你開解我。」
她說罷便回內堂去了,蓉綉卻有些不明所以,奇道:「這雲珮,不知聽人說了什麼,最近行蹤越發奇怪起來。」
自從來到秦州,蘇成奚便將經年積壓的案件,一一斷明,又治城有方,整個秦州百姓,無一個不稱讚蘇成奚乃是個好官。如此半月,沒想到太子衛隊竟傳來消息,聖上竟派了太醫前來為太子治病。
這絕非什麼偶然之事,蓉綉心裡頭也十分明白,此事必定是聖上的試探,只為弄清楚,太子是否真的染病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