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議論

聞念慈剛帶著招娣到村口，就聽到村裡的人在小聲地議論著什麼。

村口的大柳樹下圍坐著好幾個人在嘮嗑。

有人說：「老劉家幾個兒子真不是東西，當初聞家志民能掙錢的時候，一口一個哥，喊得多親熱。這志民生病沒錢治，一個個的溜得比兔子還快，半毛錢都不願意往外拔。現在瞧著人家姑娘做生意賺錢，能掙錢，立馬屁顛顛地趕上來要借錢，一開口就是千百塊。」

「誰說不是呢。聞嫂子去收塊菌的時候，劉老三還說，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價格得高點，他咋不說都是一家人，直接拿去得了唄。要知道他當初娶媳婦的錢，還是聞嫂子出的呢！」

「我看他們就是瞧著秀芬妹子好欺負，前幾天聞家老幺丟了，沒見劉家的人出門找過！」

聞家大伯也算仁至義盡，劉秀芬的娘家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絕情斷義。

出嫁后的劉秀芬一直在忙扶三個弟弟，哪成想，聞家一出事，三人跑得比誰都快。

隔壁的嬸子瞧見聞念慈帶著招娣回來了，趕緊小碎步跑上前來，將劉老二上門借錢，劉老四賭博輸錢還在聞家哭慘的事兒一一告訴了念慈。

聞念慈氣不打一處來：「謝謝嬸子提醒，我現在就去家裡看看。」

果不其然，聞家的小院門口，大剌剌並排坐著劉老二劉忠和劉老四劉勇，旁邊放著招娣和良才兩個小傢伙都捨不得吃的零食，而站在一旁的母親劉秀芬正一臉為難的搓著下衣擺。

也不知劉秀芬說了上門，劉勇突然情緒激動起來，拉著劉秀芬的手邊喊：「大姐，我這實在是沒辦法了，才舔著臉來找你要錢。桂花她都懷了三個月的娃娃了，說這個月月底要是還不把外面欠下的錢還掉，她就去縣醫院打掉，不生了。」

一見聞念慈冷著臉進來，劉勇訕訕地閉嘴了，轉身說：「大姑娘都長這麼大了，長得這麼漂亮，走在街上我都不敢隨意認。」

聞念慈回來的路上燙了個捲髮，給自己置辦了身深藍色小西服，方面日後的人際交往。此時的聞念慈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唯唯諾諾又什麼都不懂的農家小妹，她隨便一捯飭，不僅外形有了很大的改善，就連氣場都變得強大起來，像極了下鄉的幹部。

試圖擺長輩架子的劉忠和劉勇，在不自覺間就被比了下去。

聞念慈放好採買回來的食物和鍋碗瓢盆，然後轉身挑眉看了一眼她的二舅和四舅，回道：「可不是，好幾年沒來往了，我都有點認不出四舅舅來。」

聞念慈話裡有話，劉勇堆出笑臉，有點尷尬地說：「是好幾年沒見，忙，大家都忙著咧。」

劉忠皺著眉頭喊渴，說：「大姐，來你家這麼久，連口熱水都沒喝上。」

在一旁的劉秀芬立馬賠笑，招呼招娣提水瓶過來，讓招娣給兩個舅舅倒點水來。

招娣聽話地去提暖水瓶。聞念慈看得愈發來氣，感情這倆欺軟怕硬的傢伙就是這麼不要臉。聞念慈假裝整理東西，大步走上前去，然後看似無意實則有意地踢翻了那個暖水瓶。

砰的一聲，水瓶炸裂，熱水四濺。

幸好聞念慈及時將妹妹護在身後，招娣才沒有被熱水燙到。

聽到動靜的劉秀芬趕緊上來查看情況，怪姐妹倆毛手毛腳，又心疼地問燙著人沒。

聞念慈故意提高喊道：「媽，招娣這手才剛好，複診時醫生都說了，要修養，幹不了重活。誰想喝水，自己倒去，又不是沒手沒腳的。」然後無視了臉色鐵青的劉家兩兄弟，朝著外屋喊了一聲：「良才，姐姐給你買的零食你怎麼亂放，還不拿到屋子裡去，別叫什麼貓兒狗兒的叼走了！」

良才哦了一聲，樂呵呵地抱著東西跑回隔壁房間去了。

劉忠脾氣沖，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你這妮兒怎麼說話的，膽敢在長輩面前撒野！」

「什麼長輩，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當初我爸生病的時候，你這個做長輩的去哪兒了。哦，我記起來，你和我四舅商量著把我嫁給村長家的傻兒子咧。」聞念慈一點也不怵，當場懟了回去，語氣森寒，「再說了，聞家不是早就給張家斷了嗎，喊你們一聲舅舅就是我客氣客氣，你還真當自己有分量了不成！」

聽了這話的劉忠氣得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

劉忠氣得拍案而起，罵道：「敢對我撒野，不教訓教訓，你怕是不知道我劉忠的厲害！」

說著，劉忠揮起拳頭就要揍過來，聞念慈早年間的防身術不是白學的，她後撤一步，下蹲，反手就握住了劉忠揮舞過來的拳頭，用胳膊肘猛地往後搗去，正中劉忠小腹。

劉忠痛得齜牙咧嘴的，踉蹌著往後栽去。劉勇慌亂地去扶他哥，被劉忠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扶我做什麼，你小子倒是上啊，這小妮子罵得可不光我一人！」

劉勇受了鼓舞，咬著牙紅著眼就撲了上來。只可惜劉勇一個賭徒，哪有什麼力氣，三下五除二就被聞念慈踹到在地。兄弟倆雙雙失敗，劉忠躺在地上罵罵咧咧：「好，好，我記著了，你們聞家的姑娘就是蠻子！」

聞念慈不客氣地瞪了回去：「舅舅你還是少說幾句吧，我們聞家不歡迎你。」

劉忠劉勇兩兄弟一面罵罵咧咧地出了院門，不服氣的劉忠便扯著大嗓門喊道：「你個聞家姑娘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打自家舅舅！不就是掙了倆臭錢嗎，說到底也就是個打工跑腿的，神氣個什麼勁兒啊！我兒子可是上了省高中的尖子生，以後要上大學的，比你這累死累活的打工妹高不知道幾倍去！」

聞念慈冷笑道：「那你就守著你那尖子生兒子去吧，別來我聞家。我聞家的男娃女娃以後別說上重點大學的人，就是出國讀書都綽綽有餘！要是出不了兩個大學生，我聞念慈三拜九叩上你們劉家磕頭認錯不說，還在村口勇喇叭喊我聞念慈是個廢物，活該一輩子做打工妹！」

劉忠氣得也開始放狠話：「好，在場鄉親做見證，你要是能做到，我到你爹墳前跪一宿！」

劉家兄弟借錢不成，臨了倒是立下了一個荒唐的賭約。

劉秀芬聽得額頭突突直跳，一直惶恐不安，反倒是兩個躲在屋子裡偷聽情況的小傢伙興奮得很，一見兩個舅舅走了，便跑出來圍住聞念慈，崇拜地說：「姐姐，你好厲害啊！」

聞念慈在小傢伙心目中的地位，咻的一聲，拔高了許多。

劉秀芬皺著眉，打發幾個小的回房間睡覺，然後慌著聲音不贊同地說道：「姑娘啊，這事你做的偏了些，他們畢竟是你的舅舅，這樣動手也太…」聞念慈握住了劉秀芬的手，寬解道：「媽，人善被人欺，咱們做的堂堂正正，問心無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