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侵佔她的心
唐小愛飛去了D.D。
雖然拍電影很忙,可秦峻寧還是給她抽出時間去參加秋冬時裝發布會。
秦峻寧讓沈墨陪她出席,他自己要在片場堅守,畢竟電影也是他的興趣,加上劉進來了,他更不能把片場丟給M姐一個人。
沈墨這是第一次作為唐小愛的助理,參加時尚走秀,獨自面對各大媒體。
他看了很多有關資料,不希望自己作為唐小愛的助理會出現任何過失。
「不用緊張,有埃斯克羅的工作人員在來接應。」下飛機的時候,唐小愛看見沈墨面對圍堵的媒體和粉絲,應對的很生澀,她低低說道,「你只要一直往前走,不要搭理任何人就行。」
這一路如同走了一個世紀,閃光燈和快門聲彷彿鞭炮,此起彼伏,沈墨想起當初在機場,他踹打記者,把唐小愛「劫走」的場景,彷彿那剛剛發生在昨天……
時間真是無色無味的毒藥,偶爾毒發,會讓人痛不欲生。
「秦總對你挺好。」坐在保姆車裡,沈墨和會場那邊聯繫完,突然說道。
「是很好。」唐小愛今天的腰格外的疼,連著小腹陣痛,讓她無論是你站著還是坐著都不舒服。
「他竟然放心讓我全程陪著你。」沈墨這幾天和唐小愛工作上的相處,慢慢地沒那麼多的尷尬。
他們都很小心地避開了過去,不再提從前,沈墨更是不再有任何逾越的舉動,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
而唐小愛也沒有在醫院時的敵對,她也只是像對待工作人員一樣對待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秦峻寧就是這種人。」唐小愛閉上眼睛養神,她這幾天睡眠時間加起來也沒到八個小時。
「是因為……信任你吧?」沈墨見她閉目養神,牽了牽唇角,低低說道。
「信任?」唐小愛含著這兩個字,露出一絲苦笑,她沒有看上去那麼乖巧,不值得信任,背後,依舊隱瞞了秦峻寧一件事。
雖然很想對秦峻寧說出事實,可現在,埃斯克羅和綠嘉國際已經惡化到這種程度,依照秦峻寧的脾氣,怎麼可能容忍她「和親」?
沈墨見唐小愛好像很累,也不再打攪她,翻著手中的資料溫習起來。
感覺春天剛剛過去,還沒到夏天最熱的時候,由亞洲幾大品牌贊助的秋冬時裝發布會就開始舉辦。
當唐小愛換上禮服,弄好髮型和妝容后,沈墨又有那種陌生的距離感。
看見在鏡頭面前美麗百變的唐小愛,沈墨才會真正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明星助理。
這種發布會比想象中的要無聊很多,除非是對時尚真正有興趣的人,才能興緻勃勃的整場看完。
顯然唐小愛對時尚一點興趣都沒有,她只出於禮節性,在其他人湊過來和她聊天時,客套幾句。
沈墨卻在這種場合上非常受寵,因為他原本受過上流社會般的教育,不僅是個官二代,還被媽媽帶著從商,認識過許多知名人士。
雖然父親下馬之後,情勢逆轉,絕大多數人幾乎見也不見他們,可沈墨最近和唐小愛重新掛上了關係,風風火火的上了各大版面的頭條,曾經白眼相加的人,現在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微妙起來。
人情冷暖,世事無常,沈墨算是領略到世態炎涼。他如今只是唐小愛的助理而已,就換來這麼多人的關注,這真是名利場,若是再進一步……
「小愛,明天早上還有活動,你早點休息,需要什麼給我打電話。」沈墨晚上還有其他工作要做,所以把唐小愛送回酒店之後,他不像在醫院那樣纏著她,而是利索的離開。
唐小愛坐在房間的沙發上,她經過許多不同的城市,住過各種各樣的酒店賓館,現在都忘了家是什麼滋味。
小腹越來越疼,加上后腰的傷,讓唐小愛渾身不適,額上滲出冷汗來。
要是海醫生今天一起過來,或者小昭在就好了,她們會細心體貼的安排好一切,甚至包括繁忙工作中的美容保健,不像沈墨,還不太熟練這份工作,也沒有女性細膩。
唐小愛趴在床上煲電話粥,她難得休息,當然要給家人一個個打電話。
「爸爸真的不賭了?」唐小愛有十多天沒有和媽媽通電話,她前一次打電話,媽媽還抱怨過現在父親認為女兒是大明星了,每天在外賭博,怎麼都勸不回去,後來唐小愛讓弟弟抽空回家一次,希望能說服爸爸不要貪賭,沒想到他真的聽了弟弟唐文正的勸。
也許是爸爸看見文正都有女朋友了,再過幾年就要抱孫子,許多事都想開了。
「是,不但不賭了,還去鎮上剛辦不久的那個敬老院里上班了,可能因為女兒有名氣,老鬼竟然當上了什麼副院長……」
「不會吧?」唐小愛沒想到遊手好閒了一輩子的爸爸,竟然真的收斂起來,還去工作。
