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你是誰?她又是誰?
「看起來這些貨色還挺知道反抗的呀。」
野豬人摸著自己的下巴上的幾根黑色的硬毛,呵呵笑了一聲。
在旁邊看著的弗蘭格則是不說話,就好像現在的這一切真的和他無關似的,僅僅只是在這裡站著不動。
那名獸人抓住了甜酒酪,將她拉過來。可是這位公主卻並沒有那麼容易妥協,趁著這個獸人的手掌交替拉扯的間隙,她的身體猛地從地面上彈起,急旋,想要掙紮起來。
可是獸人卻像是早就看穿了她的企圖一般,反手就抓緊了勾爪的繩索,隨後用力一拽。
卻不料,甜酒酪卻是憑藉著對方這一拽的力量同樣用另外一隻腳在地上一蹬,整個人宛如離弦之箭一般彈射向這名獸人。只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用腳去踹,而是彎曲膝蓋,用膝蓋骨重重地撞向這名獸人的咽喉部位。
咚——!
一聲響,這名獸人明顯沒有預料到這個人類少女在空手的情況下竟然還能夠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一時不察,喉嚨口被重重擊中。在劇烈的不適感與嘔吐感之下,他不得不放下繩索捂住脖子。而甜酒酪卻是已經借著這個機會飛起一腳,將纏繞在腳上的勾爪踢飛向旁邊衝過來的另外一名獸人,自己則是轉身跳向第三名獸人的頭頂,身子略微蜷縮之後……
「喝——!」
伴隨著一陣爆喝,這名少女的身上猛地綻放出一股強烈的氣勢!原本嬌小的身軀就像是突然間充滿了無窮的力量一般在空中一個旋轉,迴旋的一拳在那名獸人即便抬起手防禦的過程之下,依然一拳打斷了對方胳膊處的骨頭,同時還將那名獸人擊倒在地。
落地,少女身上籠罩的氣勢似乎開始迅速衰減。她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在這短短的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之內,又有兩名獸人從兩邊聚攏過來,這兩名獸人顯然是一副被激怒的模樣,速度很快,他們獸人化的身軀看起來力量也十分的強橫。
「不要……小看我了……」
在喘了兩口氣之後,公主的雙拳再次捏緊。與此同時,剛才那股氣勢也像是被調整完畢了一般,重新從她的身上迸發而出——
「我不允許……再有任何人……小看我!喝——!」
爆喝聲中,一名靠得最近的獸人已經伸出手打算抓住她的頭髮。但是手剛剛伸出,卻驚訝地發現這個女孩的身影已經消失!緊接著,他就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猛烈的風聲!
不等回頭,後腦勺上的一擊重擊就已經讓這名獸人的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地暈倒在地。
一擊成功,甜酒酪身上的氣勢又一次開始迅速收縮!另外一名獸人可不會允許這個女孩再次進入調整階段,趁著她落地的間隙一個箭步趕上前,雙手抱成拳,居高臨下地直接朝著她的腦袋頂上轟去!
甜酒酪躲閃不及,她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夠繼續進行呼吸調整,只能憋著一口氣抬起雙手,硬生生地扛下了這名獸人的一擊。
伴隨著拳頭與手掌的互相碰撞,甜酒酪咬著牙,她只感覺渾身上下的骨頭和肌肉就像是瞬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似的,僅僅維持了不到半秒鐘的時間,她身上的氣勢就被直接打散,整個人也在對方的抱握雙拳之下被打的跪倒在地,甚至就連臉蛋也被那名獸人的手重重地壓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你……!放開你的……臟手!不準……碰我!」
眼看就要陷入最糟糕的結局,甜酒酪努力掙扎,大聲呼喊。可是在連續使用兩次「氣勢」之後,她的身體已經疼痛的好像要散架了一樣,根本就再也動彈不得。
此時,那個野豬人卻是哼了一聲,緩緩說道:「還真是難纏的小丫頭,你也不看看你的兩個同伴,他們都已經被控制了,你還掙扎個什麼勁?」
甜酒酪一愣,艱難地轉移視線,卻看到愛麗兒和伊戈兩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地都被困住。所以說……鬧了半天,就只有她一個人還想要掙扎,還想要擺脫現在的困境嗎?
