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校長發言

這一天，省領導以及市領導全都來到了機場，迎接即將到來的肖重國老人。

十點整，肖重國下了飛機，通道口，幾十位大領導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

這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臉上布滿了皺紋，骨瘦如柴，穿著便裝，雖年事已高，背脊卻挺的筆直。

「歡迎肖老不辭辛勞來杭城視察工作。」省長微微躬身。

「為了我這麼個糟老頭子，讓大家費心了。」肖老和一眾領導一一握手。

「肖老言重了，您能來杭城視察，這是我們的榮幸，這一路舟車勞累幸苦了，這幾天我們要是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還望肖老多多包涵。」

……

另一邊，杭城藝術學院，距離畢業典禮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校園四處掛滿了橫幅，離別的氣氛越來越濃。

典禮的流程和節目一遍又一遍的在大會堂排練，每個工作人員都拿出了百分之百的熱情和幹勁，爭取做到零失誤。

舞台上，李子然正和音樂系的同學排練歌曲，時不時的調整著走位。

肖鳳媛同學和蘿莉社長捧著零食在台下看的津津有味。

「行了，大家休息一會兒，晚點再繼續排練。」

李子然下台了，一臉疲憊的坐在觀眾席上，一點也不客氣的搶過蘿莉手裡的薯片。

「老謝怎麼還不回來，該開飯了。」他看了看時間說道。

「你是豬嗎？現在才十一點！」蘿莉翻白眼。

這段時間，隨著各項工作的落位，所有人都對李子然的策劃能力和才華無比佩服，只要一切都能按照他的計劃順利實施，那這一次的畢業典禮將成為各大學校的最佳模版。

另外，大家也對他那驚人的食量感到不可思議，用蘿莉的話來說，那就是一頭豬都沒他能吃。

「餓了？我這還有點吃的。」肖鳳媛遞過來幾包零食。

李子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強忍著誘惑沒接過，笑道：「算了，薯片吃多了上火。」

「那你還搶我的？」蘿莉瞪眼。

「怎麼，現在我才是總策劃，吃你點東西有意見？」

「你……」蘿莉咬牙，惡狠狠道：「等典禮結束，看我怎麼收拾你！」

「安排給你的任務完成了？」他挑眉。

「還沒，不過就差一點點了。」

「那還不快去！」

「混蛋，你給我等著。」見他一副我是老大我最牛的模樣，蘿莉氣的想咬人，一跺腳，幹活去了。

就在此時，肖鳳媛的網表亮了，結束了通訊后，她興奮的說道：「爺爺到杭城了。」

「我先走了，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找我。」

「去吧，有問題校方會幫忙解決。」李子然隨口道。

這冷漠的語氣，就像是一盆涼水直接澆滅了她的喜悅。

「我很不喜歡你現在對我的態度。」肖鳳媛皺眉。

說實話，她一直習慣不了對方時不時透出的疏遠和冷漠，尤其是看到對方和蘿莉社長時不時的鬥嘴調侃，就更不舒服了。

「那你希望我用什麼態度對你？」

她沉默了，黑著臉離開了大會堂。

轉眼間，畢業典禮的日子到來了。

今天，學校氣氛前所未有的凝重，所有的校領導和老師全都到齊了，站在校門口跟望夫石一樣眼巴巴的望著主路。

校園內，一位位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生三五成群，不停的合影紀念。

大會堂，李子然拿著話筒不停的指揮著工作人員忙前忙后。

下午兩點整，大會堂打開大門，數千畢業生蜂擁而入，瞬間感到眼前一亮。

在李子然等人努力裝扮下，大會堂已是煥然一新，主色調為淡黃色，四周都掛滿了彩條和皮球以及一條條祝福語。

舞台一側，擺放著一台八成新的鋼琴，一名帥氣的高年級男同學正忘我的彈奏著世界名曲。

大屏幕上，播放的是校園景色和學生們的日常，溫馨且貼實。

