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若無偶遇

楚溪溪走後，偌大的苑內只剩下慕玖與楚卿之二人。

慕玖看了一眼楚卿之，低聲道，「謝謝你。」

楚卿之轉過身看著她，良久未言。

慕玖抬首望向他，他著白紋素袍，墨色長發半綰半散，腰間佩著一塊墨色玉佩，溫潤如玉，眼落星辰。

「那日……」慕玖淺淺開口，話卻停在嘴邊說不出來，她想問那女子是誰。

「安姬。」楚卿之看向不遠處的蓮花池，「她叫安姬。」

慕玖一頓，原來他看破了她的心事。

「安姬……？」慕玖喃喃道，她從未聽過此人。

「當初見她流浪街頭，我便收留了她。」

慕玖點點頭，前世他從未和她提起此事，她忽有些失落，她竟一點也不了解他。

微風起，路上的落紅隨風而舞，慕玖注視著楚卿之，他衣袂縹緲，恍若仙人，她片刻凝睇，一時失神。

直到楚卿之也側眸看向她，二人對視相望，慕玖才回過神來。

「我……」她正欲開口，卻見楚卿之向她走來。

慕玖一愣，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楚卿之走近慕玖，近到她能聞到他素衣上淺淺的墨香。

「你……」慕玖怔在原地，正欲詢問，卻被楚卿之打斷，「這個給你。」

慕玖垂眸望去，他手持一鳶尾花式面具，正伸手遞給她。

慕玖一愣，隨即心頭一暖，這面具是那日花朝節她看好的那副，只是後來她落入水中，便沒有更多的心力去關注面具去了何處。

慕玖接過面具，淺淺道「謝謝你。」

「原物已經尋不見，這是另一副。」

慕玖點點頭，手指輕撫面具上的鳶尾花紋，「所以，你又派人買了一副一樣的？」

「恩。」楚卿之點點頭。

那日慕玖走後，他親自去了攤鋪，可那樣式的面具是獨一無二的，已無另一副，於是他便憑著印象畫出圖樣，命府中工匠制了這副面具。

「可惜。」慕玖垂眸細細看著面具，「已經錯過花朝節。」這麼好看的面具，她錯過了戴它的時機，也錯過了和楚卿之相處的機會。

「無妨，還有明年。」

慕玖淺笑道，「明年還會在花朝節遇見你嗎？」

楚卿之微微一頓，繼而答道，「若無偶遇，我便去尋你。」

慕玖一怔，抬眸看著他，他溫潤的薄唇，似帶著笑意。

他笑了？

慕玖痴痴地看著他，她已經記不清，上一次見他笑是何時。

是她偷逃出府與他看花燈的時候？是她及笄之年，他前來祝賀的時候？還是她出嫁入宮那日，他在街口目送她離開時的那抹苦笑？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打斷了慕玖的思緒。

「少爺！」一侍從模樣的男子快步走來。

「何事？」楚卿之淺淺道。

「老爺從宮中回來了，叫你回府呢。」侍從恭敬道。

他口中的老爺，應該就是楚家家主，楚侯爺楚明燾。

楚卿之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慕玖，正欲說什麼，慕玖卻先一步道，「我無妨，你走吧。」

楚卿之微微一頓，「告辭。」他轉身與那侍從離開。

慕玖看著楚卿之離去的背影，喃喃道，「卿之，若無偶遇，我也會去尋你。」哪怕隔了整整一世。

楚卿之的身影消失在遠方，慕玖這才移步去了隱秀園。三姨娘和慕馨已然等候多時，慕玖道了歉，便與她們欣賞起隱秀園內的玉蘭花，只是她的心思卻早已不在花上。

三姨娘看出慕玖心不在焉，便尋了個借口讓慕玖先回去休息。

慕玖明白鄭雅的好心，便告辭和鳶兒回了芙蓉閣。

回到閣中，慕玖便一門心思投在葯書中，直至黃昏，她終才於製得良方。

次日，慕玖親自熬制了養身湯藥，為慕尚送去。

慕尚感動不已，他端著葯碗，不敢相信竟是慕玖所做。在他心裡慕玖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沒想到這一眨眼的時間，她便長大了，已是能為父親分憂的年紀了。

慕玖見慕尚露出欣慰的表情，自己心中也欣喜不已。

自那日後，慕玖每日申時便熬制湯藥，親自給慕尚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