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兒臣替她承擔
就在此時,但聞山邊太監揚聲稟道,「齊王殿下到!」隨著呼喝,但見齊王殿下一身紫色蟒袍快步上山,向御景亭而來,身後隨著離去不久的六皇子淳于堅。
陳賢妃臉色微變,冷笑道,「齊王今日,又是來替齊王妃受罰的?」
淳于信停步,仰首與立在階上的女子對視,俊挺身形,挺的筆直,淡淡道,「不知睿敏做錯何事?」
陳賢妃見他竟不施禮,更是恨的咬牙,說道,「她害福寧滑胎!」
「哦?」淳于信挑眉,問道,「母妃可有證據?」
陳賢妃冷笑,說道,「賤婦刁滑,還不曾問到!」
淳于信淡道,「那就等母妃問到,來齊王府拿人罷!」說著話,一步一步踏上石階,與她相對而立,凝目與她對峙。
幽冷的烏眸,不再有一絲溫度,所有的,皆是暗藏的凌利,仿如……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
陳賢妃輕吸一口涼氣,不覺退後一步,咬牙道,「齊王,這裡是後宮!」
「是!」淳于信淡應,說道,「母妃掌管後宮,兒臣知道,只是睿敏是齊王妃,並非後宮之人!」
陳賢妃怒道,「她在後宮中害人,難不成本宮審不得?」
「不能!」淳于信介面,淡道,「母妃若有實據,兒臣替她承擔,母妃若無實據……兒臣的人,任誰都不許再動一指!母妃見諒!」微微俯首,算成一禮,回頭喚道,「雲歡!」淺淡的話語,並不顯凌利,卻字字如刀,刻劃入骨。
「王爺!」阮雲歡輕應,慢慢踏上石階,與他並肩而立。
陳賢妃咬牙,跺腳道,「反了!反了!」
阮雲歡向亭門內一望,淺淺勾唇,淡道,「母妃還是瞧瞧福寧罷,似乎不太好呢!」
陳賢妃冷笑,說道,「你害她滑胎,她自然不好!」如今裡邊那個女子,對她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將眼前的女子除去。
可是話音剛落,但聞亭內宮女一聲尖叫,大聲道,「娘娘……娘娘……鬼……鬼啊……」大呼小叫,爭先恐後奔了出來。
齊王殿下眼疾手快,一把撈住齊王妃的身子,向後一縱,穩穩避開。
立在階上的陳賢妃卻猝不及防,正正被沖奔而出的宮女撞中,立足不定,一個跟頭摔下石階,與宮女滾成一團,頓時衣衫臟污,釵環偏垂,髮鬢散亂,不由怒聲喝道,「賤婢,跑什麼?」不等起身,一掌揮出,已重重一記耳光打在宮女臉上。
宮女顧不上臉頰生疼,一手指著亭門,白著一張臉叫道,「娘娘……娘娘……有鬼……有鬼……」
陳賢妃見她臉色慘白,眼眸驚恐的大張,不由心頭突的一跳,向兩名太監一指,喝道,「你們,進去瞧瞧!」
兩名太監應命,齊齊奔上石階,衝進亭去。只是短短一瞬,便聞兩聲驚呼,兩名太監連滾帶爬的逃了出來,連聲道,「當真……當真有鬼……」
陳賢妃更是臉色難看,咬牙道,「大白天的,哪裡來的鬼?」目光掃過,見眾人均是一臉驚異,不禁咬牙,向身畔兩個宮女喝道,「隨本宮進去瞧瞧!」
那兩名宮女身子一縮,怯怯喚道,「娘娘……」想說不去,被她狠戾的眸光一逼,又哪敢出口,只得應命,扶著她一步步向御景亭而去,雙腿戰戰,身子微側,做好隨時逃走的準備。
淳于信本來立時要帶阮雲歡離開,見此情形,也大為詫異,垂頭向阮雲歡一望,卻見她神色淡然,仰首向他一笑,水眸微眨,突然做個鬼臉。
淳于信心情頓好,忍不住微微勾唇,手臂環緊,將她緊攬入懷,低聲喚道,「小狐狸……」
話剛出口,但聞亭內一聲尖利的驚呼,陳賢妃倉皇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衝出門來,臉色慘白,大聲尖叫,「鬼……鬼……」
淳于信大吃一驚,一手將阮雲歡推至白芍身邊,搶步迎上,喚道,「母妃,出了何事?」這一刻,瞬間忘記她對自己的殘忍與冷漠,只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的母親。
陳賢妃一把將他抓住,一手向御景亭內一指,顫聲道,「鬼……阮雲樂……鬼……」身子一陣陣顫抖,幾乎不能站立。
淳于信抬頭,向御景亭一望,才道,「母妃,若是母妃放心,讓兒臣處置!」
此刻陳賢妃早嚇的心膽俱裂,一聞此言,自然求之不得,忙連連點頭,說道,「好!好!」
淳于信抬頭,但見幾名宮女都早已嚇的癱倒在地,只得向勉強還立著的兩名太監一指,說道,「你們,送娘娘回宮!」又轉頭向淳于堅道,「六弟,你一同送母妃回去!」
淳于堅點頭,說道,「臣弟知道!」上前扶住陳賢妃,說道,「賢母妃,兒臣護送賢母妃回宮!」
陳賢妃已嚇的說不出話來,只是連連點頭,抱緊淳于堅手臂,跌跌撞撞向下山的路行去。
