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幕後玩家
「我調查到穆秉文曾因門派問題去過北道,想必就是那時候,這位多情種子又開了花。」安然不無嘲諷,「可甜言蜜語之後,他離開北道,回了雲歌,就將那位和他私奔的聖女忘得一乾二淨。」
「後來聖女死了,穆清找到了穆秉文,成了雲歌穆二公子。沛兒得知了聖女的後代有可能在金陵,便前去追尋。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她帶著自己的部下,成立了玲瓏閣,在金陵駐紮。」
「我以前一直以為是玲瓏閣的幕後人在保護沛兒,我錯了。玲瓏閣的幕後人一直都是沛兒。這才是後來,沛兒離開后,玲瓏閣便樹倒猢猻散的原因。」
「既然沛兒自己有自己的勢力,又為什麼要放棄那些加入望舒台?她想從我,從望舒台身上得到什麼?這成了我最大的疑問。」
「我知道,自己的敵人虎視眈眈,我不能坐以待斃,於是我也開始了自己的布局。」
「南廣志和南笙都想讓我被負面情緒控制,連你靜嘉帝也不例外,你們都想我瘋魔,都想我早死。那麼好,我成全你們。」
「我放任自己的負面情緒滋長,我開始坐以待斃,當白洵來找我的時候,我嗅到了機會的氣息。然後,我『死了』。」
「當然不是真的死了,只不過那個安然一直在告訴你們,我死了。這是我預料之中的,她一直在壓制我,剋制我,為了完全佔據這個身體,她必須殺死我。而殺死我的第一步,就是得讓所有人都放棄我。」
「我得感到徹底的絕望,才能真正死亡。」
「穆鏡影迎娶白舒窈,芃芃和我割袍斷義,星染哥和師父對我拔劍相向,以往的朋友全都離我而去,這就是我想要的,且是我預料到的。只有你們都背叛我,才不會引起她的懷疑和注意,而我,也會因為這些放棄和背叛而漸漸衰弱,甚至讓她也以為我死了。」
「而這個時候,南廣志真正的計劃便浮出水面,他想讓我渡靈。」安然笑了,「那個安然斬斷了我所有的恐懼,她很強,她對我所懼怕的那些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可是她沒有想到,最後一個恐懼,不是來自我,而是來自她自己。」
「你們猜一猜,一個佔據著別人身體的隨時都有可能被趕出去的靈體,最害怕的是什麼?」
「沒錯,她的恐懼,是我。」安然笑了,「我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打敗她就可以了。」
穆清的眉頭皺了皺,眼底是不能掩飾的心疼。說什麼什麼都不用做,笑得那麼輕鬆,好像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勝利一般,其實她比誰受的苦都多。誠如她所說,她所有的寄託和生的意志都寄托在希望上,而他們這些人的背叛,正是一點點消磨她的希望,讓她在黑暗中慢慢淡若,幾乎消失。
「當然,這都得感謝決哥。若不是他在這種時候站在我身邊,我可能真的就死了。」
墨決點頭向她致意。這是自然的,也是必然的,這是被安然算進去的,墨決知道。這一次,他是最先知道的。
安然並沒有告訴他計劃,只是在他離開京城前,安然和他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那時候安然的狀態還沒有太差,只不過已經初現端倪。墨決雖然有心照顧,可是安然執意要閉關,所以只能作罷。在安然閉關前夕,安然問他:「你以後要去哪呢?決哥?」
墨決看著她,又看了看遠方:「或許會去很遠的地方吧,畢竟天大地大,我這樣的人,註定四海為家。」
安然臉色有些嚴肅,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情感不像以往,那是鎮定的,莊嚴的,彷彿要問一句神聖的話語:「那如果我要你回來呢?如果有一天,我被所有人都拋棄了,你還會回來嗎?」
「你叫我回來的話……」墨決又看向她,「無論在哪,我都回來。」
就是這句話。安然從不會為這樣的話語,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暗示些什麼,那時候的墨決還沒有太清楚這一點,直到他回到京城,發現安然身邊的人全部都倒戈背叛了,他才有所察覺。
這樣的話,正好應了安然那句,被所有人都拋棄。他雖然不知道其中背後的龐大計謀,卻也知道,自己也是安然計劃中的一部分。所有人都背叛了她,所有人都認定安然已經死了,留下的只是一個殺人機器,一個殺人魔鬼,他墨決也不能背叛她。
