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你是狐狸精
月光下,一個白色的身影在半空舞動,身姿曼妙,舞姿絕美,可是卻瀰漫著讓人窒息的絕望和凄美……
那個女子,正是白天雲逐月看到的那個,雲逐月看了一眼客棧旁邊,李府大紅色的燈籠還高高掛著,搖曳著喜慶的光芒。
聯想到那女子似恨似悲的眼神,雲逐月忽然想到了一個凄美的故事,是不是,就是眼前這樣?
隔壁的窗子被推開,翦戰天的身影露了出來,他微微伸手,雲逐月卻猛然出聲:「師父,不要傷她!」
她只是要跳一支舞而已,一支無聲的舞,為什麼就不能讓她實現?現在還不算晚,城中的夜市還很熱鬧,忽然有人看到了那舞動的女子。
月光白凈如雪,灑落在女子的身上,舞步跳動,女子的三千長發也跟著飄動。什麼是月下美人,說的也許就是眼前這種情形吧!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月下的白衣女子,靈動中帶著飄逸,飄逸中還透漏著一股淡淡的清雅。
靈動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飛天,飄逸得猶如漫天輕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蓮的仙子。輕高曼舞載歌載舞她用她的長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三千青絲長發的飄動,腰間的褶裙;用她細碎的舞步,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蹈出自身的離合悲歡。
女子的舞姿是那樣的優美,尤其是那眼中無意間透漏出一絲絲的憂傷,更是能夠勾起人心中的那一抹傷感。
腰肢擺動,女子揮舞衣袖,在月色中無風自動,雙目微閉,那傾城的容顏之上,睫毛微動,神情中有著不忍,帶著不舍,還有那些無言的情緒。
女子本就美麗,此刻又在跳舞,一時間,更是將她本身的那一份美麗升華了無數倍,月光下的美麗身影,就算是嫦娥下凡,也不過如此。
「天哪,仙女,仙女啊!」
無數人抬頭仰望,仰望著那抹白色的身影,讚歎著,驚艷著。
可是雲逐月知道,那個女子的眼神,一直只看著一個方向,李府,或者,是李府那一間喜房。
剛剛喝完交杯酒的新人,聽得院子里的喧嘩,男子起身,對面帶酡紅的新娘道:「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可是剛剛邁步,就被一雙手抱住:「相公,外面有下人,今天是你我的洞房花燭。」
轉身,擁抱新婚的妻子,不再理會外面的喧嘩。
那抹孤獨的身影刺的雲逐月心中微微泛疼,小手一招,面前就出現了一把古琴,然後輕輕撥動,她要讓這場無聲的表演變的有聲!
琴聲緩緩流出,雲逐月開口唱道: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單
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到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聽見我跳舞」
正在跳舞的白衣女子身子微微一震,看向雲逐月的方向,雲逐月沖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繼續,而自己也繼續唱道:
「我是一隻等待年前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獨
滾滾紅塵里誰又種下了愛德蠱
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愛的毒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
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
歌聲凄苦,不難聽出,歌聲中唱的是曾經有一條千年的白狐愛上了一個一貧如洗的書生,離開他的時候,那書生已經金榜題名,並且就要娶一位貌美的夫人,千年狐傷心欲絕,但是她又不想打亂書生的生活,只能為他跳下最後一支舞,然後離去。
歌聲配合著女子的舞姿,不由間,顯得跳舞的女子是那麼的凄美,她身上的故事,中間的那一份不為人知的凄苦,當真是凄凄慘慘戚戚,哀哀怨怨艾艾,那故事又是多麼的令人心碎,又怎樣的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翦戰天站在窗前,面具下的眸子震驚地看著雲逐月,她唱的唱法他聞所未聞,更重要得,是她唱的內容,她絕對不知道那個妖和人的事情,那麼她又是再唱誰?