象徵著豐收結果的淡黃主調，紅地毯，悠揚的琴聲，以及熟悉的大幕畫面。

這一切都讓畢業生們即驚喜又感動。

很快，來參加畢業典禮的學生親朋也來了，老謝站在舞台上拿著話筒維持秩序。

同一時間，肖老在一眾省市領導的陪伴下來到了校門口。

「熱烈歡迎肖老先生和各位省市領導大駕光臨，實令我校蓬蓽生輝啊。」校長率先帶頭鼓掌。

肖重國在肖鳳媛的攙扶下走入校園，身後足足跟著近百人。

一群人並沒有急著進大會堂，而是校園內轉悠，這是肖老的意思，想看看自家孫女就讀的校園環境。

整整過了一個多小時，肖老才說道：「差不多了，去典禮現場吧，今天是孩子們的大日子，可別因為老頭子我浪費了太多時間。」

人群后的校長聞言連忙示意一位老師給李子然發簡訊。

很快，校長就收到了李子然回的一切順利的簡訊。

十分鐘后，肖老等人走進了大會堂，就坐觀眾席上，此時，校領導以及老師們也不能再繼續陪著肖老了，紛紛告罪回到了師長席位。

「爺爺，我也回去了。」肖鳳媛甜甜的說道。

「去吧，爺爺在這裡看著你畢業。」肖重國笑眯眯道。

見所有人都已經入座，彈鋼琴的同學已經回到了後台。

畢業典禮正式開始，奏國歌。

激昂的旋律響徹整個會場，原本還在交頭接耳的學生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國歌，是象徵著國家精神的歌曲，旋律高亢，充滿激情，再配上滿是正能量的歌詞。

不朽之作，氣魄十足，振奮人心。

一曲終了，主持人上台。

「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同學，你們好！

昨天，你們懷著希望和期待，邁進了杭城藝術學院的大門。

今天，我們相聚在這裡，舉行畢業典禮，卻要告別母校，告別老師，告別同學，踏入社會，邁出人生的就業、創業征程……」

「現在，有請校長上台致辭。」

掌聲響起，老校長紅光滿面的走上講台。

「親愛的同學們、老師們，尊敬的校友、各位家長。

每一年的這個時節，在同樣的大會堂，都會有一個老男人，也就是我，上台發言。」

開口第一段，同學們就笑了。

「其實我心裡很清楚，你們更想看的是美女發言，很可惜，我爸媽沒能給我一副女兒身，這點上我很對不起大家。」

同學笑的更歡了。

「每年我在台上念念叨叨的講一大段話，概括起來，也就兩個字，理想！

理想很空，校長很窮！」

老校長在台上一本正經的說，同學們卻是笑瘋了。

後台，李子然也是被這一句校長很窮給整樂了，不得不說，這個校長很有意思，致辭一點也不官方無聊，妙語頻出，讓人笑的肚子疼。

「如果要送你們一個不太花錢的禮物，理想就是最好的選擇。

幸運的是！你們遇到的是校長我，今天我要送你們的禮物不是理想。

而是夢想！」

噗，蘿莉社長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校長這就有點不要臉了，理想和夢想有啥區別！

「四十年前，杭城藝術學院有一位學生，也就是本人我，寫了一首情詩，你們想聽嗎？」

「想！」眾人齊聲喊道。

「如果不曾相許，為什麼你會娓娓游入我的夢裡，既然曾經相守，為什麼你又要從我瞳孔中默默離去……」

「呦……」同學們發出意味深長的語氣聲。

「都說，這便是分別，這便是失戀，這便是匆匆無情，匆匆無語。

那悠悠的音符從輕觸的蘆笛，悠悠吹出去。

這首詩，是我為我當年喜歡的女孩子寫的，她當時收到了兩封情書，最後她選擇另一個男同學。

我後來有幸得知了情敵寫的情書內容，裡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我愛你，能做我女朋友嗎？

再後來，那女孩告訴我，她看不懂我的情書，所以才選擇了另一個同學。

這個故事告訴大家，追女生，永遠不要拐彎抹角，簡單粗暴才是王道！

記住了，這都是拿分題！」

台下，同學們早已笑的前俯後仰，有些學生更是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昨晚，我在校園網上看到大家刷的文章，（今晚，我還是杭大的學生啊）。