因為他,就是她生的唯一希望,他,要帶她回來,帶她回家。
「我的榮幸。」墨決嘴角漾著淺笑。
靜嘉帝靠在椅背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知道,自己的所有動向都在安然的掌握之中,不,不是掌握,而是預料。誰也不敢相信,一個不會卜靈,不會占卜,甚至不會觀星象的人,竟然靠著洞悉人心,就這樣把他們的計劃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將計就計,把他們一網打盡。
「相信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後來的發展了,花無塵告訴姜堰月,胡嘉是上線,而你因為窺探過花無塵的內心,知道他這時候不會說謊,所以你把矛頭指向了胡嘉的主子南笙。」安然笑了笑,「但是你好像不太清楚,胡嘉欠我一個人情。他雖然只不過是給望舒台提供金錢支持和情報消息的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但你絕不會知道,他才是掌握著整個望舒台秘辛的關鍵。這樣的人,南笙要得起么?若不是我,她連胡嘉的衣角都碰不到。」
「胡嘉是花無塵的上線,可是你堅信南笙是幕後推手。但你忽略了一點。」安然接著道,「花無塵怎麼會不知道胡嘉是誰?他為什麼會為胡嘉做事?還有顧書,明明那樣正派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幫著花無塵囤兵?」
靜嘉帝抬起頭看她,這時候他別無他想,只想知道這一個局到底是怎麼布置的。
安然揉了揉眉心:「你所有針對我的消息都僅限於當年的安歌和後來的假南笙,對於我安然,你了解的太少了點。了解我的話,你就會知道,我有一項蠻好用的技能,那就是催眠。我可以深度催眠,甚至利用這個來給別人洗腦,從而操控別人。」
「不過我學藝不精,對一個人只能用一次。就像當年決哥那樣,哦,你不知道這回事,算了我懶得重溫。」安然聳聳肩,「花無塵之所以會聽胡嘉的話,是因為最初命令他的,根本不是胡嘉,而是我,是還沒被另一個安然控制的我。」
「花無塵聽從了我的命令,顧書也是如此,姜堰月倒不必,只要顧書去找她,她會幫忙的。所以姜堰月只知道自己的上線是顧書。我給顧書洗了腦,他只知道自己的上線是花無塵。」安然掰著手指頭細數,「最後,我給花無塵下達了命令,讓他忘掉他的上線是我,反而記住上線是胡嘉。最後,我讓他無論如何,都要讓姜堰月去找胡嘉。」
「事實上,你自己清楚,你抓走花無塵和姜堰月的時候,他倆的虛弱程度沒什麼差距。」安然道,「可是姜堰月是受了刑的,花無塵沒有受刑,他為什麼會受那麼重的傷?你以為他是被姜堰月打得,殊不知他不躲姜堰月的攻擊已經很久了,而姜堰月對他也不會下狠手。」
「是我,提前給了他假死的葯。他在迷霧中看到你之時,就將葯吃了。隨後他的虛弱程度讓你信以為真,最後他死了,你也沒有過多處理。」
「我承認這是個險招,就像我死在你面前一樣,你很有可能拔劍把他的頭砍掉。但是不得不說,我對你的了解還是蠻多的,你果然沒有這麼做。你沒有料到花無塵將靈丹給了姜堰月,你怕你追不上姜堰月,你沒管花無塵,去追了。」
「這也是我沒預料到的發展,這一招棋,不是我將了你,是花無塵將了你。」
「明白了嗎?這一場戰役中,除了南廣志,南笙,還有你,沒人死去。」安然盯著他,眼神突然犀利起來,「除了月痕。」
「我之所以進行到這一步,假死,看著你殺死南笙。難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經足以對付你們兩個了嗎?我當然知道。」
「可我就是想看看,殺死月痕到底是誰的注意。」
「靜嘉帝,你本來有活下去的機會。是你自己浪費了。」
「你本來會被七皇子取而代之,可是因為你是個好皇帝,所以他饒了你一命。」
「你本來應該在第一次針對我的時候就被我記恨,可是因為你是個好皇帝,所以我饒了你一命。」
「直到現在,你殺了月痕,所謂的好皇帝,站不住腳了。白洵已經培養出來了,你不再有用了。」
「要我提醒你嗎?我是新秀之星,我的光芒,掩蓋了帝王之星。不是因為我要取代你,而是因為,我要終結你。」
靜嘉帝看著她,感受到體內被貫穿的力量。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