雲逐月的聲音經過了特殊的處理,能讓每個人都清晰的聽到,正準備和新婚妻子就寢的李公子也聽到了,忽然心裡一震,起身朝外走去,連新婚妻子的呼喚也沒有聽到。
打開門,就看到了那抹狂舞的身影,腦海里彷彿有什麼要破土而出,讓他痛苦地蹲了下去。
看到那人出來的時候,白衣女子臉上露出了笑容,可是看到他痛苦的蹲下,她的身子一頓,然後猛然朝雲逐月衝去,按住了她的琴:「不要唱了,不要讓他想起來。」
雲逐月怒其不爭地看著白衣女子:「為什麼?憑什麼讓他坐擁美人,你在這裡獨自傷心。」
「他只是一個凡人,我是妖。」白衣女子揚起一個笑容,卻止不住眼角的淚,「能夠再看他一眼,我沒有遺憾了。」
「你,你真是活該!」雲逐月氣了,氣沖沖地將琴收起來,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以後再也不亂管閑事了。
白衣女子看著眼前這個氣呼呼的小姑娘,真誠的笑道:「謝謝你,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故事。」
「你說,你是狐狸精?」雲逐月一驚,說完才發覺自己剛才的問題有歧義。
那女子倒是不在意,頗有些懷念地道:「是啊,我是一隻白狐,一千三百年前他救過我,直到我找到他這一世的轉世。」
「你用了禁術。」翦戰天不知何時也到了雲逐月這邊,看著白衣女子,語氣平淡。
白衣女子似乎瑟縮了一下,低聲道:「我不能看著他死。」然後看向雲逐月:「多謝你今日幫忙,白玲無以為報了。」
說完,白色的身影一閃,就消失在窗前,雲逐月抬頭看向翦戰天:「師父,她用了什麼禁術?」
翦戰天垂眸,淡淡道:「她用自己的命換了那男人的命。」
這豈不是說白玲要死了?臨死前最後的一舞?心中冒起一股邪火,雲逐月氣憤的拍了一下桌子:「痴心女子負心漢,果然不分時空,在哪裡都一樣!」
「那是他們的選擇,或許,他們本人樂在其中。」翦戰天眸光深沉,緩緩開口。
雲逐月冷笑:「樂在其中?不過是傻罷了!」說完,又覺得自己為別人的事情生氣不值得,看剛才那白狐的樣子,或許真的是樂在其中吧。
深深嘆了口氣,然後看向翦戰天:「師父,白玲真的沒救了嗎?」
「是。」翦戰天點頭。
雲逐月深深地嘆口氣,本來今天看人結婚還挺高興的,轉眼間就成了悲哀的事情,苦笑,沒想到前世的一首歌竟然在這個世界找到了印證的故事。
「師父,你想要的愛情什麼樣子?」雲逐月趴在窗台上,忽然幽幽的開口。
翦戰天一愣,沒想到雲逐月會問這麼一句,他一直知道,她比外表的樣子成熟許多,可是這麼直接還是第一次,眸光微閃:「月兒呢?」
我?雲逐月斂眉,那句話在一些穿越小說中已經爛俗,可是雲逐月的心中,卻只有那麼一句話,仰起頭,笑道:「一生一世一雙人。」
翦戰天寬大袖袍中的手指微微彎曲,清流般的聲音緩緩重複:「一生一世一雙人?」
「是啊,師父,在這個世界很難理解吧?我知道,所以師父您一定要好好教我,等我強大了,要是他敢不聽我的話,我就武力降服他,如何?」
雲逐月笑嘻嘻地開了個玩笑,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事情說著容易,辦起來還真難。根據云逐月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達官貴人三妻四妾這是常事,至於修鍊者,有多個老婆那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沒有聽到翦戰天的回答,雲逐月抬頭看去,他站在那裡,眸子似乎看向遠方,只是看不清其中的情緒。
心想完了,自己肯定又踩到師父的雷區了,明明就知道他是個被拋棄的,還在這裡亂說,師父一定很傷心吧?
「師父,天晚了,您早點回去休息吧?」雲逐月小心翼翼的開口。
翦戰天沒有說話,一轉身就消失在了原地。雲逐月摸了摸鼻子,心想傷疤開了那也不能怪自己吧,是你先問的。
雲逐月心想她也不歧視同性,不過師父的感情不是徒弟可以置喙的,她以後說話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雲逐月睡熟了,床前卻忽然出現了一道人影,正是翦戰天,他坐在床前,替雲逐月蓋了蓋被踢開的被子,看向雲逐月的目光微微有些複雜。
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是母親曾經最希望的,所以,在知道那個人背叛的時候,才會那麼暴怒,才會那麼極端吧?
那麼自己呢?
遇到她的時候她才四歲,在她醉酒摘下自己的面具,並且說要嫁給自己的時候,已經沉寂了許多年的心竟然有一瞬間的加速。
自己救她,對她好,甚至將她醉酒的承諾當成必須履行的義務,他曾一直將這些當成是對她的補償和義務。
可是,他的心裡卻漸漸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到了現在,他卻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按照之前的決定行事了。
如果他做了,她是不是會恨他?肯定會的吧,她這麼決絕的性子。
「月兒……」他輕輕嘆息一聲,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我到底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