「哎喲,怎麼不會,這老鬼每天跟一群老頭老太太搞什麼『精神建設』,一把年紀還學跳舞,唱歌嚇死人還整天學小戲,這不,這兩天和院長一起去省城訂購電腦,瞧他那個能的……一輩子都沒見過他那麼正經!」媽媽在那邊又笑又罵,小鎮上的敬老院還真是救星,讓嗜賭如命的老頭子暫時轉移了興趣,每天不摸牌了,改摸鍵盤了。
「真的啊?」唐小愛從沒這麼高興過,這大概是她踏入娛樂圈后最開心的事,連帶著感覺肚子都沒那麼痛了。
「那還有錯?早知道就早點讓他出去找個活做,也比每天在外賭博好。」唐媽媽也從沒這麼開心過,女兒進了娛樂圈成明星了,她都沒感覺到多少喜悅,反而擔憂小愛以後的路。
「以前不是沒有副院長的位置給他做嘛。」唐小愛笑了起來,看來老天爺真的開始眷顧他們唐家,連爸爸都洗心革面了。
「也是,那老鬼心比天高,以前讓他做個小工,都要摔碗砸桌的大罵,倒是你和文正,從小就乖……」
「別提過去了,」唐小愛聽到媽媽聲音里有些變化,立刻打斷她的話,「文正的女朋友,見過嗎?」
過去對媽媽來說,是一種永遠都填補不了的傷痛,對唐小愛來說,也是無法磨滅的記憶,她以為她的家庭,只要爸爸活著,就永遠都不會有多大改變……
和媽媽聊了將近半個小時,直到唐小愛小腹疼得快說不出話來,才掛斷電話,趴在大床上痛苦地吸著氣。
如果小昭或者魚魚在,她現在就會給她們打電話,可偏偏身邊的助理換成了沈墨。
現在已經快十一點,讓沈墨過來不合適。
唐小愛緊緊攥著被單,強忍著小腹傳來的陣陣疼痛,這種時候她真想回家。
有親人溫暖的陪伴,她無論有多痛,都能忍受下來。
薄薄的睡裙被冷汗浸濕,唐小愛終於伸手按向召喚鈴,她如果不是明星就好了,想回家的時候就回去,可以穿著睡衣去醫院,也可以站在街頭搭公車……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溫暖的手熨帖在她冰冷的下腹,汗濕的長發也被撥開,有人溫柔得摟著她,輕聲說著什麼。
手腕似乎被什麼叮咬了一下,緊接著舒適的感覺傳遍了全身,原本繃緊的肌膚慢慢放鬆下來,唐小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隨即又困頓地閉上,在溫暖的被子里,舒服的陷入夢鄉。
坐在床邊的男人,手指纏繞著她柔順的長發,漆黑的雙眸里不知在想些什麼,閃著妖異又危險的光芒。
做藝人這麼辛苦,沒日沒夜的拍戲,飛來飛去的趕場,還要面對各種輿論壓力……她為什麼就不能放聰明一點?
只要對自己說,想離開娛樂圈,他就能幫她結束這一切。
秦峻寧把她當成了搖錢樹,而他,不會把她當成賺錢的工具,他只是想養一隻乖巧可愛的寵物。
鍾御卿並不知道,唐小愛寧願成為別人的賺錢工具,也不想成為他的暖床工具。
雖然現在,她已經是他的情人,可從沒有一個情人,會讓他這麼懊惱。
泥鰍要捧,女人要哄,在他眼裡,現在的唐小愛完全是泥鰍加女人,即便捧著她,也隨時可能滑走。
鍾御卿的手指慢慢收緊,不行,他不能再主動開口,給過唐小愛很多次機會,她都放棄了,這一次,無論多希望她不在娛樂圈裡闖蕩,他都不會先開口讓她考慮「投奔」自己。
鍾御卿沒有在女人身上收到這種挫折,唐小愛就像是棉花,如論對她用什麼樣的力度,都沒有感覺一樣。
鍾御卿清楚自己和她真的較上了勁,總想徹底的征服她,想讓她成為精神上的奴僕,卻沒有看到自己真實的內心,他不知不覺的在她身上花了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從一開始簡單的獵食遊戲,慢慢地上了癮,變得複雜起來。
複雜的像是走龐大迷宮,連鍾御卿這種精明的男人,都不能預測到下一個出口會在哪裡,也不知道會不會突然一切都回到原點……
唐小愛被沈墨的電話喚醒,她一直迷糊了三五分鐘,想著昨晚的美夢——好久好久都沒有做過那麼溫暖的夢,是因為昨晚和媽媽通過電話,知道爸爸現在的情況,心情太好,所以才會夢到無比美麗的未來。
夢中,媽媽的病好了,她退出了娛樂圈,回到了小鎮開了一家網上設計室,掛在綠嘉國際購物網下面,打造出自己的品牌;弟弟成了某遊戲網站的大股東,和那個書香世家的小女生趙格寶結婚生子,爸爸每天除了抱孫子,就是去敬老院帶著一群老頭老太太跳交誼舞,而她似乎也有了對她真心的愛人……
真美的夢,美得她捨不得醒過來。
就在唐小愛迷迷糊糊地想著昨晚的美夢,突然聞到了空氣里有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道,唐小愛坐起身,惺忪迷濛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緊張,略顯蒼白的臉上猛然布滿紅暈。
她昨晚是怎麼睡著的?小腹疼成那樣,到最後想呼救都沒多少意識,是誰來了……給她身體里放了那種東西?
小昭?海魚魚?