一想到這裡,想到自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都還沒有人能夠來救自己……自己最愛的達克·光中光這段時間就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也不再出現,甜酒酪那充滿不甘和憤恨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委屈與屈辱的表情。淚水開始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很快,嗚咽聲就開始從這個女孩的喉嚨之中傳了出來。
看到這裡,弗蘭格拍了拍手,說道:「真是有意思的表演。我帶來的貨物怎麼樣?餘興節目相當有趣吧。」
野豬人也是點了點頭,笑道:「真的很有趣,我相信有些客人應該就會喜歡這一類型。應該可以提供一些非常有意思的玩法。相比起來,這邊的兩個反而顯得有些無趣了。」
這個獸人緩緩走到愛麗兒和伊戈的面前,他首先在伊戈的面前站定,低下頭,端詳了片刻。
此時,伊戈只是堆著一臉的笑容,表現出一種人畜無害的模樣。
見此,野豬人開口說道:「半精靈我的店裡也有不少,會彈琴唱歌的也有幾個。我開始有些後悔給你那麼多錢了。」
然後,他轉向愛麗兒這邊,在看到愛麗兒現在擺出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之後,則是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這個人類女孩倒還算可以,不過現在太髒了,看不出來究竟好看到什麼地步。喂,女孩,你會些什麼把戲?給你個機會說說看,有點絕活的話或許可以給你安排一些更加『輕鬆』的活兒。不然,你就準備進『豬圈』吧。」
至此,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愛麗兒的身上。甚至包括現在已經面臨絕望的甜酒酪以及旁邊一副隨遇而安模樣的伊戈。
在這樣的注視之下,愛麗兒的臉上卻並沒有展現出任何的焦躁情緒。
不,應該說……就連她最最習慣使用的那種「微笑」表情,現在她都沒有展現出來。
現如今,唯一還掛在她臉上的表情,就只有那種深深的沉思,以及一副默默等待的淡然表情。
「請問,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相比起回答,愛麗兒反而先一步地提出了一個問題。
野豬人顯然愣了一下,他瞥了一眼那邊的弗蘭格,哼道:「什麼叫看出什麼來了?」
愛麗兒呼出一口氣,略微搖了搖頭,舉起雙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動作,說道:「算了,我認輸。你們猜的沒錯,我真的不是藍灣帝國的長公主甜酒酪·碧藍。之前之所以假冒長公主,純粹是為了我自己的安全著想。」
那邊的弗蘭格則是哼了一聲,緩緩道:「這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還用得著你現在否認?」
愛麗兒卻並不搭腔,只是將舉起的手緩緩放了下來,說道:「弗蘭格先生,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很佩服你?」
這下子,倒是輪到弗蘭格震驚了一下。只是這樣的震驚表情在他的臉上僅僅是一閃而過,卻是接著說道:「這一點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你這麼一個江湖小騙子佩服我這樣的領主侍衛,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愛麗兒歪著腦袋,緩緩道:「有必要嗎?我們真的要浪費時間來這邊長篇大論地解說這裡面的情節嗎?弗蘭格先生,我很敬佩您的謹慎,您的強大。就我所知,你可以算得上是我所見過的獸人中最強的一人。您很謹慎,也很強大,或許在很多時候您的這種性格和能力是一種優點。可是有的時候,太過謹慎反而會成為您的缺點。這一點在其他人知道了您是一個如此謹慎的人之後,往往會很容易揣摩到你的心思。」
「我們這段時間一起旅行過來,我對你的了解雖然算不上很多,但多多少少也算是打過交道了。您真的覺得一個如同您這樣謹慎的人,會在這邊耐著性子看已經交易完成的這位野豬人老闆來捉拿我們嗎?」
聽到愛麗兒這麼一說,那邊的野豬人老闆和四周的獸人彼此之間互相望了一眼,隨後全都轉向那邊的弗蘭格。
對此,弗蘭格則是略微想了想后,說道:「我想要看老闆把你們抓起來,這又有什麼問題?你還不允許我看了?」
愛麗兒輕輕搖了搖頭,緩緩道:「弗蘭格先生,你很謹慎,可是即便是一個再謹慎的人,對於自己不熟悉的事物也只能憑藉臆測來進行行動。而十分不幸的是,你恰恰是一個對自己的智力和性格十分自信與自傲的人。這樣的自信與自傲讓你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把握住對你來說並不熟悉的事物。之前我說我是商人這件事情上,你已經上了一次當。可是這一次,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才能夠確定我現在究竟處於一個怎樣的處境。」
弗蘭格沉默不語,只是默默地看著愛麗兒這邊。
「如果真的按照這位野豬人老闆所說的,你們之間並不是第一次進行人口買賣這種勾當的話,你根本就不可能在交易完成之後還會在這邊繼續待著看。」
「因為,第一次進行交易的話,人的確會很好奇,想要知道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可一直都干這種勾當的人的話,卻是不可能在這邊繼續看下去的。而是會立刻收兵轉身離開,將這裡的事情全都交給野豬人老闆來處理。而你和你的士兵們卻全都留在這裡,一個都沒有走,完全在這邊觀看這位格鬥家和獸人們的戰鬥,這已經證明了你們絕對不可能是經常做這種事情。至少,不是最近幾個月,甚至幾年裡面經常做這種事情。」
對於這個答案,野豬人老闆則是呼出一口氣,望著弗蘭格的眼神顯得有些無奈。
而弗蘭格則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沉默片刻之後,他才開口說道:「所以你覺得,我在這邊看你們怎麼被抓,是因為我太感興趣?」
「不,是因為你必須要在這裡看著。你想要知道我的嘴裡究竟會吐出什麼話來。這些話你不能聽旁人轉述,以你謹小慎微的性格,你一定要親耳聽到才能夠放心。」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你才必須要在這裡待著,一直到你確定了你心中所想的那些事情之後,你才能夠策劃接下來的行動。」
完完全全聽明白愛麗兒的所有話語之後,弗蘭格略微沉默片刻,隨後才終於像是解除心中疑惑一般,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再次走到愛麗兒的面前,緩緩說道:「如果,我並沒有你想想的那麼複雜,真的只是想要將你們賣掉呢?」
愛麗兒依然一臉嚴肅地說道:「不會。」
弗蘭格倒是笑了:「那麼自信?」
愛麗兒:「我相信你的嚴謹,這麼嚴謹的人怎麼可能把一個看到自己這一路上究竟做了什麼事情的人就這麼轉手賣掉?」
弗蘭格:「或許我只是忘了呢?或許我只是太過得意忘形了呢?」
愛麗兒呼出一口氣:「那我只能說,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事實上,我對於自己的判斷迄今為止還從來都沒有錯過。不然,你故意將那些殺人的事情做給我看,就是為了看我的反應來可樂嗎?」
事實上這怎麼可能?
