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要趕我走
一碗粥吃完后,只覺得肚子鼓鼓的。
她看了看房間,只有一個小小的沙發,抿了抿唇問道:「陸叔,今晚,你要在醫院睡嗎?」
「不然呢?」
時歡怔了怔,看著他英挺的容顏,又輕聲問:「可是,睡在哪兒呀?」
「沙發。」
時歡點了點頭。
隨後,又聽他問:「晚上要輸液嗎?」
「有一瓶。」
「什麼時間。」
「十一點的時候。」時歡將這些記得比較清楚。
陸靳北點頭:「好,一會兒給你打完點滴之後,我再睡。」
時歡點了點頭,又看向沙發,總覺得,那個地方,似乎太小了些。
她看了看自己寬大的病房,眸光有些輕柔:「陸叔。」
「嗯?」
「其實,你可以跟我睡,這張床很大,我怕你照顧我又睡不好,會很累。」
時歡的臉頰十分紅潤,眸色裡面有著幾分心疼,如此看來,倒像是一個貼心的小嬌嬌。
陸靳北呼吸微微緊了一分,他不喜歡她說這樣的話。
好一會兒,他沒有回答,反而問她:「時歡,你知道女孩兒十八歲后的定義嗎?」
時歡怔住,一時之間沒理解過來他為什麼這麼問。
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什麼定義……」
「能跟她一起睡的男性,只有未來的丈夫。」
他的嗓音很沉,似乎在提醒著她某種無法改變的事實。
時歡的心頭狠狠的一顫。
是啊……
陸叔教育的沒有錯。
她咬著嘴唇,眼眶裡有著幾分不服輸:「可你是我叔,你養我長大,為什麼不能跟你一起睡?」
「即便是父女,都會男女有別,更何況,是沒有關係的叔叔呢?」他的嗓音冰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時歡的心,狠狠的疼了起來。
是啊……
現在她長大了,她不跟陸叔認生,陸叔倒跟她認起生來。
「好……我知道了。」
看著她有些失落的模樣,陸靳北瞳孔深邃了幾分,又過了好幾秒后,才說:「對了,明天,我會去相親。」
「啊????」
時歡愣住了,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陸叔竟然要相親。
她才反應過來,她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咬著嘴唇問他:「為什麼要相親?」
「想結婚了。」
這是他的理由。
與愛無關。
單純的想結婚。
時歡忽然感覺到無力,她不敢強烈的反對,因為,那樣只會讓陸叔反感她,將她送出國外,到時候,就更加沒有機會了。
她沉默了好久,才點了點頭:「陸叔說的對……該結婚了。」
陸靳北看著她的眸光越發的深邃,似乎在審視她這句話的真心與否。
好一會兒,才又聽她說:「不管怎麼樣,希望陸叔不要輕易和一個女人結婚,希望你考慮清楚,對方一定要愛你,會一輩子陪伴你。」
「嗯。」
他的嗓音淡淡的,時歡的心裡堵得慌。
「還有,她要孝順唐奶奶和陸爺爺,她要做你的賢內助,一定要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女人,她才配得上陸叔。」
陸靳北看著她,低著頭不停的說著,唇角失笑:「你說的這樣的女人,世界上有么?」
時歡看著他,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來話。
有啊!
不就是我嗎!
可她說不出口。
好一會兒,她才笑著說:「慢慢找,總會有的。」
「今天給你買了一棟別墅。」
忽然間,又聽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時歡怔了怔,心裡忽然就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陸叔,給我買別墅做什麼?」
陸靳北看著她,神色變得十分嚴肅:「若我有了未婚妻,你就搬過去住。」
「什麼!?」
時歡完全不能接受,她臉頰頓時變得紅紅的,眼眶裡也在發紅:「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出去住,我在這裡住了十幾年。」
陸靳北的嗓音低沉又嚴肅,但眼底的柔和帶著某種安撫:「時歡,你年紀不小了,跟我住在一起,很多事,不方便,不用叔說得更仔細吧?」
時歡卻沒被他安撫好。
忽然就想到了一個人過的凄慘日子,當即,就哭了出來。
陸靳北怔了怔,他以為,他們在談論很正常的話題,沒想到她會哭:「別哭。」
時歡咬著嘴唇,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好一會兒,才伸出手,牽起了他的袖口一點布料,嗓音顫抖著,彷彿帶著所有的希望,輕聲問他:「陸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陸靳北一怔,看著她這般模樣,胸口彷彿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有些悶悶的,隱隱作痛。
他低著頭,就見她纖細的五根手指頭都在泛白。
他緊緊蹙著眉頭,又說道:「時歡,將來,你也是要嫁人的,總是會離開叔。」
「可我……」不想嫁人……
這四個字不敢說出來,怕陸叔猜到了她對他的心思。
轉而一道:「可我不想搬出去,我說過,會照顧陸叔一輩子,會孝順你……」
說著,她就委屈了起來,咬著嘴唇,嗓音越來越可憐顫抖:「陸叔你答應了,為什麼要反悔,是因為歡歡不乖嗎?可我已經很乖了,為什麼要趕我走。」
除了她小時候,這大概是她長大后第一次哭成這個模樣。
像是一個被搶了玩具的小女孩,問完后,還一抽一抽的。
「好了,這麼大人,哭著像什麼樣子?」
時歡忍不住的抽噎著:「可陸叔要為別的女人趕我走。」
「我不是趕你。」陸靳北蹙起了眉頭,心裡忽然很亂。
「你就是。」
「好了,不談論這個話題了,你需要休息。」
時歡犟上了:「我不,你要趕我走,我不想休息,我不想一個人孤苦伶仃,我不想像以前那樣過著流浪的生活。」
陸靳北長眉蹙了起來,忽然也想到了小時候那個如驚弓之鳥的她。
大概是跟他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她才漸漸可以像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兒生活著,可以笑,可以撒嬌,可以生氣。
曾經的她,低微到,在屋子裡走了幾步,都想彎身去擦乾自己的腳印。
她說自己是個小臟孩子。
忽然,又聽時歡的聲音很輕柔,帶著幾分乞求,一字一句的問:「陸叔,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