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季晨曦

季晨曦當初放棄出國的名額原因其實很簡單，她只是看不過程念，想破壞程念盤算好的計劃。她知道顧余白的事情完全是意外，她就是看不過程念心裡想著另一個人的同時，還擁有著顧余川的喜歡。

可她也很用心地對待過程念，現在程念和顧余川在一起了，就算是扯平了。

午後的陽光灑在咖啡館靠窗的桌面，準確地說，是灑在了季晨曦坐的那方桌子上。手背被光照著，看起來白得不真實。

她在等一個人，一個和她相親的人。但是這場相親還沒開始，男方就已經遲到了。這讓季晨曦很不滿意，她拎著包打算走，轉身抵上一個寬闊溫熱的胸膛。

鼻尖縈繞著這個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季晨曦皺了下眉，後退了幾步。她抬起頭，望進那個男人深邃的眸里。

男人的表情……哦不，應該說男人根本沒有表情，他把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季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季晨曦原本對於遲到的男人就有些不滿，她還沒質問反倒被這個男人質問了，於是面色更加不善：「沈先生，你已經遲到了十多分鐘。」

沈渝抿了抿唇，把季晨曦摁著座位上：「那我道歉。」

這樣的發展是季晨曦沒想到的，對方已經道了歉，她也不好執意離開，只能僵著坐在座位上。咖啡已經涼了，比之前還要苦一點。

沈渝，潼南大學高才生，也就是她現在所在的大學，二十三歲創辦了自己的公司，畢業後去了加拿大，近期才回來。

這是季晨曦掌握的僅有的信息。

「要吃什麼？」沈渝手指叩在桌面，喚回了她神遊在外的意識。

「沈先生，沒必要吧，既然都是因為家人安排才出來相親的，那麼見一面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季晨曦把菜單又推回給他，她的手機適時地進來一通電話，「媽。」

季晨曦敷衍地應了兩句，聽到後面，她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她不時地瞥了瞥沈渝，違心道：「我們聊得很好，那就先掛了。」

「原來季小姐，說謊也可以面不改色。」沈渝抿了一口咖啡，似笑非笑地睨了季晨曦一眼。

季晨曦懶得理他，抓著手包往外走。出了咖啡廳，季晨曦驚訝地發現沈渝跟在她身後。她停住，沈渝便也停住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季晨曦看不懂這個表情冷凝的男人，她乾脆雙手環胸靠在唯一能遮蔽太陽的樹下。

頭頂上的蟬鳴聲聲不絕，明晃晃的日光穿過樹葉落在地上，季晨曦很快表情就綳不住了，她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等著沈渝說話。

沈渝估計比她還要熱，畢竟她穿著小短裙，而沈渝卻穿著黑西裝。

「這裡熱，去我車上吧。」沈渝眸中閃過一絲心疼，他去拉季晨曦的手，但是被無情地甩開了。

他有一瞬間想發怒，手指緊緊地扣在一起，但是忍住了：「在這裡也是說，去車上也是說，車上會舒服一點。」

季晨曦想了想，還是沒拒絕，畢竟這天太熱了。

車裡開著空調，比外面舒服好幾倍。季晨曦盯著倒退的景物，確認了這條路她是熟悉的，這才放下心。

「說吧，你到底要幹什麼？」季晨曦想起正事，一秒都不想耽擱。

「你這麼不想跟我待在一起？」沈渝又有發怒的跡象，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力度明顯更大了。

「沈先生，我們今天才認識，充其量就是個陌生人，你何必呢？」季晨曦想攤手，但又覺得那樣不太禮貌，生生忍住了。

「陌生人？」沈渝咀嚼著這兩個字眼，他喃喃著，「你只當我是陌生人？」

難不成還是親人？

季晨曦確定自己的記憶里沒有一個叫沈渝的人，還是個這麼優秀的男人。但是她總覺得沈渝說話時給她一種，他們認識很久的錯覺。

沈渝有那麼一秒鐘的晃神，然後就聽到季晨曦一道驚呼。他猛然回神，一輛車幾乎是擦著他的車開過去的。

季晨曦嚇了一跳，面色蒼白地喘著氣。

「對不起……你沒事吧？」沈渝呼吸一滯，他急忙把車停在旁邊，他伸手想去攬她，可是她很抗拒。

說起來沈渝和季晨曦並不是陌生人，只是這麼多年過去，季晨曦已經將他忘了個徹底，她卻佔據了他一整個青春。

那時候沈渝才上小學二年級，季晨曦低他一個年級，原本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兩個人，因為一次會演湊在了一起。

