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我要他
「陛下的傷勢倒是不重,已經止血包紮,且服用過護元丹。」最年長的那個太醫把陛下早就吩咐過的說辭講與溫酒聽,說到後面不由得看了其他幾人一眼,神色明顯有些遲疑,「至於何時能醒轉還得看陛下……」
溫酒一聽到這些搪塞人的話就知道再聽下去全無意義,當即打斷道:「容生、容生……你來看看他的傷。」
謝萬金才想起自己拽著個寶不放手,連忙拉著容生走上前,催促道:「容兄、快!你看看我長兄究竟怎麼樣了。」
「別慌。」容生只說了這麼兩個字,也不知是在安撫誰。
他一邊溫聲說著,一邊伸手把謝珩一直抱著溫酒的手輕輕抽了出來,指尖搭在他脈搏上。
殿中一時間悄然無聲,倒不是謝家這些人瞧不上太醫院這些人的醫術,著實是因為謝珩這身子狀況複雜,先前連著兩次昏迷都讓人素手無策,這次雖說是被砸傷的,但難保他昏睡之後又同上次一樣好幾天都不醒。
所有人都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溫酒更是一直看著謝珩,片刻也不曾移開。
容生給謝珩把脈把了好一會兒,又湊近看了看謝珩頭上的傷,這才開口道:「不是什麼致命的傷,只是剛好砸到了頭才會如此。至於他為何沒有當場昏迷,偏等你回來才睡過去,你還等他醒了之後自己問他吧。」
饒是國師大人見過無數稀奇古怪的事兒,也搞不懂溫酒和謝珩是怎麼做到頻頻搞出這些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溫酒聞言,不由得急聲問道:「那他……」
「若只是砸傷,應該明日就會醒。」容生知她心中所想,沒等問完就直接回答了,「若是引發了他那怪疾,那便說不準了。」
溫酒聞言不由得黯然神傷。
若非是她,謝珩也不必受這罪。
「我上次從寒川帶回來的那些丹藥呢?拿出來給長兄用上啊。」謝萬金拉了一下容生的手,壓低了聲音說:「說點有用的,不該說的就別說了。」
容生抿了抿唇,對上四公子的視線后,適當改口道:「先前本就說他這怪疾時有時無,若要根治,還得等它來了才能真的對症下藥,這回倒算是個時機。」
他說著便讓溫酒把謝四先前從寒川帶回來的東西都拿出來。
溫酒把一眾太醫和宮人內侍們都打發出去,只留下王良和謝家這幾人,然後就直接打開了榻下的暗格,把那些瓶瓶罐罐拿出來放在了榻邊。
她拿東西的時候手都有點抖,外人一走,那慌亂之色便藏也不藏了,「都在這了。」
這些時日謝珩和她都如同沒事人一般,看起來好似對那怪疾毫不在意,其實溫酒憂心至極,生怕哪天謝珩忽然就長睡不醒,所以把這些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放在睡覺的地方,伸手就能拿到。
容生伸手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擺好,語調平靜道:「溫酒,你還有許多事要做,還沒到你慌的時候,你不必亂,也不能亂。」
溫酒臉色微白,強撐著點了點頭。
容生又道:「現下,派人去謝府把不記帶過來。」
「好。」溫酒應聲之後,轉身吩咐王良,「王公公,你帶人去請七公子院里的不記姑娘,務必讓她即刻進宮。」
「是、娘娘。」王良連忙應聲去了。
謝玹微微皺眉,沉聲問道:「難道真的要讓那個小丫頭來治我長兄?」
哪怕他早就知道那姑娘不簡單,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把長兄的安危交到來歷不明的人手裡。
容生頭也不抬地說:「三哥有這琢磨她年紀來歷的功夫,還是先想想怎麼讓她自願出手相救吧。」
謝玹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頓時不說話了。
葉知秋連忙低聲勸他別想那麼多,眼下人醒過來才是最要緊的事。
謝萬金用手肘撞了容生一下,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三哥也是擔憂長兄心急才問這麼一句,你就不能好好同他說么?」
容生抬頭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我若是好聲好氣地同他說話,他大抵要開始擔憂我同外敵聯手要害謝珩。」
謝萬金聞言頓時無言以對:「……」
這確實也是個問題。
三哥愛琢磨事這毛病,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了。
算了算了。
就這樣吧。
殿中幾人都各自說著話,只有溫酒一直靜靜地,凝眸看著昏睡的謝珩。
她想著,若是自己能和謝珩換一換就好了。
寧願病痛加身,也不想這樣擔驚受怕地看著心愛之人受苦,卻無能為力。
好在沒多久,王良就去而復返,「娘娘!六小姐和七公子帶著不記姑娘進宮來了。」
他在半道上就遇上了這幾位,當即就把人帶了來。
謝紫姝是一路小跑進殿的,繡花鞋上全是雨水。
謝子安直接抱著不記快步而來,入內之後瞧見眾人就抬眸看向自己,七公子還有點懵,不由得開口問道:「怎麼了這是?長兄怎麼樣了?」
謝玹沉聲道:「把不記姑娘放下。」
謝子安不解其意,但還是緩緩把小姑娘放到了地上,又拿袖子抹去她臉上的雨水。
七公子見幾位兄嫂都急匆匆回了宮,在家寬慰了長輩們好一會兒,還是決定跟來看看,結果臨出門的時候遇上了被雷電嚇醒的小不記,沒法丟下這小姑娘不管,心裡又著實擔心長兄,索性就直接抱著不記一起來了。
結果半道上遇見王公公,竟然開口就先問不記在哪。
眼下這情形瞧著也不太對勁,好像兄長和嫂嫂瞧見不記比瞧見他要緊的多。
容生抬眸看了小姑娘一眼,波瀾不驚道:「過來吧。」
不記站在謝子安身邊沒動,「我從來不會白白出手救人。」
小姑娘的嗓音依舊軟軟糯糯的,只是說話時背著手,隱約中有了幾分大人模樣。
「你想要什麼?」溫酒看著幾步開外的小姑娘,「只要是這世上有的東西,我都能給你。」
不記微微一笑,抬手指著眼前的少年,字字清晰地說:「我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