唐小愛掀起被子衝到衛生間里,小腹刀攪般的疼已經消失了,她在馬桶邊,滿臉漲紅的抽出一根衛生棉條來……
換做以前,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學生時代,她縱然成績好,可根本沒有時間研究女性的一切,大姨媽來的時候,她一直都是用衛生巾,直到做了明星之後,遇到生理期,小昭會貼心的給她拿衛生棉條來,就是防止走紅地毯或者接受採訪時被人看出什麼。
記得第一次用這小棉棒,是小昭在一邊不停指點,她才費勁地塞進去,所以剛才醒來后感覺下身異常,唐小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昭。
一整盒剛拆開的小號衛生棉條放在面盆邊,提醒著唐小愛的生理期,一邊還放著生理期的特殊護理液……
唐小愛揉著臉,她昨晚是真的暈過去了吧?
「小愛,好了嗎?」沈墨敲著門,他精神倒是很好,昨晚只睡了三個多小時,依舊神采奕奕,與之前的死氣沉沉完全不同。
「小昭是不是過來了?」唐小愛一開門,就問道。
「是要過來,不過下午才到。」沈墨揮了揮手裡的文件,「下午的航班取消了,這邊電視台策劃了一個節目,請你過去做嘉賓,秦總和台長關係似乎很好,所以也沒法拒絕,這是節目單。」
「小昭下午過來?」唐小愛的表情失控了幾秒,她只能確定昨晚不是沈墨幫她做那種事,因為她很了解沈墨,從早上沈墨打電話喊她起床的口吻中,就沒有任何異常。
每次都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入她住處的人,只有被公司稱為伏地魔的魔物——鍾御卿。
「對,聽說這個節目最近太火,秦總應該是擔心我應付不來,所以讓小昭姐過來交涉。」沈墨看見唐小愛像是沒睡醒,臉上的表情一直很僵硬,他頓了頓,又說道,「餐廳已經為你安排好了早餐,先去用餐吧。」
「哦……好的。」唐小愛無妝素顏時,看上去更親和溫婉,雖然眼底有幾分憔悴,可依舊乾淨整潔的讓人一見就心生親近。
沈墨看見這時的唐小愛,就會想到學生時代,他曾那樣親吻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可等唐小愛用完餐,妝容頭髮衣服全部換了之後,沈墨再去想,就變成了妄想。
這是時尚雜誌的採訪,秦峻寧三個月前就答應了他們,只是唐小愛檔期一直滿滿的,今天才有時間拍攝封面照。
沈墨站在下面,看著唐小愛台上被攝影師凹出無比妖嬈的線條,在造型師和化妝師的巧手下,或端莊,或精靈,或嫵媚,或秀美……再次覺得自己現在對她的一切想法,都是妄想。
因為時間太緊張,拍攝和採訪幾乎同時進行,在拍攝或補妝的間或,雜誌編輯與唐小愛閑聊著,全部先記錄下來,後面整理一下就差不多做完採訪了。
只是唐小愛每次都惜字如金,雜誌編輯出動了三個人,圍攻了一上午,從八點半到十一點,才勉強湊出個不到一頁的採訪內容出來。
唐小愛一結束就回賓館等小昭,電視節目的具體內容都在小昭手裡,她正好身子疲倦,生理期只想卧床休息,把沈墨支走,唐小愛躺到床上就摸向床頭的電話,她永遠都記得鍾御卿的電話號碼,可現在,卻撥不下去。
不知道秦峻寧有沒有監控著她住的這間房的電話,平時在賓館給父母親人打電話都沒有問題,但要是電話單出來,回去報銷時,被發現是鍾御卿的號碼……
唐小愛收回了手,她不想再惹秦峻寧不高興。
而且仔細想想,即使昨晚是鍾御卿,她也不用去主動聯繫,因為他既然也在這個城市,就不會只出現一次。
這一次,他沒有在她身上得到任何好處,怎麼可能輕易離開?
在唐小愛的心裡,鍾御卿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無論做什麼事,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利益,而不是別人的感受。
就在唐小愛想著心事,迷迷糊糊的剛進入睡眠狀態時,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小昭已經到了?」唐小愛接起電話,聲音里還帶著睡意,她以為是沈墨喊她。
可那邊的聲音一傳過來,唐小愛像是被電擊,渾身的睡意都被趕走,整個人清醒無比。
幾分鐘后,唐小愛打開門,往電梯里走去。
沈墨早就去忙其他事情了,這座酒店和其他五星級的賓館相比,不是很大,但最大的特點是安全,一間住房只有一個電梯可以進入,還有管家和保安二十四小時守護,完全保護大家的隱私,因此深受許多政界要人和明星的喜愛。
她按向二十一樓,鍾御卿就在那裡。
在那上面等著她……
二十一樓A室,門已經敞開了,裡面隱約傳出男人磁性的聲音,似乎在打電話。
唐小愛走到門口,背部不由挺了挺,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不想被他再取笑緊張。
鍾御卿果然在打電話,靠在沙發上,修長的四肢放鬆,姿勢慵懶,心理學家對這種人的坐姿分析是——自信,能力強卻以自我為中心,控制欲極強。
對唐小愛來說,就是危險人物,不能靠近。
鍾御卿看見她站在門口,微微一笑,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小綿羊過來。
唐小愛真覺得自己是他餵養的寵物,或者說,是他專人的應招女,只要他喚一聲,不管她在做什麼,都必須隨叫隨到。
鍾御卿終於打完了電話,他看著安靜地坐在一邊的唐小愛,將茶几上的一個飯煲推到她面前:「我讓人給你做了點營養餐。」
