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飛翩出的是腳,不是手
姨母身子一向很好,怎會在一年前就韶華早逝?
不就是多殺幾個人?她不在乎!
畢竟是姨母親自選的男人,文長封,別怪沒給過你機會!
何況,昨夜裡那樣大的動靜,整個相府靜悄悄的就沒有一個人出來看一眼。
別說沒聽到,風華軒被下了葯,其它地方可是很乾凈。
她文青羽是那麼好惹的?
湯水濺了正殷勤伺候的鄧姨娘一臉,怨毒的眸子眨也不眨盯著淡然站在大廳門口絕美如仙的女子。
文青鳶晶瑩水潤的大眼中則隴上了毫不掩飾的憎惡。
「啪。」手中象牙筷摔的山響。
「哪裡來的小賤人狐媚子,丞相府是你隨便進的么?」
「李媽,去看看誰放這小賤人進來的,拉出去,一起亂棍打死。」
鄧姨娘袖籠中的手狠狠攥了攥,段紫沁,你就是個陰魂不散的噩夢。
誰找來這麼個女人魅惑相爺,絕饒不了他!
「是。」
鄧姨娘身後一個一臉狠戾的媽媽一步步向著文青羽走去。
文青羽動也不動,只微微笑著,眼看著李媽的手就要碰著她的衣角。
「慢!」
文長封終於在看到文青羽身後的雨蕎時回過了神。
「呵呵,」文青羽微微一笑,聲音若珠落玉盤,清脆相擊。
「爹爹若是再晚說個一時半刻,李媽只怕就要少只胳膊了。」
一聲爹爹,正廳中眾人臉色瞬間變的精彩紛呈。
「你是哪裡來的野丫頭?」文青鳶第一個怒了。
「跑到丞相府里胡亂攀親,是活膩了么?」
「青鳶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么?」文青羽淡淡看她一眼。
「不明不白地跑到丞相府里來攀親?」
「你……」
文青鳶柳眉一豎,那可是她的大忌,她和鄧姨娘是文長封偷偷養在府外的,三年前才被接回了府里。
也因為如此,她一直受到燕京城貴族圈的排斥,這段過往,她可是絕對不允許人提起。
「我打死你這小賤人。」
文青鳶眉眼一立,塗著火紅蔻丹的尖利指甲在空中劃過猙獰的紅線,向著文青羽狠狠扇去。
「住手。」
文長封的呼喊終究慢了一分,打扮的七彩孔雀一般趾高氣揚的文青鳶突然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噗通。」
嬌弱的身軀重重跌在地面上,跌的她一雙水靈靈我見猶憐的大眼一翻,好懸沒暈過去。
「庶出的就是沒教養,爹爹叫你住手沒聽到?」
文青羽好整以暇地坐在正廳右首第一位,優雅地喝一口雨蕎遞過來的茶水。
「本相是叫你住手!」
文長封恨的牙痒痒,他當然看到文青鳶手掌揚起來的瞬間,那鬼魅般突然出現的一抹青色身影。
「是么?」文青羽清眸中閃過一道冷芒:「可是,飛翩沒有出手呢。」
「文青羽。」文長封眉頭一皺,臉上閃過一絲濃濃的不悅:「你當本相是瞎子么?」
文青羽清眸一眯,你可不就是瞎子么,只可惜這話暫時還不能說。
「飛翩,解釋。」
「回相爺,」飛翩冰冷的眸子看都沒看文長封一眼。
「飛翩出的是腳,沒出手!」
一片靜默。
「娘,她打我。」牆角的文青鳶終於緩過了一口氣,撕心裂肺一聲嚎。
鄧姨娘心疼的直掉淚:「相爺,您要給妾身和青鳶做主。」
「做什麼主?」
文青羽緩緩撥著水面上的茶葉沫子,完全無視文長封豬肝一樣的面色,和各種凄慘的一對母女。
「飛翩可是榮王送給青羽的,鄧姨娘是要爹爹去跟榮王討說法?」
榮王兩個字一出口,文長封僵硬的臉上突然就擠出了一絲和藹可親的微笑,變臉之快,嘆為觀止。
「青羽啊,叫你受委屈了。快坐到爹爹身邊來吃飯。」
「老爺?」鄧姨娘一臉驚愕,這是什麼情況?不應該啊。
老爺不是極討厭那個清高的段紫沁,連帶著對那小孽種也極為不喜?
前幾日纏綿榻上不還琢磨著讓青鳶代替文青羽嫁去榮王府的么?
怎麼,一晚上不見,那醜陋的丫頭突然就變了個人,連老爺的態度都變了?
文青羽暗暗冷笑,文長封是什麼人?
那個人經歷了建元女帝玉鳴溪和大周開平帝連胤兩朝,如今不但沒有因為娶了玉鳴溪的姨母而被打壓,反而成了一品大員。
足見在這個人心裡,權勢什麼的才是最重要的。
狗屁的感情?可利用的就是好,不可利用的連屁都不如。
如今,眼見著洛夜痕連貼身侍衛都送給了自己,他當然會知道,討好誰才最有好處。
「一大清早的,哭什麼哭?都坐過來吃飯。」
坐過來吃飯?文青羽手指一頓,想的美!