沈渝成為了季晨曦的舞伴。那時候起，沈渝就開始注意季晨曦。

沈渝性格不好，很容易發怒，尤其是遇到讓他不順心的事，怒火通常燒得很旺，所以身邊很少有朋友。可季晨曦那時候脾氣更不好，他跳舞總是出錯，自己沒來得及發脾氣，季晨曦先炸了，嚷嚷著要換舞伴，把沈渝氣得不行。他從那一次起，再也沒有對著季晨曦發過火，因為季晨曦總是以暴制暴，讓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後來沈渝轉學了，也時常跑去看季晨曦，但是季晨曦一點也不知道，好像過了那次會演就不認識他一樣。

季晨曦也確實沒記住那個倒霉舞伴，之後的表演，她身邊就有了別的舞伴。

面對季晨曦的時候壓制脾氣，這已經是那時候就養成的習慣了。儘管這麼多年沈渝沒見過季晨曦，但是習慣怎麼也改不了。

季晨曦回家后偶然翻出來一本泛黃的相冊，封皮已經積滿了灰塵，照片都開始掉色了，她直接把那一本相冊丟進了垃圾桶。

「丟了做什麼？」她媽媽又把相冊撿回來，坐在沙發上開始翻看，「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

季晨曦受蠱惑般也坐了過去，跟她媽媽一起看。她視線落在一張大合照上，那裡面的人都穿著蛋糕一樣華麗的表演服。

她一眼就看到自己，也注意到身邊那個面容俊秀的男孩。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沈渝。這個男孩，她之前都沒怎麼注意，但那時候他們一起跳舞的時候，她總是氣急敗壞地指責他：「沈渝！你又跳錯了！」

記憶中的男孩和最近出現的臉重疊起來，嚇了她一跳。

怪不得沈渝一見面會說那樣的話，但是十幾年前的事，她都要記不清了，沈渝居然還能記住她？

「晨曦，相親相得怎麼樣了？那孩子媽見過，挺不錯的。」她媽媽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回答，順勢推了推她的手臂。

「啊……」季晨曦剛想實話實說，一個陌生號碼猝不及地打進來。她疑惑地接起，那邊的聲音無比撩人：「晨曦。」

她媽媽瞥了面色怪異的她一眼，問道：「誰呀？」

「詐騙的。」季晨曦連忙往外走。

「詐騙？」沈渝又想發火了，他手裡的香煙被捏得變了形。

「沈先生，你究竟想怎樣？」季晨曦深吸一口氣，站在陽台上來回踱步。

「你出來。」沈渝把煙丟進腳邊的垃圾桶，又重新點燃一根。

季晨曦還是開了門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那輛銀色的跑車。她走過去，敲了敲車窗，車窗慢慢被放下，露出沈渝俊美的臉。一股煙味撲面而來，她狠狠皺眉，後退了一大步。

沈渝頓了頓，把剛點的煙掐滅，看向她道：「沒有了。」

季晨曦自從知道沈渝是誰后，發脾氣的次數明顯變多了。但是沈渝很能忍，只要她一發脾氣，沈渝就不說話了，兩人根本吵不起來。

沈渝帶她去自己的公司，她去泡杯茶的時間，回來就看到沈渝把一個實習生罵得眼眶泛紅。她啜了口茶，清潤的味道直達心底。

「人家一朵嬌花，你也捨得開口罵。」季晨曦不是很願意來這裡，但是沈渝每天都去她家接，她媽媽二話不說就把她推了出去。知道媽媽的態度后，季晨曦就乖了，所以每天都待在沈渝身邊。

季晨曦明明看到了沈渝手握成拳狀，復又鬆開，她不知怎麼竟有些愉悅。

「你到底讓我來這裡幹什麼？」她不用工作，每天只能盯著電腦玩遊戲，簡直不能更悠閑。

「這裡，以後都是你的。」沈渝撈過季晨曦手上的茶抿了一口，認真道。

季晨曦的視線落在沈渝緊抿的唇瓣上。那杯水是她喝過的，他們這樣，算是間接接吻？季晨曦想著，臉有些燙。

沈渝也發現了，他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你在想什麼？」

那笑聲很是悅耳，他呼出的熱氣總是縈繞在季晨曦耳際，讓她整個人都酥了起來。

「晨曦。」沈渝把下巴擱在季晨曦肩膀上，那一側突然多出來的重量讓季晨曦有些走神，直到沈渝得寸進尺地開始輕輕啃咬她的耳垂。

「沈渝！」季晨曦臉色漲得通紅。

「晨曦，跟我在一起。」沈渝從身後環住她的腰，將腦袋埋在她頸間，呼吸熱熱地灑在她白玉般的脖子上，「跟我在一起，不用擔心我會對你不好。」

「沈渝的脾氣，唯獨對季晨曦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