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驚艷
桑月自詡從小識美色無數,先不說別人,就是單單一個她的主人宮玄夜,也足以讓她對所有這天下間的美色免疫。縱使是再絕色的美人站在她的面前,都不會在她的心裡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了。
然而面對眼前這個衣裳半退的女子,她的內心竟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很是驚艷。
自己這是累傻了?
桑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眼前的女子見她這怪異舉動,更是嚇得花容失色,不僅整個人開始瑟瑟發抖,就連她的嘴唇都開始泛起白來。
桑月知道是自己唐突了,這女子一看髮髻就是還未曾嫁人,這麼一個黃花大閨女正在換衣裳,被人瞧見了不說,偏偏撞見這一幕的自己還一臉殺死,這實在……
「姑娘抱歉,打擾了,我在找人,並非有意冒犯。」
桑月拱了拱手,淡淡瞥了一眼她的臉龐,心中不禁緩緩一震,這張臉,還真是每看一眼都會有不同的驚喜。
「唔……」桑月道過歉,冷淡地轉身,準備離開,便聽到身後傳來細如蚊吶的聲音,「這位姑娘請留步,你能教教我這件衣裳該如何解開嗎?」
桑月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然後又轉身回來,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其實心裡已經笑得崩騰了。
這姑娘還真是……她跟了宮玄夜這麼久,已經被他的性子傳染得七七八八,倒是很久沒這麼想開懷大笑過了。
幸好她忍住了。
不過這姑娘倒是奇怪的很,明明生得一副柔弱模樣,可是說起話來居然這般粗狂,這聲音……呃,還真是讓人難以和她的樣子聯繫到一塊兒去。
撞見桑月眼睛里的疑惑,姑娘一臉嬌羞……嗯,至少在桑月看來那是一臉嬌羞。
「那個……我,我方才趕路之時不慎弄髒了衣裳,所以讓下人……我家主子和其他下人都在外頭等著,可是這件衣裳是主子賞的,我有些不知該如何脫下來,讓姑娘見笑了。」
可倒真的是見笑。
看此人的穿衣方式和一腔那本不屬於傲天皇城的口音,而她此時又恰好出現在傲天皇城外面的樹林里,這麼一來她的身份……恐怕她口中的主子,就是自己所要找的人了。
不過這姑娘身為一介丫鬟,居然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膚若白雪,一雙手也是蔥白如玉,就是這身上的衣裳也可以說是價值不菲,想來平日應該備受主子寵愛。
呵,沒想到那容昭國的容凜皇子真的如外人傳聞那邊溫文爾雅,對人謙和有禮,從部分對方是何種身份,就連一個丫鬟都能被他如此對待。
桑月在心裡默默道,嘴上開口卻是十分淡然,仍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無妨,姑娘不介意我過去吧?」
那姑娘搖了搖頭。
桑月這才撥開腳下的樹叢,緩緩走過去,來到那姑娘身邊。猛然抬頭,這才發現對面的人居然比自己還要高出半個頭,不禁愣了一愣。
姑娘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卻是帶著,清澈如水勝池中之荷,桑月穩住心神,恭敬地道:「姑娘,我不便親自為你解開。不如我就用口述言傳,你按照我說的去做?」
「好,有勞了。」那姑娘愣了愣,欣然同意,點了點頭。
桑月瞥了一眼鬆鬆垮垮地掛在她身上的衣裳,輕輕咳了一聲,道:「你這是將衣裳上面的盤扣解錯了,而且那根流蘇那裡打了僵個死結。」
姑娘一臉茫然:「什麼流蘇?你說這幾根奇奇怪怪的帶子?什麼盤扣?這天下衣裳的盤扣不都是一樣的嗎?這女兒裝怎麼這麼難解。」
桑月嘴角一抽。
容凜啊容凜,你究竟將你手底下的人都寵成了什麼模樣,衣裳都不會穿了。
桑月繼續解釋:「就是那三根淺黃色的帶子,好像被你扣死了,有一根還夾在盤扣裡面。你把它解開,再解盤扣就行了。」
「原來如此。」姑娘恍然大悟,便抬手去解,桑月連忙轉身,在心中暗暗對自己念著「非禮勿視」,一遍又一遍,念到第三遍的時候她突然愣了愣,不對,既然都是女子,那她為何要迴避?
「好了,果真是這樣,姑娘謝謝你……咦,姑娘你的耳根子怎麼這麼紅?」那身後的人一臉興奮還未退下去便看著她的後腦勺,轉為了疑惑。
「我……」桑月一句話剛打頭,還沒說出口,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呼喚。她愣了愣,立馬便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身後的人驚道:「他們來尋我來了,姑娘你……」
桑月打斷了她:「我明白,姑娘請保重,可別再跟親人走散了,告辭。」
「哎……」她逃得太快,身後之人的呼喚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只隱隱記得幾個字,「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桑月居然真的跟著念了一遍。
林子里傳來一陣對話聲,她應當是自己被人尋回去了吧?桑月心中這麼想著,只覺得心底一塊石頭突然放了下來。
奇怪,不過是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自己擔心她作甚?
既然人已經見到了,還是儘快回去向主人復命的好。
這麼想著,桑月加快了速度。
殊不知,方才差點被她看光的人,此刻正穿戴整齊,衣冠楚楚地站在樹林之中,不顧周圍鬆了一口氣的下人的喋喋不休。
手中抱了一身粉色的女子衣裙,口中兀自呢喃:「一次都沒有回頭啊。」
「凜哥哥,你好了沒有?時辰不早了,咱們該進城了!」外頭傳來一陣充滿活力的呼喊,某人暗暗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也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應了她一聲,便轉身走出了這片小樹林。
傲天皇城門口。
烈日下,柳培元已經帶著一隊親兵在此等候了將近兩個時辰,從上午時分開始便疏散周圍的百姓,大街小巷敲鑼打鼓告示,讓他們為了迎接鄰國皇子進城而讓開道路。
可誰想而知對方居然比原定時間晚了一個多時辰,可饒是如此,柳培元身後的將士也沒有任何一個抱怨的,他們手握長槍,身穿鎧甲,站在街道兩旁巋然不動。
周圍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如果不是有護衛隊攔著,恐怕就要控制不住地衝出來了。
「淺染,你怎麼樣?還能堅持嗎?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柳培元倒是不擔心自己手下的那些兵,這些年來他們跟著自己南征北伐,身子骨可強著。就是比這更嚴苛的訓練都有過,在烈日下暴晒著實算不得什麼。
所以,眼下之前死活非要跟著來的柳淺染倒是讓他覺得擔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