我看到了你們和我當年同樣的眷念，我想告訴大家的是，你們昨天是，今天是，永遠都是杭城藝術學院的學生。」

掌聲響起，同學們收起了笑容，認真的聽著校長的講話。

「其實，對一座大學真正的不舍是從收拾行李開始的，四十年前，我的眼淚就是從這個時刻開始掉的。

我多想把整座大學背走，背走我的無憂無慮，可是我痛苦的發現，當歲月如潮水般從我的腳下退去，我帶不走一件行李。」

老校長一臉感慨，深情且嚴肅，十分有感染力，很快就讓眾人的心都沉重了。

「其實，這是所有畢業生永恆的情結，輪迴到今天，你們同樣會追問，當我離開這一所大學，我能帶走什麼？

你會發現，校園帶不走。

食堂帶不走。

圖書館帶不走。

宿舍帶不走。

小師妹……額，這個好像可以帶走！」

噗噗噗！眾人狂笑，這彎轉的太急了，說好的開始正經呢！咋就突然開車了！

「台下的所有校領導可以作證，無論是小師妹還是小鮮肉，都不是學校的固定資產，唯一的麻煩就是，你們可能要過一兩年才能把他們帶走。」

校長一本正經，同學們卻是被逗的笑聲不斷。

「大學真正改變你的東西，就是你能帶走什麼，那麼，除了小師妹小鮮肉你還能帶走什麼呢？

你可以帶走杭城藝術學院的logo，你的未來履歷，將永遠打上杭大的商標。

未來你們會填無數的表，杭大是除了你的名字和性別之外，出現頻率最多的文字。

極端的說，你的名字還可以改，可以更名。你的性別也可以改，可以變性。但是這個學歷你永遠沒辦法改。

未來的任何日子，你都可以驕傲的對杭大說：人家早就是你的人啦～」

「吁……」眾人惡寒，並對老校長的不要臉送上熱烈的掌聲。

「某位大教授曾說過，大學是用來蒸桑拿的，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在大學熏陶。我的說法是，大學是用來回憶的。

未來你會無數次夢見你的學生時代。

還有，老師不能帶走，但老師的話可以帶走，我常說，大學畢業十年後，如果還能記住大學老師十句話，那對於這個學生的教育就是成功。

最好的老師有三種，第一種是遞鎚子的人，你想要釘東西，一個老師把鎚子遞給你。

好老師啊！

第二種是變手指的，你的人生需要很多黃金，他給了你點石成金的能力。

多好的老師啊！

第三種是開窗子的，你以為看到了風景的全部，老師幫你打開另一扇窗。

你豁然開朗，原來還有另一個世界。

這是最好老師中的最好老師！

杭大到處都有這樣最好的老師，萬一你的大學生涯無緣遇到這樣的老師。

那麼在最後一天，可以抬頭多看看我。」

「吁……」

「離開大學，最要緊的是記得開窗子，你的未來，可能會很窮，家徒四壁。也可能會很富有，金銀滿屋。

無論是哪種，你都要提醒自己，這些並不是生活的全部，如果你勇於和善於在牆上開窗，你就會看到一個又一個新的世界。

其實大學最值得帶走的不是知識，而是姿勢，嘿嘿嘿。」

「吁！」

「咳咳，你們別想歪了，我說的姿勢不是你們腦子裡想的姿勢。」說完，校長作出一個抬頭仰望天空的姿勢。

「就是這個poss，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在大學一百人中九十九個人是仰望天空的，難得一人看地下，畢業以後，一百人中九十九個是低頭看地下，一方面競爭太激烈，另一方面，誘惑太多，兩個巴掌打下來，不用教你們自然都懂得了什麼是現實。

唯一那個還能仰頭望天的人，他不是瘋子，就是出類拔萃的人。

我有一個百分之一的理論，你的人生一百次謹小慎微，也要有一次拍案而起。人生一百次放浪形骸，也要認真的愛一次。人生一百次不越雷池一步，也要瀟洒走一回！

不隨波逐流，哪怕是一個愛稱，所以，不要隨便叫一個男人老公，不論他多麼的有錢，多麼的帥氣。

女生要得懂三從，不迷信，不盲從，不服輸。

男生對女生要學會四得，說不得，打不得，罵不得，冷不得。

最後的叮囑，就是常回來看看。

其實你們懂的……這就是一句客套話。」

「吁……」

「你們不會經常回來的，就算回來也是十周年，或者是二十周年紀念日。

這樣吧，那我們就在此相約二十年後再聚首，到時候你們一定要艾特我，如果那時候我還沒被掛在牆上的話。

當嗚嗚咽咽的南曲迷濛了春江月，敲碎人心的腰鼓裸露出黃土地，跺跺腳，走出去。

便有一次噴薄，一種悲孨，一腔血氣。

邁過這一瞬，我們就已成熟，就擁抱環宇，就頂天立地！

親愛的同學們，畢業站台到了，請攜帶好隨身物品，小師妹就算了，她還不能被你帶走……

親愛的同學們，仰天大笑出門去，莫後悔，不猶豫，謝謝！」

演講結束，掌聲不絕，開了十幾分鐘車的校長回到了座位上。

就在此時，大會堂的燈光突然變暗。

緊接著，舞台上傳來了清唱聲。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