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坦白從寬
「外公,若蘭能單獨跟您談談嗎?」
鄧志點頭,成天立看了眼她便直起身子走到屋外。
他精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彷彿要將她看穿一樣的驚人,若蘭穩了穩心神,在這種精明的老人面前,隱瞞顯的很多餘,不如坦白,不管他接受也罷,還是不接受也罷,已成事實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聽到天立的腳步越來越遠,若蘭才輕輕的喘了口氣,把視線對上鄧志。
「外公,你看出來了嗎?」
「看出什麼?」鄧志兩眼一眯,笑呵呵的反問。
看他的眸子,明顯的擺著迷惑不解,卻硬生生的跟玩太極,若蘭臉上微微一抽,好吧,他是長輩,自己是晚輩,還是直言好一些,省得留下壞印象。
「外公相信鬼怪神力之說嗎?」
「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丫頭,你是想告訴老夫,你並不是老夫的外孫女對嗎?」鄧志溫和的說道,眸子微眯,從她進門那一刻,他就在她身上感覺到血脈相通,但又貌似神離,說不出來的古怪。
若蘭微怔,不由自主的點頭,本來還以為要需要很多唇舌才可以過關的,沒想到他也這麼直接。
「老夫在你身上看到屬於另一個人的靈氣,但你這具身體確實是老夫的外孫女。」他不焦不躁,手還是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撫著鬍鬚。
「所以,天立告訴您,我得了失癔症,您並不相信對嗎?」若蘭就知道瞞不過這種至親的老狐狸,想想人家也是武林至尊,閱人無數,那會那麼容易被她忽悠的,果然還是坦白從寬的好。
「此次老夫從西域雲遊回來,途中偶遇一名道教高人,跟他論了三天三夜的道,讓老夫恍然大悟,丫頭,你是從何處而來的。」
鄧志的語氣仍然平穩溫和,看不出他有半分不情緒,若蘭只感覺他像個智者,在他面前無需隱藏,任何的事情他都可包容,可以接納,這種感覺很出塵,若蘭直了直身子,把神緒拉了回來。
「後世,這事來話長,又很匪夷所思,外公聽我慢慢道來……」若蘭想了想,便娓娓言道,把她是如何莫名其妙穿越到金琳兒身上的事情,一點一滴的說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地府的那一段,其實她本來是想說的,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你是後世之人,因為意外身亡,靈魂穿越到這裡,寄生在琳兒身上?」鄧志初聽眼裡還驚訝異常,后仔細一想,這事雖是匪夷所思,但也符合,道教中所說的靈魂重生。
「嗯。」若蘭定定頜首,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就是肯定眼前的老人,會相信她所說的話。
「那琳兒的靈魂又在那?」鄧志閉眸想了片刻,又緩緩睜開問道。
「不知道,我穿過來時,金琳兒已經死了,她的靈魂去了那裡,我不知道。」這種事情,就連若蘭自己都迷迷糊糊,她那知道金琳兒的靈魂去那了,眼角抽搐了一下。
「莫非這是天意?」鄧志精睿的眸子微微一暗,喃喃自語,他想到太清老道曾給他推算過命格,太清說他鄧家本該絕子絕孫,但四年前突然出現轉機,所以鄧家會有一脈相承,時間恰好跟她所說的一模一樣,難道她就是鄧家的轉機?
信了,若蘭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見他眼神飄忽,神思恍然,也不敢打斷他的思路,安靜的坐在那,扭著手裡的衣角。
「丫頭你本名叫什麼?」過了許久,她才聽到鄧志的長長一嘆。
「林若蘭。」
「哦,現在習慣了這具身體嗎?」
「四年了,還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不過說真的,我感覺我是來替金琳兒受罪的,原本,是她承受的命運,現在輪到我在承受,剛開始還很不習慣,現在也就釋然了,既來之則安之。」她暗喻最近所發生的事情,自嘲的輕笑。
「既來之則安之,說的好,丫頭,老夫喜歡你這性子。」鄧志頜首滿意的一笑,既然是轉機,那自然有更一層的天意,如果是琳兒,想想也不會有她這般淡定和從容,她的身體必竟流的是鄧家的血脈,不管靈魂是不是原來之人,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接受了琳兒的身份,也接受了琳兒的命運,同時也給鄧家留下了血脈相承。
「呵呵,您的和藹可親,就像一個睿智的長者,包容著晚輩,若蘭也很喜歡您。」
「那就叫老夫外公吧。」鄧志撫須大笑,溫和的如沐春風。
若蘭心中一暖,原以為他會很難接受的,但沒想到他接受的如此之快,若蘭心裡說不出來的感動,又多了一個至親之人了呢。
「外公。」她低聲昵喃,如夢如幻,親人,是她一直以來最渴望的感情,她想,她是真的喜歡這裡了,至少在這裡,她有成天立,有外公,有東傑,有秋月,有順子,有果果他們,還有文兲睿……
想到來時地府的那幾道聲音,若蘭心底沒來由的又是一寒,會不會突然間又讓她失去這些溫情呢?
