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而這名少女,眉眼處像極了……
「我佔據的是公共車道,並未踏入你的私人領域,所以你暫時還沒有理由能夠趕我。」顧少卿眸底的驚艷並不收斂,修長的手指捏著根香煙,嗓音像是縈繞在嘶啞的煙霧之中:「而且……我只是想要陪著你入睡而已。」
就算是以這樣有著距離感的陪伴。
慕酒甜擦拭長發的動作一頓:「把你的香煙掐掉。」
他自然而然的按照她的吩咐將煙掐滅在指尖,嗓音低笑了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愉悅了他,放柔聲音輕哄著:「沒關係,你去睡吧,我等你的燈熄滅了就走。」
遙遙相望,那精緻的五官就算是在黑夜甚至是背光的情況下依舊明媚。
她將毛巾搭在欄杆上,已經擦拭的半乾的長發隨意的撩到一側的肩頭,溫靜如畫的臉龐輕笑了下:「我以為在這一年來,你很清楚我的生活作息。」
「對。」顧少卿頷首:「你一個人睡有開壁燈的習慣。」
所以……
顧少卿今晚這是不準備離開了嗎?
天已經徹底的黑透了,庭院里的路燈閃爍著暖橘色的光芒,隱約還能夠看到小飛蟲在深夏的微風中煽動著翅膀,炙熱卻蕭瑟。
慕酒甜對上顧少卿那雙黑澤中有著無盡柔情專註的眸底,忽然的笑了:「顧少卿,你這又是何必呢?」
身子隨意的倚在車邊,顧少卿定定的抬眸睨著她:「我的答案你應該早就知道的。」答非所問,聲線淡靜:「明天我有點事情需要去處理,你去薛家的時候記得帶個保鏢。」
「保鏢?」慕酒甜揚眉:「看來你們都知道那件事了。」
「薛微柳回來的事情?」
「難道不是嗎?」
顧少卿清雋的容顏薄唇突然勾起笑了笑,嗓音溫和卻有著掩飾不住的嘲弄:「看來明天發生的事情會很多。」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慕酒甜也沒有問。
距離明天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她很快就能夠知道。
垂眸,兩個人無聲無息對視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時間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好。」
男人的聲音淡淡的,掛斷電話,直到二樓陽台上那道令人驚艷的身影轉身離開,他一張俊臉才極靜暗啞的笑:「所以,希望你不要牽連旁人,酒甜。」
慕酒甜覺得顧少卿只是因為晚上宴會時她沒有拒絕成為他的女伴,甚至是因為記者招待會上那個吻,才會有守在她家樓下,期待她回心轉意。
壁燈開著,房間里有著盈盈的暖光。
背對落地推拉門,她躺在床上兀自的笑了笑,或許最開始時,她可能會因為這樣類似於偶像劇般的浪漫橋段而心動。
可現在,早就沒有了。
因為要去薛家,慕酒甜將第二天所有的公事全部都推的一乾二淨。
吃過早飯後,她俯身撿起擱在鞋柜上的車鑰匙,白色刺繡襯衫加一條牛仔短褲,長發被隨意的挽在腦後,露出精緻飽滿的額頭,不施粉黛的小臉上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像極了個年輕漂亮的大學生。
「慕小姐,慢走。」
和幫傭告別,慕酒甜剛出別墅大門,就看到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守在她的車邊,看樣子應該是保鏢。
渾身有著肅殺氣息的保鏢,慕酒甜仰臉,皮笑肉不笑:「顧少卿派你們來的?」
「夫人好。」
兩個人同時間的頷首鞠躬,比踩著高跟鞋的慕酒甜還要高出多半個頭,肌肉健碩:「顧總派我們保護顧太太,還請顧太太見諒。」
「我是去朋友家見朋友,並沒有你們顧總猜測的生命危險,所以不要跟著我。」
慕酒甜只是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直接越過,開鎖上車。
在兩個保鏢都沒有來得及阻止的時候,油門一踩,車子直接沖了出去。
可等到車子駛出去不到一公里,後面就有著一輛明目張胆跟蹤的車子,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兩個保鏢的。
只要他們不插手她的事情,慕酒甜也懶得理會他們。
應該是薛夕景提前囑咐過的,慕酒甜剛剛停好車子,便有聞聲迎出來的幫傭,態度很恭敬,指揮著路:「先生有事出去了,艾小姐在畫室,先生說了,慕小姐來的時候,我們直接帶您過去就行。」
艾小姐。
慕酒甜忍不住抿唇輕笑。
看來不僅是顧文斌沒有娶唐嬈的念頭,就連薛夕景都沒有娶艾薇兒的念頭,否則怎麼會任由幫傭稱呼其為「艾小姐」。
看看當初還沒有確定關係,於嬸稱呼自己「太太」就可知了。
雖然顧少卿為人是渣了些,但在這方面,不得不承認,他要比其他幾位都要做的更好。
