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的想知道？
「怎麼樣？言小姐，有什麼需要問韓導的嗎？」宋南見言瀾看了半天不說話，輕咳了一聲，開口詢問道。
說實話，連他都覺得女二的戲不好演，何況是這個剛畢業沒有一絲經驗的大學生，一旦力度掌握不好，那演出來的，可能就是個四不像，不但試鏡過不了，搞不好還會在心理上留下一道深刻的陰影。
言瀾這才放下手裡的紙，搖了搖頭，接著又點了點頭，宋南一臉懵逼，這妹紙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
「韓導，我只有一個問題。」言瀾看向韓凌，開口道。
韓凌頷首，「言小姐請問。」
言瀾腦海中掠過一抹悲涼至極的畫面，她深吸了一口氣，「根據人設，女二蘇婉清是個不折不扣的反派人物，可是她原本也是個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戰場殺將，不過是因為家族被滅，心上人背叛，才一步一步踏上這條不歸路的……這樣一個人物，在韓導心中到底是正是邪？」
韓凌面上頓時掠過一抹錯愕之色，他像是見了鬼一般看著言瀾，若不是他手裡的劇本從未曾公開披露過，他甚至都懷疑，言瀾是不是看過全部劇本，才有這個疑惑。
事實上，在創作這個劇本之時，他最大的糾結之處就是這個，沒有誰是天生的壞人，大反派蘇婉清也是被一步一步逼得走投無路，哪怕是到最後，她心中也仍舊有著天下，只不過，成王敗寇，何況她血腥殺戮不假，她殘害忠良也是不假，可她最初，也想要守住的也只不過是一個人的心罷了。
比起女主一路白蓮花的人設，蘇婉清實際上才是他著墨最多，也是最糾結的一個角色，所以聽言瀾說要試鏡女二之時，他才會覺得意外。
韓凌看著言瀾，坦誠道：「你說得沒錯，蘇婉清本身也不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只是身在那樣的環境之中，她無權選擇，九族被滅，心上人背叛，是導致她黑化的主要原因，以至後來她殘害忠良，濫殺無辜，因為沒人在她受盡屈辱走投無路之時站出來為她鳴冤平反，也沒人問過，她是怎樣從一片血污之中浴火重生，她不算正途，但也不算邪道，人人心裡都有一桿秤，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言小姐覺得，她到底是正還是邪？」
言瀾聞言低低笑了一聲，開口：「韓導真的想知道？」
韓凌點頭，言瀾眼神驟然冷冽，一字一頓道：「若我是她，只會比她做得更狠更絕，管他什麼仁義道德，管他什麼江山天下，誰若是負我，我便會以殺止殺，屠盡天下！」
那一瞬間，整個屋子裡驟然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視線都是落在言瀾身上，分明只是一句話而已，但他們卻從她身上看到一股無形的殺氣，彷彿此刻，言瀾就如同是蘇婉清俯身，揮手間便是天下烽火狼煙，以殺止殺。
「好！你的眼神實在是太到位了！阿南，馬上帶她去換裝！」片刻后，韓凌第一個反應過來，滿臉激動欣喜之色，緊緊的盯著言瀾。
在言瀾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自己筆下的角色活了過來一般，那一眼一眉之間，看似風輕雲淡，卻是蘊藏著無盡的殺機。
這就是他想要女二蘇婉清！！
宋南被他一喊，這才從剛才的震撼之中回過神來，立即道：「好好好，言小姐，請你跟我過來。」
言瀾此刻面上已經恢復如常，彷彿剛才那個滿身殺氣的人不是她一樣，演技收放自如，若不是親眼所言，韓凌真的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新人。
不知為何，他隱約開始期待起來，這部戲……或許真的能大放異彩！
試戲間內有一個簡易的服裝間，裡面擺放著幾套戲服，宋南將言瀾帶到之後，指了指那一排戲服，「這些戲服你隨便挑一套換上，換好了就出來，我在外面等你。」
言瀾道了謝，宋南便離開了服裝間，她掃了一眼衣架上掛著的幾套戲服，目光最終落在末尾處一套戲服上。
……
幾分鐘之後。
服裝間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韓凌等人的視線也是隨之看了過去，下一秒，一個穿著紅白相間長袍，頭頂扎著一個高高的馬尾，一副江湖遊俠裝扮的少俠，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少俠劍眉星目，英姿颯爽，一雙漆黑眸子睥睨天下不可一世。
她一步一步走到眾人跟前，直到走到那舞台中央，朝著韓凌等人微微鞠了一躬，朗聲開口：「導演，我準備好了。」
台下，韓凌等人才從剛才那驚鴻一瞥的驚艷之中回過神來。
為什麼只是換了一套戲服而已，甚至都沒有上過妝，可言瀾給人的整個感覺都完全變了，不止是外表，更是一種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質，此刻的她，儼然是劇中人物的化身！
韓凌抑制住內心的震撼與激動，立即道：「好，你可以開始了。」
話音落下，台上言瀾的眼神一下就變了，那雙漆黑幽邃的眸子里，此刻彷彿是蘊含著無數悲涼與怒火，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就那樣空洞荒蕪的站在那裡，如同是被整個世界說拋棄。
「呵……」良久，蘇婉清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噙著無盡的殺氣，她的目光如同冰刃一般落在某處，一字一頓的開口：「楚漓，我蘇婉清真是瞎了眼，才會相信你可以救我蘇家……」
她深吸了口氣，旋即抬手擦掉眼角不知什麼時候流下來的淚水，等到那淚水擦乾，她的眼神也是變得荒蕪冷漠，空無一物。
「從此後，你我之間再無瓜葛，你不是想要這江山天下么……我偏要從你手中奪過來，你想要守護什麼，我便要摧毀什麼……哪怕是賠上我這條性命，也絕不後悔！」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面上緩緩露出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冷漠至極，沒有一絲溫度，看得人心裡一陣一陣的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