唐小愛用完午餐不到半個小時,現在飽得很,她想說自己吃過了,可鍾御卿已經替她打開了保溫飯盒,一副不能拒絕的樣子。
「謝謝。」唐小愛半天才擠出兩個字,看著裡面澄黃顏色的湯,她不想被鍾御卿強行灌進去,所以自己動手灌自己。
「醫生說你工作太累,睡眠時間太少,作息不穩定,身體已經開始發出抗議的訊號。」鍾御卿看著她一勺勺地喝著湯,像是很隨意的詢問,「新片還要拍多久?」
「大概一個月左右。」湯是很美味,只是唐小愛本來就吃飽了,加上鍾御卿在一邊虎視眈眈,讓她有些難以下咽。
世事總是如此,無論多美的東西,硬生生地強迫別人全盤接受,總會讓人心底生出几絲抗拒和厭惡。
「你的腰不適合再拍武戲,現在年輕人,無論遇到什麼都以為咬咬牙挺過去就沒事了,不管以後會落下什麼後遺症。」鍾御卿像是教育一個晚輩,他比唐小愛年長六歲,加上本身在商界闖蕩多年,心理更是成熟,若是不看這張風華正茂的臉,比起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唐小愛,他像是叔叔輩的人了。
而唐小愛在最初,的確將他看成了兄長,尊他敬他,完全沒有想過,有一日,他們之間會變成這種關係。
「我好飽。」象徵性地喝了十多口湯,唐小愛實在灌不下去了,放下勺子說道。
「請幾天假,養養身體怎麼樣?」鍾御卿竟然用徵詢的口吻和她說話,以前這種口吻里都會夾雜著不可抗拒的命令,今天卻完全沒有。
「現在不行,會誤工的。」唐小愛可不敢奢望請假,這次來參加走秀,秦峻寧都已經放話說回去后加班加點的補拍。
「不過後面沒有多少武戲,片場過兩天就移去古城拍攝,基本上全是文戲。」唐小愛又小心翼翼地補充兩句,因為她剛才的話算是一種拒絕,而鍾御卿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可他沉默下來就表示心情不好。
鍾御卿還是沒有說話,沉默的靠在沙發上,一雙漆黑銳利的雙眸半合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個……你就是讓我過來喝湯的嗎?」唐小愛現在已經不去問他為什麼也在這裡,她習慣了鍾御卿無所不在,所以費勁的找其他話說。
總之,鍾御卿要是沉默下來,他周圍的氣場就會變得很可怕。
尤其是他不說話,也不「動手」,就那麼閑閑地坐著,眸色暗沉,不知想著什麼心事。
唐小愛原本就有些緊張,好不容易放鬆下來,見鍾御卿又這副模樣,她只能不安地繼續喝湯。
「昨天晚上,是你吧?」可喝了兩口,唐小愛實在喝不下去了,她只好再找著話說。
等了半分鐘,鍾御卿都沒有回答她的話,唐小愛的心裡更是壓力巨大,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樣的場面,也不知道要怎麼結束這種場面。
如果她現在能離開就好了。
唐小愛想到了艾美,艾美是那種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被壓住的女人,即便秦峻寧暴跳如雷,艾美都敢湊過去撒嬌。
可她不是艾美,要對鍾御卿主動示好,最大的限度也就是這樣了,找話和他說,如果他不回答,自己也黔驢技窮。
唐小愛越想越覺得自己就是只驢,笨驢呆驢犟驢,都已經被他玩弄過那麼多次,依舊放不下身段,不知道在堅持著什麼,只怕在鍾御卿的心裡,她是個可笑迂腐又假清高的女人,本質和站街女沒有任何區別。
「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回房了。」唐小愛咬咬唇,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既然那麼一無是處,要不就變成艾美那種將女人魅力發揮到極限的人,要不就繼續縮在烏龜殼裡,堅守自己可笑的想法。
做艾美需要太多的勇氣,做自己需要太多的魄力,唐小愛只是個普通的人,她的所有銳氣早就被生活磨光……
「啪」。
唐小愛起身想走,手卻被輕輕攥住。
鍾御卿的手微微用力,就將唐小愛扯到自己的懷裡。
唐小愛跌坐到他的腿上,被鍾御卿從背後圈住,整個人條件反射的繃緊了肌肉。
並沒有預想中的曖昧,身後的情色男人,這一刻只是從後面抱著她,額頭抵在了她的背上,輕輕廝磨著。
他不想看見受傷的唐小愛,昨天晚上看見她因為痛經暈在床上的樣子,鍾御卿的心有些難受。
他看見雪白的睡裙下印開的紅色花朵,剎那,想到她死亡的樣子。
如果某天,唐小愛再也不能承受生活和這一行的壓力,某天真的再也醒不過來,他也再找不到這樣溫順的「寵物」,到那時,會怎麼辦?
鍾御卿想憐惜她,可唐小愛總是拒絕他的憐惜,讓他恨不得把她骨子裡藏著的傲氣全部折斷……
這種矛盾的想法折磨了他一整夜,延續到現在,他都還沒能想好一個能將她「處理」乾淨利落的方法。
他想讓她主動求自己離開娛樂圈,想讓她渴望重新戴回那個紅寶石戒指,可又不想用太過激的手段,只想讓她發自內心的來找他。
「如果累了,可以對我說。」鍾御卿額頭抵在她的肩胛骨中間,低低說道,「我是你的男人。」
唐小愛一動也不敢動,當她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不覺好笑又可悲。
像鍾御卿這樣的男人,像她這樣的戲子,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不就是嫖客和妓女的關係嗎?
