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歪打正著?
晨曦時分,早早起身的青荷輕手輕腳地走進曹草的卧房。曹草睡得正香,臉色甚是安詳,想來風寒已好,身體沒什麼大礙了。
青荷嘴角含笑,放下心來,正欲退出曹草的卧房之時,不經意瞥見梳妝案前擺放著幾張以黛石寫滿字的草紙,其中有一張還被折成了紙鶴的形狀。
青荷眨了眨眼,下意識地又瞄了瞄睡熟的曹草,唇線抿了抿,眸中劃過一絲郁色。
皓宇居內,餘慶正替傲白更衣,突然就聽到院內傳來「啪啪」的輕響。餘慶的眉頭跳了跳,眼神不著痕迹地朝窗戶外瞄去。
「有人找你?」傲白似是十分清楚下人之間的聯絡暗號。
「呃……王爺恕罪!」餘慶替傲白整理腰帶的手不禁一抖,當下便彎腰請罪。
「快去快回,省得本王的院子被石頭泥塊扔得亂七八糟!」
「謝王爺!」
餘慶無比感激地沖著傲白施禮,繼而快步奔出房門來到院外。
皓宇居外轉角處的一棵櫻樹下,青荷正站在那裡翹首張望著,見餘慶走出院子時,急忙揮手示意他過來。
見到青荷時,餘慶的心裡一喜,但面上卻是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下意識地左右瞄了瞄,這才朝青荷走來。
「青荷姐,你找我有事?」餘慶有些按捺不住心內的喜悅。
「嗯,這個給你!」青荷神神秘秘地從腰上的綉袋荷包內摸出一樣東西遞給餘慶。
「這……」是送給他的?
「這是我家娘娘給王爺的,還請餘慶你在王爺面前多替我家娘娘美言幾句,說實話,這禁足的日子著實煎熬得緊,所以……明白嗎?」
青荷打斷餘慶的話,連珠炮似地說完之後,如大姐大一般伸手拍了拍餘慶的肩膀:「在這王府內,我最信得過的就是你了,好好服侍王爺,姐姐我很看好你的!好了,我走了!」青荷說完,根本就不給餘慶說話的機會便小跑步離開了,徒留餘慶一人在那裡表情晦暗不明。
天際微露一抹霞暈之時,傲白走出王府大門坐上轎子去皇宮上早朝。在大鼎國,十二歲的男性便已束髮戴冠,以示成年。傲白成人禮之後便被封了王,每日都要到皇宮去上早朝。他很清楚自己參加早朝不過是例行公事,朝堂上沒人將他當做一回事兒,十二歲便是這麼個尷尬的年齡。
坐在轎中的傲白綳著小臉,對那些仍將他視作弱質孩童之人感到惱火,包括府內被他禁足的王妃。
攤開掌心,一隻被他攥得皺皺的灰黑紙鶴軟塌塌地癱著。
可惡,居然用這招來諷刺他!
轎外,餘慶的心裡懸著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的。他不明白王妃摺紙鶴給王爺是為何意,但他清楚地記得當他將紙鶴轉交給王爺時,王爺那瞬間鐵青的臉色……呃,想想都讓他忍不住發抖。
岫月居內,曹草醒來后發現自己昨晚放在梳妝案上的紙鶴不見了,問青荷時,青荷說不清楚。曹草蹙了蹙眉,沒怎麼在意,重新又在草紙上描描畫畫了一番。
是夜,皎月當空,清輝籠罩下的曉風閣,疏影橫斜,水色清淺。
八哥鳥綠哥撲騰著翅膀躥上躥下,接連不斷地背詩說話,試圖引起主人傲白的注意力,然,此刻的傲白卻是坐在亭閣內的凳子上,神思飄遠,魂游天外。
除了綠哥那機械干啞的叫喚聲以外,四周靜悄悄的。亭閣飛起的檐角下掛著燈籠,暈黃的燈光下,傲白死死地盯著掌心的紙鶴看,眸中的怒火幾欲將紙鶴焚化成灰燼。突然,他發現紙鶴的紙身上似乎有字以及些許不明的線條,於是眼眸一眯,手指開始拆解紙鶴……
與此同時,岫月居內,曹草如是坐在鞦韆架上晃蕩著,口中含著一塊涼糖,悠閑地閉上雙目,雙耳卻警惕地聆聽著周圍的動靜。
不多久,曹草便聽到空氣中傳來絲綢衣物摩擦的悉索聲響,那聲響華麗細膩,在靜夜中有種蠱惑的氣息存在。曹草知道,昨夜的那人又出現了,而且那聲響是他故意弄出來讓她聽到的,否則她根本就不可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那男人的功夫當真深不可測到變態的程度呢!
