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睜著眼說瞎話
強盜?
阮雲歡震驚。從剛才聽到的對話,她知道今天淳于昌會有所動作,可是,她以為他會弄一個走水之類的戲碼引起混亂,以便趁火打劫,哪裡料到,竟然會明火勢杖的在太子府殺人。
微微揚眉,阮雲歡心底冷笑一聲,提起裙擺,發足飛奔,卻是和眾人相反的方向。
衝過觀景廳,果然見十幾個蒙面人手提鋼刀追著人到處跑。
太子妃的生辰宴會,除去皇子帶有少量的護衛,別的府上的護衛、隨從都留在前院,這夥人衝進來,後花園里竟然沒有人能夠阻擋,剛才還寧靜的花園裡,一瞬間變的血肉橫飛。
阮雲歡目光一掃,見有幾個蒙面人向後宅衝去。一咬唇,避開人群,向花園一個偏僻角落跑去。
如果記的不錯,那裡有一道小門,直接通到后宅。
剛剛跑出不遠,就見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姐嚇的面無人色,蹲在地上大哭,一個蒙面人正手執鋼刀向她衝去。
是她?
阮雲歡揚了揚眉,一腳踢起一塊石頭,正正撞上蒙面人胸口。趁著蒙面人一停,疾衝過去一把將那位小姐拽起,喊道,「跟我來!」不容分說,拽著她就跑。
那位小姐早嚇的傻了,見有人來救她,顧不上別的,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跟著就跑。
剛剛拐過一條長廊,斜著衝出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阮雲歡一眼瞅見,認出正是那天其中一個黑衣人,急忙一把將他拉住,連聲道,「侍衛大哥,救命,救救我們!」
護衛著急的跺腳,說道,「兩位小姐先躲躲,奴才要去找三殿下!」
三殿下?
阮雲歡一怔,沒想到這個人不是太子的人,竟然是三皇子淳于康的手下。念頭一轉,連忙說,「三皇子被幾位侍衛大哥護著,向前院去了,我是右相阮一鳴的女兒,求侍衛大哥帶我們一道去前院,我的護衛也在前院里!」
那名護衛一聽三皇子已經去了前院,眼前又是阮丞相的女兒,哪裡還會拒絕?點了點頭,帶著她們轉身向前院衝去。
阮雲歡知道,淳于昌來這麼一出,就是為了找到這名侍衛和另一個人,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拿了什麼要緊的東西,但是只要能給淳于昌添堵,她倒不在乎他是誰的人。
仗著自己對太子府還算熟悉,阮雲歡左拐右彎,專往人少的地方跑,心裡悄悄念叨,但願這一次,三皇子沒有把兩個人都帶上,讓淳于昌撲一個空!
三個人七拐八彎剛跑進前院,迎面見五、六個侍衛衝來,大聲問,「可曾看到太子?」
阮雲歡瞬間想起李改和那婢女的話,忙說,「太子?方才聽說去了書房,不知道這會兒還在不在?」
那幾個人一聽,忙道,「先去書房看看!」帶著人匆匆趕去。
亂鬨哄的人群中,那侍衛不見有三皇子,不由疑惑道,「阮小姐,三殿下……」
阮雲歡低聲道,「方才聞說五殿下的人在找前幾日偷東西的兩個黑衣人,想來三殿下前去相助!」
侍衛一驚,向她深深望了一眼,點頭道,「多謝小姐指點!」向她施了一禮,匆匆離去。
「小姐!小姐!」白芍和一眾丫頭被留在二門,聽說花園裡出事,正急的火上房,一見阮雲歡逃了出來,大喜過望,衝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
「我沒有受傷!」阮雲歡安撫住白芍,轉頭向身邊那位小姐一瞧,問道,「樊小姐,你還好吧?」
這位樊小姐,名喚樊香兒,是刑部侍郎樊士浩的獨女,雖然是庶出,在家裡卻也是如珠如寶。
阮雲歡救她,可不是善心大發,而是上一世,這樊香兒是淳于昌的側妃,為了爭寵手段用盡,這一世,豈能輕易放過她?
「哦,我……我還好!」樊香兒驚魂未定,緊緊抓著阮雲歡的胳膊向四周驚慌的張望,顫聲道,「今日多虧阮姐姐救我,若不然……若不然……」想到強盜滴血的鋼刀,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阮雲歡挑了挑唇角,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說道,「樊小姐是有福之人,雲歡恰好遇上罷了!」
這個時候,秦氏帶著阮雲樂也披頭散髮的逃了出來,正好聽到二人的對話,不禁咬牙道,「放著自個兒的母親妹妹不管,反而去救一個外人!」刑部侍郎不過一個三品官兒,樊香兒還只是個庶女,在秦氏心裡,她的性命自然不如自己和女兒的金貴。
阮雲歡唇角一挑,淡道,「妹妹有母親照應,雲歡何必擔心?再說,事發突然,雲歡也不知道母親和妹妹躲去了何處!」
聽到秦氏的話,樊香兒臉上閃過一層怒意,卻沒有說話。
「阮姐姐,你沒事吧?」急促的聲音響起,沈子涵匆匆的奔了過來,說道,「方才我剛換了衣裳,便聞說園子里出了事,正擔心姐姐!」
幾時成了姐姐?
阮雲歡挑眉,淡淡笑道,「我離賊人尚遠,不打緊,倒是妹妹方才救人,讓雲歡佩服!」這裡平陽王的世子落水,那裡就進了賊人,當真是巧啊!