「我今天下午要參加節目錄製,時間不多……開始吧。」唐小愛沉默了幾秒,既然現在走不了,那就直奔主題,總不能一直坐在他腿上聽那些可笑的話。
他看中的,不就是她的身體嗎?
唐小愛說完,就轉過身,伸手往他皮帶上探去。
「情人」,這個在古代是美好字眼的詞,在唐小愛的生命里,是抹不掉的恥辱,她每一次都在努力習慣這樣的恥辱,從第一次開始,到現在,已記不清和他有過多少次親密接觸,唐小愛覺得自己應該能放下曾經二十年的道德規範,在這種事上收放自如才對。
鍾御卿注視著她的眼睛,那纖長的睫毛下,掩映著粼粼水波,還晃蕩著一絲隱藏不住的羞恥。
她一直都認為鍾御卿和她在一起,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滿足生理需求。
「我想點首歌。」鍾御卿按住她發涼的手指,他是喜歡和她翻雲覆雨,可這並不代表,他只要和她一起,就只想著床上之事。
唐小愛微微一愣,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用什麼方式「伺候」他,都不會像以前那樣推拒。
「我會唱的不多。」唐小愛學生時期就很少唱歌,加上在咖啡廳吧打工的多,每次聽的大多是經典的鋼琴曲和優雅的爵士樂。
「我點的,你一定會唱。」鍾御卿將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間,依舊抱著她,低低的吐出法語,「《Helene》。」
那一次,在台下看著她唱這首法文歌,鍾御卿當時的心情就不悅,因為看見了她歌聲里的另一個男人的身影。
今天,他想再聽一次。
唐小愛的身體被他轉過來,像個小孩子跨坐在他的腿上,兩個人面對面的距離很近很近,近的能感受到他身體的熱度和呼吸。
「Jem'appelleHelene,Jesuisunefille……」唐小愛幾秒后,開口唱了起來。
沒有音樂伴奏,她的聲音清潤柔軟,帶著一種午後薔薇花架下的香氣,讓人會想到學生時代年輕而純美的夢。
鍾御卿閉上雙眸,他想聽到她的心,可這一次,唐小愛的歌聲里沒有那個初戀的少年,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只是機械的在給他唱歌。
她已經被調教得服服帖帖,溫順到沒有自我的意識,只要跟他在一起,就習慣性的順從他的命令。
之前覺得這樣的唐小愛很好,他喜歡柔順乖巧的女人,可現在,鍾御卿越來越希望她還能有自己的小固執小怪癖,能在不想要的時候說「不」,而不是像個機器人被他擺布。
「Ettoutesmespeines,Trouverontl'oubliunjouroul'autre,Quandjetrouverail'amour……」
唐小愛是把他的命令當作任務來完成,當初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唱這首歌的時候,她想到了美好的學生時代,想到了暗戀的那個少年,半年多的時間過去,當她再一次唱起這首歌,許多事情都改變了,她已經無力回想美好的曾經。
「小愛找到自己的愛情了嗎?」鍾御卿突然問道。
唐小愛看向他的眼睛,她坐在他的腿上,彌補了身高上的差距,剛好可以平視他的雙眼。
「為什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唐小愛移開視線,她不敢和這雙眼睛的主人對視超過五秒,總覺得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是可怕的怪獸,看久了會被吃掉。
「我想知道。」鍾御卿很久沒有用這種閑聊談心的口吻和她說話了,自從唐小愛成為他的情人之後,幾乎每一次都會把她帶入情人的世界,而不是這麼清閑聊天的朋友世界。
「你不就是嗎?」唐小愛把刺手的仙人球踢回去,鍾御卿的問題真可笑,她現在還能妄想愛情?別說娛樂圈本來就難找真愛,她又是鍾御卿的秘密情人,兩個人的關係在她心中就是不正當的偷情關係,和愛情無關的偷情!
「你真的這樣認為?」鍾御卿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壓,他喜歡抱著她的感覺,柔軟得像是一團雲朵。
「你想聽實話嗎?」唐小愛沉默了片刻,伏在鍾御卿的肩膀上,輕聲問道。
如果有人進來看到這一幕,一定覺得他們是一對恩愛的情人,鍾御卿抱著她的姿勢,是男人寵愛女人的姿勢,尤其是鍾御卿這樣的男人,只有在他很喜歡一個女人時,才會像對待孩子一樣對待她,用這種面對面擁抱的姿勢,像是抱小娃娃,把她禁錮在懷中。
「當然。」鍾御卿吻著她的頭髮,說道。
「你喜歡尼采嗎?」唐小愛又沉默了半晌,顯然她在考慮說實話會不會惹鍾御卿不高興。
「我們之間似乎了解得太少,你連我的愛好都不清楚。」鍾御卿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如果沒有讓秦峻寧把她打造成明星,她就不會那麼忙碌,忙得沒有時間好好了解他。
鍾御卿不喜歡天才或瘋子,他是實際派,喜歡張居正這類人。
「尼采曾說,人最終喜愛的是自己的慾望,不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你贊同這句話嗎?」唐小愛沒有正面回答,用尼采這句話來間接回答鍾御卿的問題。
鍾御卿唇邊勾起了一抹意義不明的笑,他的情人變狡猾了,竟然讓他自己解答自己的問題。
沒錯,他最終喜愛的是自己的慾望,可也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是野心家,一旦看中目標,就會全力以赴,絕不會半途而廢。
「小愛,演藝圈不適合你,你應該去做學術。」鍾御卿攬著她柔軟的腰,說道。
「我也以為我會從事學術行業。」唐小愛以前給自己的人生規劃,就是利用優異的成績和淵博的知識,做腦力工作。
誰知道會被秦峻寧選中……
不過秦峻寧有兩次想說選中她的原因,都被其他事打斷了,她也弄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被選中。
藝術學校里美女如雲,她放在班級里,穿得那麼寒酸,誰都不願多看她一眼,秦峻寧是不是因為看見她彈鋼琴,看中了她的「音樂細胞」?
