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那就先閹了吧
「絕醫,他還有多少希望存活?」墨雲閣閣主墨雲問,青銅面具的遮蔽看不清神色,可是那語氣卻是透著徹骨的冰寒。
而躺在地上的墨軒,墨雲閣的大主管,此時已經陷入了昏睡,被什麼利器剖開的腹部腸子已經流淌出來,沾染了一些枯枝敗葉和泥土碎石。一地的鮮血,看著是異常的恐怖,偌大的廳堂里,除了墨雲的那聲問話,死一般的靜寂。
「我已經幫他止血了,可是存活的希望微乎其微。」絕醫嘆了口氣,白皙的臉上一片痛惜,儘管他醫術高絕,可是這種情況即便是處理包紮好了,目前也沒有在這樣重傷之後存活下來的,傷口還是會很快的潰爛而死。
「我可以試試嗎?」一道清冽如山間清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眾人的視線唰的集中了過去。
陽光從門外照射進來,簡陌剛巧站在那個位置,背著光,看起來無比的高大,她的話瞬間就給了眾人心裡一絲期望,但是看清楚她是誰,眾人就齊齊的轉過頭,她要是有能力,自己還會傷的那麼狼狽,昏迷了七天?
倒是絕醫的目光一亮,審視的看著緩步走過來的簡陌:「你有幾成把握?」他縱然醫術高絕,此時也只能給墨軒吊著性命,徹底的治好,只怕不是那麼容易。但是簡陌的醫術他倒是非常的好奇,這話說的如此淡定,一定是胸有成竹。
簡陌沒有說話,也沒有看眾人的目光,而是慢慢的走到躺著的墨軒的身邊,把了脈,仔細的看了看傷口,比她想的還要嚴重,有的地方的腸子還有擦傷。
「你有幾成把握?」絕醫蹲在簡陌的身側,再次問,簡陌嫻熟的手法讓他突然覺得也許簡陌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簡陌卻沒有去看絕醫,而是抬起蒼白的小臉,看著站在一邊渾身透著莫名寒氣的墨云:「五成把握存活,要不要試?」她故意說的低一些,其實只要處理得當,不感染,存活的幾率也許有九成。
墨雲卻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著簡陌,似乎透過她的皮囊看見她的內心,那種冰寒的審視的目光讓眾人都害怕的避開視線,甚至腳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可是簡陌卻是淡淡的站著,目光平靜,面容平靜,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
「救活他!否則你陪葬!」墨雲冷冷的說,他就是感覺面前這個淡定的女子比她說的更加的有把握。
「那我不救了!」簡陌淡淡點頭,轉身就走,「就當我沒有來過!」
墨雲身影一閃,整個人就在簡陌的面前,並且掐住了簡陌的脖子,目光狠戾的看著簡陌:「你是在頂撞本閣主?」
「呵呵……」被掐住脖子的簡陌無奈的一笑,「我不想死!救人只是我想幫忙而已。」她知道自己是所謂的禁臠,但是,她從來都不怕他。
「你信不信本閣主現在就掐死你!」墨雲加大了手裡的力度,薄唇緊抿,簡陌身後的眾人再次後退一步,主子怒了,有多久主子沒有這樣怒過了,主子一怒,非要見血不可!
「我信,只是我死了,你註定賠本!」簡陌知道他在自己身上投入了多少,也在賭他根本就不會殺了她。
「那點本閣主還賠得起。」墨雲的手指再次收緊,看見簡陌的臉上漫上潮紅,他似乎滿意的勾起嘲諷的弧度,不過是個螻蟻一般的存在還真的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閣主!」另一名墨雲閣的侍衛氣喘吁吁的站在大廳的門口,詫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簡大夫,你要的藥箱!」
墨雲的手驟然一松,簡陌大口的呼吸的新鮮的空氣。
「救人可以,我不接受威脅,否則就是死了也不會救的,他不過是個將死的人,我給他五成活下來的希望。願意試就試,不願意,你就殺了我好了!」簡陌氣喘吁吁的說,可惡,竟然威脅她,她絕對不會任人宰割的!
「你可以試試不救活!」墨雲冷哼一聲,輕輕的拍拍手,兩個侍衛提著一個人走進來,噗通一聲扔在地上。
「凌雲志!」映入簡陌眼帘的赫然是一直跟著自己的凌雲志。墨雲竟然把他也抓來了,想來就是準備的妥妥的用來威脅她!