「丫頭,記住了,你是老夫的外孫女,沒有人能動的得了你,南荊王朝的那些刺客,外公會替你解決掉,你放心好了。」鄧志笑罷,嚴肅的正色說道,字字鏗鏘,中氣十足。
聽的若蘭心底又是一暖,點了點頭:「謝謝外公,外公也要小心點才是。」
江湖裡的事情,她不懂,但她知道鄧志的武功出神入化,要不然朝庭也不會這麼忌憚著他一手創辦的暗影,能得到他的庇護,若蘭心裡就像吃了顆定心丸。
「丫頭得閑便帶兩壺好酒,來這看看老夫便好,這幾年,你太白樓的極品花雕,可是名揚四海啊。」鄧志眸子鬆懈開來,語調變的輕鬆寫意,像個老頑童般的向她眨眨眼。
「呵呵原來外公也喜歡喝酒呀,早知道這次來的時候,我就帶上兩壺了,告訴外公一個小秘密,我可是收藏了整整一個地窖的好酒哦,埋了四年頭了,而酒里放了不少的珍貴藥材,喝了對身體很棒哦。」若蘭也小孩子氣的眨眨眼,探頭探腦的說道。
「是嗎?那一會你回去后,趕緊叫天立給老夫送兩壇來。」鄧志眼裡一亮,手撫鬍鬚的速度加快了些,顯的心情極好。
「好啊,對了,外公如果捨得,抓幾條蛇給若蘭怎麼樣?」見他心情好,若蘭趕緊笑眯眯的說道,他不提酒就罷了,一提,她就想起來泡蛇酒,正好他又養了那麼多蛇,嘿嘿,物盡其用嘛。
「哦,要蛇有何用啊?你不怕?」鄧志吃驚的言道。
「怕,誰說不怕啦,只是外公不知道吧,這蛇拿來泡酒,可是好東西呀,越毒的蛇泡出來的酒越好,喝了能強身健體,還能防百病,如果有風濕骨痛什麼的,用蛇酒揉,效果可很顯著哦。」
「還有這等好東西,好,一會你回去的時候,叫天立捉兩條給你。」
「謝謝外公。」若蘭笑的一臉的燦爛,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出門找成天立商量捉蛇。
鄧志看到她跑了出去,眸子才微微一暗,若有所失的長嘆,又想了許久,才慢慢釋然,當初他把芸娘下嫁給金坤,是他最大的遺憾,害苦了天立那孩子,現在又害了若蘭,她本是局外人,卻無端端的替他鄧家來背負一身的罪孽,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他。
若是以前不答應金坤創辦暗影,也許芸娘不會死,也許芸娘早就跟成天立成家,這會他也兒孫滿堂,膝下承歡了吧。
事過境遷,方知平凡是福,鄧志隱隱替若蘭擔憂起來,這巍王有實力稱帝,而她獨獲君寵,身後毫無背景,這是禍不是福啊。
見她跟成天立眉開眼笑的說了幾句后,像是恍然大悟起什麼,猛的又調轉頭朝他跑來。
「外公,你有沒有接骨的良藥,要最好的那種。」若蘭想起沈霖,自己害他不淺,心裡總感覺很愧疚。
「你受傷了嗎?」鄧志眉峰輕輕一皺,反問道,視線在她身上遊走。
「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外公你有沒有嘛。」看他審視的目光,若蘭莞爾,所性原地轉了個圈。
「有的,三層左上角那有個木盒,裡面是冰玉斷骨膏,你拿去吧。」鄧志這才放心的點頭,手指向旁邊的葯架。
按他所說,若蘭從葯架上找到木盒,打一看,只見白色藥膏晶瑩剔透,一陣陣清香糜入肺腹,心裡暗喜,晚點便讓風兒給他送去吧,希望能減輕些心裡的愧疚。
成天立從她身後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她手上之物,微微皺眉。
「好了,丫頭你也出來的夠久了,便回去吧。」
聞言若蘭抬起頭來,瞄了眼窗外的陽光,心中不舍,難得自由片刻,一想到回府就要試那些鳳冠霞帔,心裡沒來由的反感。
蓋上木盒,輕嘆了口氣,朝著鄧志輕輕一笑,點點頭,便隨著成天立出了狹谷,左轉右轉,轉的她迷迷糊糊,才出了林子。
坐到馬車上,若蘭回首望了眼樹看似普通的林子,想到來時也是這樣左轉右轉,便有了絲明悟,想必此處是按奇門八卦所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