「你完全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鍾御卿的暗示意味很濃,他現在不再明確給她什麼承諾,這是鍾御卿的習慣。
給過別人一次機會,如果對方沒有把握住,鍾御卿就不想再給第二次機會,當然,唐小愛除外。
雖然唐小愛特殊一點,可鍾御卿依舊不想被她再拒絕,於是就用這種迂迴戰術。
「等合約結束吧。」唐小愛不太適應他這種溫存,總覺得溫柔的背後,有著危險的浪濤。
「一定要做滿三年?」鍾御卿第一次用這麼平和的口吻和她談未來,沒有任何的強迫,也沒有隱藏的專制。
「嗯,已經只剩下兩年多的時間。」唐小愛想象過這三年會怎麼度過,每天被公司安排著工作,一天一天的很快過去,就像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一眨眼就會到明年的夏天……
忍耐和時間,往往比力量和憤怒更有效。
唐小愛從小就會忍耐,這讓她看上去格外的柔順,不會輕易地發脾氣,彷彿植物。
「你相信秦峻寧兩年之後會真的放你走?」鍾御卿又問道。
「那是以後的事情。」唐小愛心裡是信任秦峻寧的,因為他同樣信任自己,可是她口上並沒有直說。
對鍾御卿,不能傻乎乎的露出真心,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在熱騰騰的心上插上一柄匕首。
「這一行只要有幾分底子,有人捨得出錢捧,成功很容易,可要功成身退,那就難了。」鍾御卿喜歡她這樣伏在自己懷中,讓他有完全擁有的感覺。
「我沒想到那麼遠。」唐小愛其實無數次想過自己離開娛樂圈后的未來,就像昨晚的美夢,她在虛幻中想象著肥皂泡泡般的未來,即便短暫而易碎。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該想了。」鍾御卿依舊是用長輩的口吻和她說話,溫柔耐心。
「不想。」唐小愛閉上眼睛,她只想快點進錄播間,離他遠一點。
「每個人對自己都應該有合理的規劃,這樣才能更快的往自己目標方向前行,也更容易取得成功。」鍾御卿有種「口傳心教」的感覺,好像在教育自己孩子該怎麼成長。
而唐小愛更是感覺他今天的反常,沒讓她伺候就算了,還給她「上課」,難不成想讓她退出娛樂圈轉戰商場?
「你這種性子,不適合從商,只適合做專業技術類的骨幹精英,沒法當領導,誰也管不住。」像是感覺到她的心思,鍾御卿輕輕撫著她還酸疼的后腰,說道。
唐小愛心裡一驚,他都沒看見她的表情,竟然還能說中她的心事,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自己更多的內心。
不過想一想那天在綠嘉國際,鍾御卿誘惑她離開娛樂圈,當時她就知道自己什麼想法都瞞不過這雙銳利的鷹眼。
「可以開一家珠寶設計公司,或者農莊也不錯,在風景如畫的城市邊緣,有一套小小的別墅,大大的庭院,做自己喜歡的事,經常和父母兄弟見面,多好。」鍾御卿慢悠悠的又說道。
唐小愛的心微微一動,鍾御卿在用另一種方式來引誘她,不幸的是,她明明知道他不懷好意,還是心動了。
他太了解她渴望什麼,所以用美夢般的未來和溫暖的家庭去誘惑她,想讓她離開娛樂圈。
「要很多錢。」唐小愛說了讓自己後悔的四個字,她根本不該把這誘惑的話放進心裡。
「投資很容易,就看你願不願意。」鍾御卿這一次沒有用強迫的手段,沒想到用迂迴戰術這麼容易成功,看來看似頑石的唐小愛,最薄弱的地方依舊是她的家庭。
「……合約結束后再說吧。」唐小愛承認自己是個不會主動把握機會的人,換成以前,她也許會考慮,會想方設法地離開娛樂圈,可現在不行,她不能走,因為秦峻寧需要她。
「那份合約很重要?」鍾御卿看透了她現在的猶豫和遲疑,他本想問「秦峻寧是不是很重要」,可最後還是改口了。
不想太銳利,今天他準備用另一種方式攻城掠地。
「嗯,無信不立,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唐小愛覺得這種對話也挺費力,至少費體力。
她一開始沒敢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鍾御卿的身上,膝蓋半搭在沙發上,現在腰越來越疼。
「你的原則很多嘛,還有什麼其他原則,一起說出來。」鍾御卿懶懶地問道。
「一時想不全……」唐小愛試著移動身體,她想走了,說不準小昭已經到了,正到處找她,「你真的不用我做什麼?」
「要你做什麼?」鍾御卿故意裝糊塗,有些壞壞地問道。
「呃……那我該走了……下午還要準備錄節目。」唐小愛已經很勇敢在對他表示自己要盡情人義務,可鍾御卿今天不知道是陽痿了,還是昨天晚上找過女人,竟一反常態的放過她,唐小愛得回去燒燒高香。
「還早。」鍾御卿依舊不鬆手,還是圈著她細軟的小蠻腰,很喜歡這麼抱著她,「你困了的話,可以睡一會。」
「哈?」唐小愛哪敢睡覺,而且鍾御卿的意思,是讓她就這麼像青蛙一樣趴在他身上睡?