「藥箱!」簡陌冷然伸手,看著墨雲的目光透著莫名的倔強和冷然,她的人,她自然會拼了命去守護,但是今日這麼對待她,只是希望墨雲有一天不要後悔。
帶著脖子上清晰的掐痕,簡陌挺直脊背走到墨軒面前:「我要一個小房間。」太大的空間沒有辦法消毒。
墨軒很快的被抬到後面的一個石屋子裡,裡面按著簡陌的吩咐已經用藥水刷了一遍,濃郁的藥味充斥在狹小的空間里。
「鹽水!」簡陌讓侍從端過來鹽水,一點一點的清洗墨軒的腸子,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僅僅是清理工作就用了很長的時間,簡陌的臉似乎更加的蒼白,額頭冒出密密的汗珠。
絕醫一聲不吭的拿出帕子就去擦拭,簡陌接受的理所當然,倒是一旁立著的墨雲眸光閃了閃。
「把這個葯給他沖水灌下去!」簡陌從藥箱里拿出一個小紙包,倒了一些在碗里。
「那是什麼?」絕醫好奇的問,似乎是他沒有見過的,還有為什麼用鹽水清洗,以前都是用藥水,多數時候是清水。
「止疼葯!」簡陌愣了一下說道,有清醒傾向的墨軒很快又昏睡過去。
簡陌把清洗的異常乾淨的腸子慢慢的放進去,理順,然後抬起頭:「我要一個人幫忙,其他人都出去,門窗關閉。」這驅逐令顯然是針對墨雲的。
墨雲死死盯了簡陌一眼,轉身出去,絕醫懂醫術可以看著點,他留在裡面確實是沒有什麼用處。但是心裡的怒火卻是熊熊而起,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這樣對待他,偏偏他暫時還不能把她怎麼樣,房間的門砰然關上,可是下一秒大廳的雕花桌子被拍了一個粉碎。
簡陌似乎壓根就沒有聽見一般,從藥箱里依次拿出不同的器具,鑷子,剪子,奇形怪狀的刀具,竟然還有針線,棉紗布。
絕醫睜大了眼睛,這些東西他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用在人的身上。
簡陌剔除了傷口有些變色的皮肉,開始一層一層的縫了起來。
從早上一直到晚上,整整五個時辰,簡陌和絕醫都沒有從房間里出來。
墨雲也端著酒杯在大廳里坐了五個時辰。
「是你出賣了墨軒?」墨雲冷冷問跪在下面,身子如篩糠一般的瘦小男子。
「屬下不是有意的,閣主,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在和連月閣的雨蝶喝酒醉了,說了什麼屬下也完全不記得,似乎有人對屬下用了葯。閣主,饒命啊!」男子的頭嘭嘭的磕在石板地面上,很快就有鮮血暈染開來,閣主的手段他們一直都是膽寒的,何況是出賣同門,那個下場,他連想也不敢想。
「喝花酒,醉酒?你倒是好膽色!」墨雲轉著手裡的碧玉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子里流轉,香氣縈繞著他冷冷的聲調,「那就先閹了吧!」
「閣主,卑職錯了,小的的錯了,您饒了我吧……」苦苦的求饒伴著凄厲的叫喊,那個男子驟然昏睡了過去。
提著刀的侍從面無表情的擦去刀上的血跡,然後退到一邊。
「止血,本閣主可是不希望他死了!」墨雲頭也沒抬,似乎滿屋子的血腥氣和他並沒有任何的關係,偌大的廳堂里,因為四壁的夜明珠亮如白晝,那噴濺的鮮血更是紅的刺目。
「閣主饒命,閣主饒命,小的真的是醉了不記得了……」那個男子又醒了過來,疼痛讓他恨不能此時就死去,眼裡是深深的恐懼。
「不記得了?」墨雲輕笑,他抬起頭,眼眸如冰寒的利刃一般射向男子,看得男子一個哆嗦,「也就是說,你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透露了多少,給墨雲閣帶來了多大的風險?」
「閣主,小的……」男子看清墨雲臉上的笑意,渾身劇烈的抽搐起來,「啊!」他突然就從地上爬起來,飛快的對著萬丈深淵就沖了下去。
暗夜裡的喊聲震蕩群山,也讓站著的人不由的心裡一寒。閣主笑著的時候,才是最恐怖的,因為那會讓人生不如死。
「倒是可惜了!原來可以多來幾刀的1」墨雲輕輕的說,如清風吹過,但是大廳里靜默成一片,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甚至地上的血跡也被人悄無聲息的擦了乾淨。
靜默,在偌大的大廳里蔓延,和外面暗黑的夜成為一體,那是死一般的寂靜,寂靜的壓抑。
嘩啦一聲,裡面屋子的門開了。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望過去,同時也悄無聲息的鬆了口氣,第一次感謝那個人的出現。只看見臉色蒼白的簡陌靠著門虛弱的站著,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頭髮也濕噠噠的,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你沒有事吧?」絕醫終於從震驚中醒過來,跟在簡陌的身後問,可是一雙眸子竟然比牆上的夜明珠還要閃亮。身體甚至因為激動而微微有些發抖。手裡則是死死的拎著簡陌的藥箱,像極了一個小醫童。
簡陌扶著門框艱難的站立著,掃了一眼大廳,發現凌雲志還是安然的坐在地上,她才松下一口氣,回頭看著絕醫,張嘴報出一張藥方,然後說:「有熱症一定要叫我!除了葯和水,什麼都不可以給他吃。」
「你說什麼?」絕醫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看見簡陌眼眸一閉,整個人就癱軟在地上再也沒有知覺。
「簡陌!」凌雲志跳起來,直直的衝到簡陌身邊,一把抱住她,眼圈紅了,是他太無能,不能保護得了她周全。
似乎這個時候,眾人才想起來,簡陌是個昏迷七天剛剛醒來的病人。
墨雲神色冰寒:「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