不說這一路走來了,哪怕是在人魚之歌公會的時候,愛麗兒也知道自己曾經做出過無數個錯誤的判斷。這種所謂的不會做出錯誤判斷純粹就是唬人的,用來提升自己話語的威信程度的!
如果不這樣說的話,這個人恐怕立刻就會把自己當成無用之人,迅速撕成碎片!
看著這名女性現在一副如此鎮定,並且言談舉止之間絲毫都沒有那種慌亂的情緒。
弗蘭格不由得對於愛麗兒也有些另眼相看,他再一次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愛麗兒,開口道:「你究竟是誰?哦,不對,我早就知道你是誰了。」
說著,他轉向旁邊的伊戈,開口說道:「這個精靈剛剛出現的時候說過,他是人魚之歌公會的成員。這個人魚之歌,應該是一個冒險者公會吧?既然他會脫口而出自己是這個公會的名字,那麼就代表你應該也是這個公會的人。而以你這種完全沒有戰鬥力的情況還能夠成為一個冒險者公會的成員,那麼可以想見,你在你們公會中的地位一定很高。」
愛麗兒:「所以呢?」
弗蘭格伸出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隨即想都沒想,就走向那個壓著甜酒酪的獸人這邊,略微推開他的手,將那個被壓在地上的女孩攙扶起來,甚至在其面前單膝下跪,展現出足夠的恭敬:「那麼,這位想必應該就是藍灣帝國的真正長公主,也是此次前來我國進行出使的使者——甜酒酪·碧藍殿下了吧?」
一路以來,甜酒酪一直都被壓制著自己的身份。
可以說,打從踏入獵凶座帝國的土地之後,她就和自己的公主身份徹底告別了。
但是現在,竟然有人一口氣直接推斷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那一瞬間,她對於眼前這個曾經害死了一個村子的村民,並且屠殺了一個村莊的獸人立刻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尤其是在他向著自己單膝下跪表現虔誠的時候,這讓她幾乎恨不得立刻就要抱著這個獸人大聲歡呼!
但是……
在即將張開嘴感謝並且承認之前,甜酒酪突然看到了那些之前被自己擊倒在地,現在已經重新站起來的獸人,看到他們一個個的都揉了揉自己被擊中的地方,顯然並沒有受什麼重傷的模樣。再聯想到自己剛才的經歷以及剛剛愛麗兒才和這個人之間產生的話語交鋒,甜酒酪剛剛到嘴邊的歡喜話語立刻就吞了回去。
她想了想后,卻是開口說道:「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公主,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
「不,你就是長公主。」
弗蘭格哼笑了一聲,從地上起來,緩緩說道——
「你剛才的戰鬥過程中可是從來都沒有去顧慮過那邊那個女人。如果你真的是公主的侍女,怎麼可能對於自己的主人完全不關心,只有在被壓制的無法反擊之後才去關心其他人?長公主殿下,現在由我說這些話可能有些遲了,但是,歡迎你來到獵凶座帝國。」
說完,在甜酒酪張著嘴巴震驚的時候,弗蘭格則是迅速起身,看了看這邊呆若木雞的甜酒酪,再看了看那邊眼神銳利的愛麗兒之後,哼道:「所以,你才是侍女?呵……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愛麗兒想了想,說道:「我這一路之上或許的確有很多的破綻,但我希望你不會說是在一開始你就懷疑了。」
弗蘭格再次哈哈一笑,拍了一下手,說道:「真是不巧,我還真的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懷疑你在撒謊。」
愛麗兒的臉上依然保持著那種嚴肅的態度,沉默片刻之後,說道:「為什麼?」
只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能夠得到一個回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