「嗯,我不會讓你睡過頭。」鍾御卿手臂微微收緊,讓她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
「小昭一會就會趕到,我還是回去吧。」唐小愛輕微的掙扎了一下,濃郁性感的男人味道衝到她的鼻子里,整個人緊緊貼在他堅實的身上,柔軟與堅硬的契合,讓她不由臉色發紅,渾身燥熱起來。
「到了就會讓你回去,現在還沒下飛機呢。」鍾御卿不緊不慢地說道,依舊不放手。
唐小愛漸漸心跳開始不規律起來,不安的胡思亂想,覺得鍾御卿是不是在用另一種方式來欺負她。
「心跳得很快。」鍾御卿突然說道。
「……你的手臂收得太緊,胸腔……不舒服。」唐小愛憋著氣,她很怕這種感覺。
鍾御卿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他這樣抱著自己……好難受。
「我給你揉揉。」鍾御卿鬆開一隻手,往唐小愛的胸口上探去。
「不用,謝謝。」唐小愛下意識的擋住,語氣都因為緊張,變成習慣性的客氣。
鍾御卿勾起唇,深邃的雙眸盯著她有些慌亂的眼神。
「那……你揉吧……」唐小愛見他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笑,更是後背發寒,慢慢鬆開擋在胸前的手,懊惱自己為什麼總是做可笑的舉動。
他們之間的關係,別說揉胸,就是揉屁股她也無話可說啊。
「小愛,為什麼總是那麼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鍾御卿溫柔問道。
他很會掌控氣氛。平時這種時候他霸道了點,總是想控制她壓制她,今天用溫柔的語氣來化解她的緊張,完全又變成了無害的天使。
「嗯……」唐小愛羞紅了臉,低下頭,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你覺得我是個很壞的人,對不對?」鍾御卿摟著她,轉移著想要的感覺,低低問道。
「還好……」唐小愛無法沒心沒肺地說「對」,可她選擇的這兩個字,比直接說「你是個壞人」還要令鍾御卿不悅。
明顯的敷衍和逃避!
「哪裡好?」既然她說到「好」字,鍾御卿不客氣地問道。
「長相好,身材好,人品……事業好。」唐小愛像是在玩機智問答的現場,拚命地想著詞語來誇他。
「還有呢?」鍾御卿聽到她這麼蹩腳的誇自己,心情卻沒來由的好了起來,他在她心裡,原來還是有優點的。
「還有?還有……」唐小愛看見他的頭髮,濃黑順滑,立刻說道,「發質好。」
「繼續。」鍾御卿覺得讓她找找自己身上的優點也不錯,他聽著舒服。
「那個……皮膚也好……」唐小愛很痛苦地把眼神移到他的臉上,找茬遊戲也沒有這麼難啊。
「嗯,就這麼點?」鍾御卿心裡不免有些得意,雖然他在商界是公認的大帥哥美男子,可唐小愛從沒主動誇過他。
「眉毛長得好,老祖宗說,眉長過目即良相,,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日後發家……眼睛也好,古人說,觀其人必先觀其眸,你的眼睛又深又長,黑白分明,眼長而秀,明亮有神,會少年得志,不富則貴。」
唐小愛真謝謝自己大學時看了許多書,其中就有《相術文化》,她現在可以盡量地扯,扯到晚上都沒問題。
「唔,看不出你還是個半仙。」鍾御卿笑了起來,他很少和唐小愛閑聊,都是因為她成了明星之後太忙,有一點私會的時間,全顧著解決生理問題了。
「鼻子也豐隆挺直,鼻子在相術中被稱為『審辨官』,古代帝王將相多是這種鼻子,看上去有氣質,高雅又自信,《史記·高祖本紀》裡面就記載過,『高祖為人,隆準而龍顏』,隆準就是……」
「沒想到你喜歡研究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鍾御卿打斷她的話,唐小愛看上去正統而古板,應該只喜歡看經史子集這種正統文學吧?
「無意中看到的……當時,也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有幸福,以前家庭不好,每次對現實有不滿時,就鑽到書里找安慰。」唐小愛訕訕地說道。
「那你有沒有看過自己的命?」鍾御卿半開玩笑地問道。
「看過。」唐小愛輕輕瞥了眼自己的掌心,這個小動作沒能逃過鍾御卿的眼睛,「不過是看著玩,相由心生,心相才是最重要的。」
「你覺得自己的命運怎麼樣?」鍾御卿將她的右手拿過來,放在眼前隨意打量著。
很漂亮的一雙手,秀氣柔潤,纖長又不露骨,帶著書卷味,手腕處的骨頭渾圓,據說這種會母憑子貴。
掌心的紋路非常清晰,無論是生命線還是感情線,都乾淨利落,九宮隆起,明堂凹陷,是一雙運勢很好的手。
「本以為腳踏實地,會慢慢得償所願,沒想到用力過度了……」唐小愛收攏手指,不想被他用這種眼神打量著。
「不好嗎?現在的你,風光無限,名利雙收。」鍾御卿看見了她的婚姻線,只有一條,乾乾淨淨的延續到無名指下面,如果用相術上的生搬硬套,這種婚姻線的人,會有好姻緣,給自己帶來財富名望。
她剛才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就是看婚姻線。
「不好,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唐小愛搖搖頭,神情里有掩飾不住的黯然。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還要勉強自己,你完全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鍾御卿將她的手送到自己的唇邊,輕輕吻著。
「不行……」唐小愛心裡一驚,他怎麼又把話題繞回去了?