淳于信眼見鳳鸞宮的人連滾帶爬的跟了下去,這才轉頭望向餘下的一名太醫,說道,「煩太醫與本王一同進去。」轉頭向阮雲歡一望,柔聲道,「你在這裡等我!」指揮若定,片刻決斷,最後一句,語氣頓柔,彷彿能滴出水來。
阮雲歡微微抿唇,向太醫一望,輕輕點頭。
那太醫不知發生什麼,但學醫者總比旁人膽大,當即領命,隨著淳于信向御景亭去。
但見二人剛剛踏入亭門,太醫就是一聲驚呼,踉蹌退了出來,臉色蒼白,神情驚怔不定。
跟著淳于信也快步退出,皺眉道,「太醫,這究竟是何病症?」
太醫連連搖頭,顫聲道,「微臣一生行醫,均不曾瞧過,這……這……」咬了咬牙,說道,「許是恭王妃衝撞了什麼……」
話音剛落,但聞亭內一聲厲叫,「啊……疼……疼死我了……疼死我了……來人……來人啊……」
太醫一驚,心頭打一個突,又連連退後幾步,噗嗵向淳于信跪倒,連連磕頭,說道,「齊王殿下,微臣委實不曾見過,殿下還是另尋旁人罷!」
淳于信劍眉微攏,向他默視片刻,點頭道,「好罷,有勞太醫!」
太醫聞言,彷彿逃脫了性命,連磕三個響頭,逃也似的去了。
烏眸,向四周服侍的宮人望去,但見無論宮女、太監,均是神情瑟縮,避開他的眸光,淳于信不禁暗嘆,向一人一指,說道,「你!」
那太監身子一顫,臉色頓時慘白,結結巴巴道,「殿……殿下……」
淳于信皺眉,說道,「恭王妃身子有恙,總不能留在宮裡,你即刻下山,赴明德門外,將恭王府的人喚來,若有人阻擋,就說是本王說的!」
那太監如蒙大赦,忙磕個響頭,爬起身急急的奔去。
淳于信向餘下的人一望,指道,「你們,去取被褥、衣裳!你們,喚人抬張橫椅上來!你們……」一一吩咐。眾人但求不要進那御景亭,無不奉命,匆匆而去。
眼瞧一切安置妥當,阮雲歡這才慢慢向淳于信行去,說道,「王爺,我去瞧瞧!」
「雲歡!」淳于信皺眉,搖頭道,「還是不要去了!」就算是小狐狸下的手,但阮雲樂那樣子,怕她瞧見也會嚇著。
阮雲歡微微一笑,搖頭道,「無防!」喚過白芍、青萍,慢慢向御景亭去。
淳于信拗不過她,又生怕她受驚,無奈一嘆,只得隨後跟來。
阮雲歡慢慢踏進亭門,但見阮雲樂躺在地上,一張細滑的容顏竟然以肉眼瞧得見的速度,迅速乾癟、破裂,又再翻出新肉,然後再乾癟……破裂……
而一具身體在地上不斷翻滾,雙手不斷在自己身上亂抓亂撓,衣衫撕去,將全身抓的血肉模糊,還在不斷的抓下去。一邊抓,一邊尖聲大叫,「疼……疼……癢……癢……啊……救救我……」
阮雲歡微微抬眉,見案上仍有吃剩的菊花茶,信手提起,向她身上澆去,淡淡道,「妹妹,這般樣子,哪裡還有恭王妃的威儀?」
阮雲樂但覺周身痛極,彷彿如萬箭穿身一般,偏偏心頭一處,又奇癢難當,用手去抓,又無從抓撓,當真是難受無比。
只是她雖如此,偏偏神智清明,身體每一絲感覺都清晰無比。聞阮雲歡一說,霍然抬頭,厲聲道,「阮雲歡,是你!是你!」
「是我?」阮雲歡淡笑,慢慢退至一張椅子前坐下,淡淡道,「妹妹得好處的時候,怎麼就不說是姐姐?」
阮雲樂向她怒目而瞪,嘶聲道,「好處?什麼好處?」
「嘖嘖!」阮雲歡搖頭,說道,「妹妹就不曾想到,你小小年紀,為何身子長的如此之快,與你同齡的小姐,都不如你?」
阮雲樂身子一震,咬牙道,「我身子長的早,有何奇怪?」
阮雲歡微微一笑,輕輕點頭,說道,「你不但身子長的快,連肌膚也較旁人細滑的多,想來……恭王殿下定是愛不釋手罷!」
阮雲樂身子顫抖的越發厲害,顫聲道,「我……我受恭王殿下寵愛……」話說半句,卻已說不下去。
不錯,成親這一年多來,淳于昌對她確實夜夜索取,可是,也只是如野獸一般的索取而已,又幾時有半分憐惜?
只這一瞬間,她腦中靈光一閃,竟然一片清明,失聲道,「是藥方!瓊丹給我的藥方!」
「妹妹果然聰慧!」阮雲歡輕輕鼓掌,淺笑道,「妹妹若是不用那葯,大婚之時,我又如何令人分不出你我?若是妹妹不用那葯,又如何令恭王殿下對你欲罷不能?妹妹若是不用那葯,又如何能輕易受孕?妹妹若是不用那葯,又豈會輕易滑胎?」
阮雲樂聽的張大嘴,結結巴巴的道,「都是你……都是你……」
阮雲歡冷笑一聲,點頭道,「不錯!都是我!如今你的身子,與常人大相徑庭,常人能用的,你不能用,常人不能用的,你也一樣不能用。比如……」
唇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淡淡道,「皇祖母賞下的阿膠,母妃賞下的茯苓膏,想來妹妹都用過了,卻不知,於旁人是極好的補藥,於你,卻是催命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