「爹爹這麼說,怕是不妥。」
「青羽覺的哪裡不妥?」
文長封臉上帶著笑,實際上心裡恨不能將那淡然的絕美女子千刀萬剮。
「青羽覺得,青鳶似乎不大喜歡看到青羽,鄧姨娘好像也不喜歡。」
「當然不喜歡。」
文青鳶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梳的一絲不苟的髮髻凌亂地貼在臉上,精緻衣裙上印著一個清晰的鞋印。
「本小姐最討厭的就是你!」
「既然妹妹這麼討厭看到姐姐,那麼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必到前廳吃飯了。我記得,庶出應有庶出的地方,沒道理讓你占著嫡出的份利。」
她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我們丞相府沒那麼富裕,是吧,爹爹。」
鄧姨娘心中一驚,文長封不喜歡段紫沁,她不遺餘力的替他剷除了眼中釘。
才換來這名義上正妻嫡女的待遇,這麼些年都是這麼過的,她早已習慣了。
怎能讓文青羽輕描淡寫一句話就取消了青鳶嫡女的待遇?
別看小小一頓飯,燕京城貴族圈後院是沒有秘密的,以後,所有人都會把青鳶當庶女看,她的婚事豈不是……
「老爺不可,」她臉色一沉,絕不能讓這件事發生:「這樣會耽誤了青鳶的前程。」
「您是哪位?」
文青羽不咸不淡地打斷她的話,她當然沒有忽略文長封一瞬間的不忍。
「文青羽你有沒有規矩?」
文青鳶恨得牙痒痒,但一看到她身側冰塊一樣的飛翩卻又不敢上前。
「她是我娘,是爹的妻子,你的長輩。」
「是么。」文青羽冷冷一笑:「爹爹何時續了弦,青羽怎麼不知道?」
「咳咳。」
文長封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平日里覺得文青鳶挺聰明的孩子,怎麼說個話就不分場合呢?
「本相,沒有。」
鄧姨娘心碎了。
「爹爹,我娘……」
「這裡哪有你的娘?」文青羽聲音陡然一冷。
「你的娘親只有一個,就是丞相府明媒正娶,前皇后賜婚的一品夫人段紫沁!」
她將手中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鄧氏只是你的姨娘。」
「爹爹至今並未續弦,你哪裡來的第二個娘?」
文青羽身上陡然爆發的氣勢,將一屋子人震的皆是一愣。那樣的氣勢,叫見慣了大場面的文長封都不敢直視。
「這麼些年,鄧姨娘和青鳶都在正廳與爹爹同桌吃飯,只能說是我娘親心善仁慈。不要把施捨當做了習慣。」
「雖然如今府里沒有主母,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青羽身為嫡長女實在有責任教導庶妹和姨娘。」
「衝撞了我是小事,若是日後出門在外衝撞了貴人,只怕就不是打兩板子能過去的事了。若是耽誤了爹爹的仕途就晚了。」
「爹爹說,是么?」
仕途兩個字,如醍醐灌頂,文長封迅速收起雙眸中最後的一絲不舍。
「以後,若是沒有大小姐的吩咐,你們就不要到前廳里來了。」
文青羽雙眸中閃過一絲冷芒,這個男人的心裡果然只有仕途,她故意在他面前數次提起姨母,他卻沒有丁點的反應。
「自娘親仙去,府中實在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教引媽媽。飛翩,你去榮王府請榮王幫著找個合適的教引嬤嬤,務必要二小姐迅速脫胎換骨!」
「是。」
飛翩冰冷乾脆的一個是,叫文青鳶狠狠打了個哆嗦。
榮王府的教引嬤嬤?那是好相與的?宮裡面出來的人,哪個不是一肚子的陰損,折騰起人來那才叫殺人不眨眼。
「文青羽,」她狠狠說道:「你卑鄙。」
「飛翩。」
「啪。」
眨眼之間文青鳶臉頰上多了個清晰的五指印。
鄧姨娘立刻就收回了偷偷邁出去的腿。
「文青羽是你可以叫的么?」清冷嗓音慵懶地說道。
「我是你的嫡姐,若是再讓我聽到你叫錯了,別怪我不客氣。」
「青羽,」文長封聲音第一次對她柔軟了下來:「快來吃飯。」
「不急。」一雙清眸緩緩掃一眼鄧姨娘和文青鳶坐過的地方。
「把她們剛才用過的東西都給我扔出去。」
「青羽!」文長封臉色一黑,這囂張的丫頭,當她死了么?
「適可而止。」
「爹爹覺得,姨娘和庶女碰過的東西還有資格留在正廳?」
文長封一噎。
「李媽是吧。」
她清眸中夾著冰霜,眨也不眨盯著剛才想要動手打她的陰鬱婦人:「你來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