這男人可真是百轉千回,百折不撓,百鍊成鋼……太狡猾了,一不小心又被他套進去。
「如果不是秦峻寧,換成其他公司,有這樣的機會,你早就離開了吧?」鍾御卿輕輕咬著她細嫩的肌膚,漫不經心地問道。
唐小愛語塞,只覺得手痒痒的,被他的唇和呵出的氣吹的。
並不只是如此,如果秦峻寧也不是好人,將她當成商品一樣的「賣」給其他人,或者玩弄過她,唐小愛當然會走。
而其他公司的老闆,如果也對她很好,處處保護她,待她像珍寶,她也不會輕易離開。
情義兩個字,是利益當先的商人很難理解的詞。
「秦峻寧比我更好?」鍾御卿將她的掌心覆在自己的唇上,聲音緩慢的傳了過來。
「他……對我還不錯,雖然苛刻了點,平時又愛吼人……」唐小愛現在好懷念剛才的氣氛,雖然曖昧了點,也總比現在好。
「他有什麼好的地方,說給我聽聽。」鍾御卿的語氣一直很平靜,拿著她的手在自己臉上遊走。
「沒什麼好……除了維護員工利益。」唐小愛哪裡敢說秦峻寧的好,而且仔細想想,那個脾氣暴躁的老闆貪財好色,又總是不顧場合的發火,還死命地壓迫她工作,好像的確一無是處。
「小愛的手心出汗了,空調開得太高?」鍾御卿拿著她的手,摩挲著自己的面頰,溫柔問道。
「你……鬍子透了一點點,有點刺手。」唐小愛對鍾御卿有三怕——怕他沉默,怕他流氓,怕他用這麼清清淡淡的口吻說著不那麼清淡的話。
主動摩挲著他的臉頰,唐小愛真想現在去拿剃鬚刀來,只要不談危險的話題,她做什麼都行。
「他那麼壓榨員工,你居然還說他是好人……不如來綠嘉國際兩天,感受一下真正的員工利益。」鍾御卿見她示好的小表情,不再逼問下去,免得她一會又崩潰。
女性的生理期,總要多加照顧,鍾御卿一向體恤下屬,當然情人也不例外,更何況,她現在還是綠嘉國際的代言人,算半個客戶呢。
「呃……我真的要下樓了,萬一他們找不到我,會報警的。」唐小愛見他話語似乎又柔和起來,她立刻找機會撤。
「還早,不急。」鍾御卿根本不放行,依舊直視著她的清瑩的眼眸,「醫生說你的身體狀態很差,已經很疲憊,要是再做兩年,也許得花十年的時間去休養,值得嗎?」
怎麼轉來轉去,又轉到了最初?
只不過現在鍾御卿換了一種方式,就像以前喜歡油炸她,今天變成了糖炒。
「這幾天是意外,以後會注意的。」唐小愛乖巧的回答。
「身上一塊青一塊紫,意外真多。」鍾御卿輕輕撫著她的后腰,越來越討厭她拍戲,如果只是輕鬆地走走秀拍拍廣告做做代言,哪有那麼麻煩?
而且拍戲難免會和男演員親密接觸,日子久了,再清新的小百合也會變成野花。
「有專人醫生照顧,這些都是皮外傷。」唐小愛雖然吃苦耐勞,但她實在拍不來武戲,經常摔傷碰傷,幸好對戲的都是專業級的演員,不然她受傷更重。
至於這次痛經,不只是沒休息好加上勞累,前幾天一直拍雨中的打戲,雖然是夏天,可山裡天氣太涼,她著了涼。
鍾御卿正要說話,突然沙發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幾秒后掛斷,輕輕拍了拍唐小愛的臀:「好了,回去等著你的助理。」
他的人在一樓盯著呢,小昭已經到了。
唐小愛如蒙大赦地站起身,沒想到他今天那麼好,不但沒強迫她,還溫言軟語的和她聊了那麼久,現在主動放她走。
「就這麼走?」見她站起來就想溜,鍾御卿微微皺了皺眉,問道。
唐小愛立刻收住腳步,暗暗提醒自己以後要注意細節,別因為邊邊角角的小細節誤了事。
她俯下身,雙手搭在鍾御卿寬厚的肩膀上,吻了吻他的唇:「再見。」
像是禮節性的吻,讓鍾御卿眸色微微暗沉下來,可他並沒有再攬住她的細腰,盡情品嘗,而是看著她往門外走去,最後消失。
伸手撫上被她輕觸過的唇,鍾御卿已經做好了另一種讓她全盤接受自己的策劃。
之前霸道給予,是讓她徹底接受自己的身體,讓她習慣情人間的關係,到後面,他已經不滿足這種身體的擁有,想儘早地侵佔她的心。