畫室就建在花房,夏日裡撲鼻而來的花香氣掩蓋不了濃郁的顏料味。
「艾小姐,慕小姐來了。」
沒有人回應,幫傭剛準備通知第二遍,就被慕酒甜阻攔了下來:「我自己進去就行。」
腳步放輕,一進去就能夠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背對著自己,金髮披散下來,快及腰,純白的衣裙布料輕盈,在徐徐吹拂的空調中略略飄起衣角。
血紅色的顏料在畫布上勾勒,做最後的塗抹。
少女金髮黑眸,髮絲凌亂狼狽,用最疲倦的姿態將勝利的獎盃高高舉起,四周爛漫開來的是遍地的花,像極了畫室外花房的模樣,明明是溫暖明媚的畫面,卻在右下角遍布著染血的荊棘。
如果細看,還能夠看到少女微微蜷縮的雙足上有著斑駁的血色和細刺,深深的扎在白嫩到幾乎想要讓人捧起來呵護的肌膚上,血肉模糊成一片令人戰慄的傷痕。
誰也想象不到,這名少女是經歷了怎麼樣殘酷瘋狂的過程,才得到最後勝利的獎盃。
而這名少女,眉眼處像極了……
「艾薇兒。」
「你來了。」血紅色的畫筆在畫幅上有著輕微的停頓,金髮女人沒有回頭,只是嗓音微啞著笑:「你覺得我畫的怎麼樣?」
沒有回應,不知道是慕酒甜在細細的打量,還是一時間的說不出話來。
良久,慕酒甜才微笑:「你打定主意了嗎?」
「主意?」聲調上揚,笑聲輕盈高貴,卻隱藏著無盡的諷刺:「走到現在的結果,你覺得我有後退的路嗎?」
手指倏然的鬆開,畫筆掉落在地上,大理石板上瞬間多了抹紅色。
沒有去撿,艾薇兒轉身,眉目沉靜的好似縈繞著某種說不出來的情緒,眸色淡的幾乎無物:「不過還是要謝謝慕小姐的配合和提前準備。」
「我是個商人,也尚且能夠算是你的朋友,在你和希爾達之間做選擇的話,我覺得還是你比較穩妥。」
「不,選擇我,才比較激進。」
畢竟艾薇兒曾敗在過希爾達的手下,滿是黑人的游輪再加上將近一年的遠離法國,她的眸底蔓延出層層的冷意:「聽說我上回的電話耽誤了慕小姐的記者招待會,在此我說聲抱歉。」
「無妨。」只是調整了出場順序,慕酒甜沒有介意那麼多。
畫室里除了艾薇兒身下的,沒有多餘的椅子或沙發,她就這麼站著,安安靜靜的姿態看著對面白裙下小腿線條很漂亮:「我說了我是個商人,所以不管是你贏還是她贏,我都不會輸。」
「話雖然如此,可我無論如何還是要感激慕小姐的。」
歪歪頭,艾薇兒給人的感覺和上次婚禮上的截然不同,就像是兩個人一般,她不聲不響的勾唇:「是薛夕景讓你來陪我的對嗎?」
說到薛夕景的時候,嗓音涼薄的彷彿不帶絲毫的感情,就像是在說一個最普通的陌生人一般。
慕酒甜覺得有些奇怪,卻沒問:「他想讓我來陪陪你,他說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不過,就算沒有他的邀約,我今天也會過來,畢竟我幫你設計好的,我要親自看著實施。」
艾薇兒頷首,從椅子上站起來,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掏出來的卡片,遞了過去。
說是卡片,卻像極了張名片,只不過上面只有一串數字而已。
「這個電話,等今天過後,你可以用來聯繫我。」
「好的。」
剛剛收起來,還未來得及說其他,一陣熱氣從門口的方向直接沖了進來,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隨之而來的便是滿身陰鬱的男人,長腿邁著極大的步子,一進門就像是看不見慕酒甜一般,直接走到艾薇兒的面子,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那手指用了極大的力道,緊的腕內青筋暴起。
對於薛夕景,慕酒甜也多次打過交道,他向來都是自持身份的自傲矜貴,從未見過他渾身散發著如此明顯翻滾著的戾氣。
就算是當初她掌掄薛微柳都不曾有過。
「你來了?」
緩緩挑眉,艾薇兒朝著他溫笑,不帶絲毫情緒。
沒有人回應,薛夕景一味的盯著艾薇兒,晦暗的眸底密不透風,就連最表面的平靜都不肯維持,輾轉著濃烈的陰鷙。
兩個人僵持,慕酒甜見狀,出手阻攔在兩個人中間:「薛少。」
她出聲后的整整一分鐘里,薛夕景都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最後他才緩緩的將死寂晦暗透著可怖的眸子轉過來,看了她幾秒鐘后,才恍然的認出:「慕小姐。」
「發生什麼事了嗎?」
「無事。」卻沒有放開攥著艾薇兒的大掌,將她拉了一把,拉至自己的身邊,擺出一副送客的表情:「時間不早了,艾薇兒和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我就不送慕小姐了。」
兩個人站在慕酒甜的對面。
一個沒留神,艾薇兒不知何時又擺出那副天真高貴的面孔,雖說達不到不諧世事,卻也懵懂無知,看著她時眸子亮了亮:「酒甜,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