沈子涵聽她喚出「妹妹」兩字,臉上掠過一層喜色,聽她說到救人,越發得意,說道,「幸好子涵自幼在江淮長大,若不然也束手無策。」
阮雲歡笑了笑不語,卻聽旁邊一位小姐輕嗤一聲,說道,「我可不曾聽過,哪個府上的千金小姐會自個兒跳湖裡救人的,沈小姐可當真是不一般吶!」
沈子涵臉色驟變,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咬著唇側過頭去。含笑靜立的阮雲歡突然感覺到兩道怨毒的目光,微微側頭,卻見平陽王側妃樂氏轉過頭去。
阮雲歡微怔。難道說,世子落水果然和太子府進賊無關,一切只是巧合?
這一會兒功夫,前院各府的侍衛得到消息,很快集結衝進後花園去,太子和幾名皇子陸陸續續從後院退了出來。
「稟太子爺,那伙亂賊全部伏誅!」不過一會兒功夫,就有侍衛奔出回稟。
全部伏誅?
阮雲歡不禁挑了挑眉。也就是說,竟然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各府有沒有逃出來的,一聽眾賊伏誅,均是亂鬨哄搶進去尋人。或死或傷,一時間,整座太子府呼疼聲、痛哭聲響成一片。
太子氣的臉色發白,一邊傳喚太醫替受傷的人醫治,一邊命人報去刑部。
「啊!」阮雲歡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叫了一聲,說道,「太子殿下,方才殿下的侍衛尋找殿下,奔去了書房!」
太子一愣,還沒等細問,就見幾名侍衛匆匆跑了回來。
「殿下!」為首之人將一個女子踹翻在地,說道,「殿下,這個賤婢在殿下書房偷盜!」正是那個給淳于昌上茶的婢女。
「殿下,奴婢沒有!」婢女連連磕頭,嚇的臉色發白,連聲道,「奴婢只是看強盜殺人,一時嚇的沒了主意,才躲去殿下書房,殿下……」
「殿下的書房在後院?」阮雲歡清清淡淡的插嘴,隨後忙用手一掩唇,施禮道,「臣女無狀,請太子殿下見諒!」
「殿下,她在書房裡到處翻找!」侍衛躬身回稟。
太子臉色更是陰沉的可怕,擺一擺手,說道,「府中出了這等事,這個賤婢竟然趁火打劫意圖偷盜,此刻被人拿了,還妄圖欺瞞本宮!」猛一抬頭,大聲喝令,「拖下去,亂棍打死!」
「是!」侍衛齊聲應命,不顧婢女連聲喊冤,上前將她拖了下去。
審都不審,這就打死了?
阮雲歡挑了挑眉,暗暗嘆氣,心裡多少有些失望。怪不得,太子會從一國儲君,一步一步走向絕路。
「啊,你……是你……」突然,旁邊傳來一聲驚呼。
阮雲歡回頭,就見六皇子淳于堅一手指指白芍,又指指她,一臉的震驚。
白芍見了是他,也是一怔,回頭去瞧阮雲歡。
認出白芍,自然也就認出了自己。阮雲歡淺淺一笑,施了一禮,問道,「六殿下為何這般驚訝?」
淳于堅手指著她,一臉的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你們!」目光緊緊盯在她臉上,似乎看她究竟是不是一臉大麻子。
阮雲歡眨眼,「六殿下認識臣女?卻不知在何處見過?臣女為何不知?」
「你……」淳于堅見她睜著眼說瞎話,不禁氣結,瞠目向她瞪視。
阮雲歡笑的一臉純良,輕聲道,「臣女從順城回京不過五日,不知殿下何時何地見過臣女,恕臣女愚鈍,竟然不記得!」
「我……」淳于堅越發說不出話來,只見那雙波光瀲灧的眸子輕輕眨了眨,便露出一抹狡黠,頓時心中一凜。想起自己是偷溜出京,如果說和她豐城相遇,豈不是不打自招?
「老六,你認錯人了!」一邊的淳于信淡淡開口,目光向阮雲歡一掃,含上一抹笑意。
淳于堅愣怔片刻,也知道此事不能挑了出來,狠狠向阮雲歡瞪了一眼,扭過頭去。
兩位皇子竟然和她有說有笑!
眾夫人、小姐都瞪大了眼,驚訝之後,是或多或少的羨慕嫉妒。一旁的沈子涵微微抿唇,向兩位皇子瞧了一眼,便眼巴巴的瞧著阮雲歡,只盼她開口介紹自己,可以引起兩位皇子的注意。
樊香兒本來也是一臉羨慕,轉頭見到沈子涵的神情,不屑的冷哼一聲,身子一側,擋在她和阮雲歡之間。沈子涵恨的咬牙,卻默默退開兩步。
兩人的情形落在阮雲歡眼裡,卻故意裝作沒有瞧見,笑的雲淡風輕,心裡卻有一絲警醒。那位沈小姐雖然顯的急功近利,但那份隱忍,可不是旁人能比的!
一旁秦氏見這情形,也是一臉陰沉,加上阮雲樂受了驚,抽抽咽咽哭個不休,心裡更是煩亂,見有旁的府上的夫人、小姐離開,便也告辭。
太子正一邊安撫受驚的太子妃,哪裡顧得上旁人,揮了揮手,說道,「今日勞各位貴客受驚,改日本宮再行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