曹草睜開眼,下意識地四處掃視,卻並未見到男人的影子,突然——
「嗯,在下聞到一股沁涼的甜香味道,敢問姑娘你在吃什麼?」男人的聲音氣息陡然出現在曹草的耳畔,驚得她差點沒跳起來。
淡定,淡定!曹草在心裡默念道。
「我說,你就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出現嗎?」曹草坐著沒動,淡淡地說道。
「敢問,正常人都是如何出現的?在下愚鈍,還請姑娘明示一二!」男人那戲謔的聲音鼓動著曹草的耳膜,氣息故意拂過她的耳垂。
曹草最終沒能忍住,屈肘搗向自己身後。男人不躲不閃,曹草只覺肘部搗上一處如棉花般的柔軟,繼而那棉花陡然又像彈簧一般將她揮出去的勁力全數反撲回來,迫使她整個人趴向前方,眼瞅著就要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腰間倏然被一強而有力的手臂摟住。
曹草暗暗惱恨咬牙。
「動氣傷身,姑娘何必……」
「閉嘴,混蛋!」曹草惡狠狠地罵道。
「在下不叫『混蛋』,在下名叫鍾子佑!」男人並不惱,慢條斯理地笑道,「姑娘還沒告訴在下,你口中吃的是什麼呢?」說話之時,眸光灼灼璨亮。
曹草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四兩撥千斤」了,遇上鍾子佑這麼一潭幽深得起不了漣漪的黑水,只會將心浮氣躁之人逼瘋,逼狂。
曹草索性平復下心中的怒氣,眉峰一挑,眸光瞬間由憤怒轉變為輕佻嬉笑。
「想知道我在吃什麼是嗎?那好,我告訴你,我吃的是涼糖,冰冰涼涼,甘甜芬芳,潤喉潤肺,提神補氣,乃是甜點中的上上品,實在是美味得妙不可言哪!」曹草故意誇大其詞,將一塊普通的涼糖說成是極品美味,末了,向後微側臉,眼尾上揚,誘惑道,「想吃嗎?」
聞言,鍾子佑原本摟抱著她腰的手臂不由地緊了緊,聲音也跟著暗啞低沉魅惑:「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他說話時,氣息吹動著曹草頰邊的髮絲,極致曖昧撩撥。
「你說呢?」曹草的身體愈發僵硬,不過她察覺到一點,鍾子佑雖然說話忒不正經,眸光也灼熱燙人,但其實他心下並無半點**欲意。
「那我就來了……」
「你敢!」曹草目光一凜,指尖瞬間多出一枚寸許長的鋒利刀片,毫不遲疑地朝向摟著她腰部的手臂劃去。
絲綢衣袂摩擦的輕響當即響起,鍾子佑如水一般滑盪開去,現身在曹草的身側一丈開外處:「姑娘真是沒良心,虧我還痴心對你!」
曹草在心裡呸了一聲,同時抖落一身因肉麻噁心而突起的雞皮疙瘩。
「唉,算了,姑娘不仁,但我不能不義,昨晚,我說的那句詩,姑娘可曾解出其中的奧義來?」鍾子佑背靠在櫻樹上,雙臂環胸,眸光邪魅炯亮。
「奧義?哦,姑娘我參透了,呶,接著!」曹草「咻」地向鍾子佑擲出去一隻紙飛機。
「這是什麼東西?」鍾子佑新奇地將紙飛機打量了一遍。
「飛機。」
「飛雞?」
「嗯哼。」
「這與我說的那首詩有何關係?」
「你拆開來看!」曹草說著,漆黑的眸突然間流光溢彩,唇角也彎起一抹狡黠的笑。
縱然曉得曹草或許會弄出什麼小意外來,但鍾子佑卻沒在意,微笑著拆開紙飛機,有著過人夜視能力的他隨著摺紙的展開,微笑也漸漸僵住——
這,這……
「對於本姑娘的理解,你還滿意嗎?」曹草雙手環胸,下巴微微抬起,邪痞地望著正處在微愣中的鐘子佑。
那張摺紙上以黛石勾勒出一幅畫,一幅人體寫實畫——
皎月升上樹梢頭,一男子側卧在牆頭上,身形頎長勻稱,笑靨淺淺,眼神惑人。最重要的是該男子光裸著身體一絲不掛,某些**部位還巧妙地加重陰影給予特寫……
裸男子的旁邊附有兩個字:曬月。
鍾子佑看著那畫良久不出聲,曹草以為他氣崩了,卻不想他突然抬起頭,眸中閃現淚光,嘴角牽起魅笑,曹草猛打一個激靈,正想腳底抹油之際,卻聽他說道:「我果然沒看錯人,好,從今日起,我傳授你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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